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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蘇午點了點頭。
試過‘牛皮唐卡’大袍,他就把袍子脫下來,疊好放進旁邊的保險箱中。
這件衣服穿出去未免招搖,會給自身帶來許多不便。
一般時候,還是穿常服比較好。
此時,桌上還放著一碗顏色如血液鮮紅,卻溢出絲絲縷縷果香的藥湯雄血湯,一個巴掌大的鐵盒里盛裝的半透明膏體,
以及一本厚度超過了詞典的羊皮書卷。
三樣物品,即是雄血湯,
壯養膏,
《萬有命冊》。
其中,萬有命冊的價值最高,與‘牛皮唐卡’大袍只相差五千元玉。
之所以會如此,
并非因為它是一件法器。
而是《萬有命冊》里記載了超過千種命紋,隨便一個新入門的批命僧侶,只要掌握這部命冊,就可以瞬間登堂入室,成為在一個地區都炙手可熱的大僧侶!
為了收集更多命格,編纂成這本《萬有命冊》,
蘇午在模擬里連續拜了數位批命僧侶為師,自己更親身勘驗過無數命紋。
它的珍貴可見一斑。
把《萬有命冊》同樣收進保險箱內,蘇午端起散溢果香的那碗雄血湯,一仰脖將整碗湯都喝盡。
冰涼藥湯掠過喉線,穿過肚腸,
卻讓蘇午五臟六腑間都騰起熱烈氣息,
這股熱烈氣息自他胸腹間流轉,蓄積于劍突之下,而后向著四肢百骸持續浸潤,融入蘇午的肌理之中,鍛煉著他的體魄!
他在模擬里已經很多次體驗過這種‘感覺’,
但是此種實感真正出現在自己的軀體上,還是讓他微微握住拳頭,忍耐得有些艱難。
雄血湯的藥勁在最初的一分鐘內表現得比較明顯,
會讓人身肌肉呈現撕裂般的酸痛感。
但一分鐘后這種感覺就會加速消散。
一分鐘的時間里,蘇午活動著全身的肌肉筋骨,爭取讓藥力能更有效地浸潤自身。
隨后,
當自己身上不舒服的感覺徐徐消散時,他把‘壯養膏’推到書桌角落里放好,拿著鑰匙走出了書房。
除了幾樣藥物、牛皮唐卡大袍、萬有命冊外,
模擬里可兌換出的其他幾樣法器,他都沒有拿出來。
剩余幾樣法器里,香灰漆盒、猴頭骨碗、牛骨轉經筒都是‘批命’所需的法器,
完全可以在需用的時候再拿出,
而‘包銅牛骨錘’是一件可以通過擊打來祛除普通人身上詭韻的法器,不過,用這件法器幫普通人祛除詭韻,
某些體質較差的普通人,極可能被其上加持的‘虎衣大士殺生密咒’給一錘子錘死,
副作用遠大于正面效果。
用來作殺人利器,更強于用之來祛除詭韻。
蘇午自身的殺伐手段,遠遠強于這件包銅牛骨錘,
甚至他祛除詭韻的手段都比包銅牛骨錘更簡單直接——直接用‘意之吞噬深淵’,保證將人身上的詭韻吞吃得干干凈凈,如此卻是用不著包銅牛骨錘的。
如果時機合適,
他倒是希望把這件法器用來和人交易,
交換一些自己更在意的古董器物。
蘇午離開居室,
乘電梯到了樓下,出小區覓食。
他沒有吃午飯,一直沉浸在模擬里的時候,并沒有多少感覺,但離開模擬就出現了很強烈的饑餓感。
錦云里小區。
某單元樓第九層。
‘許進’端著紅外夜視望遠鏡,注視著蘇午從對面單元樓中走出來,一直看著他走出小區,
才放下手里的望遠鏡,回頭對沙發上坐著的方元說道:“他出小區了,從他今天回家以后,這還是他第一次下樓出門。”
“剛才王德友他們傳過來消息,
說是錦云里小區周圍,暫時沒有發現其他馭詭者的蹤跡。”方元放下手機,抬眼向‘許進’說道,“肖巡察、白巡察手下的馭詭者小隊,多數不在這附近。
在這附近的馭詭者,都被調去參與‘明州燈籠詭對策事宜’了,他們即便是選調參與明州燈籠詭事件的馭詭者小隊,往許清這邊趕,大概也需要二三天的時間。
我們先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許進’聞言沉默了一下。
隨后收起望遠鏡,坐在側面的沙發上,低沉道:“與蘇午的接觸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
我所提出的,讓我去同蘇午交涉的辦法,是當下最佳方案。
畢竟我們曾經同在‘三清之腸’詭異籠罩區照過面,打過交道。”
“但是,
他們不太愿意信你啊……”方元神色為難,其口中的‘他們’,指的不是別人,而是王德友與袁燁。
許進這個人名聲屬實很不好,
頂著這個人的面皮做事,會讓人很受限制。
“我們和他們之間的信任基礎還是不夠……”方元無奈道,“他們不會相信許進能辦成這件事,對我哥愿意搭手救助蘇午的真正目的存疑。
我們同樣也對他們背后——周巡察愿意營救蘇午的目的存疑。
這樣一來,
我們不好將你的真實身份告知他們,
他們就更不可能放手讓你去與蘇午接觸……
陷入僵局了。”
‘許進’擰著眉心。
她其實很想直接離開這里,單獨去和蘇午見一面,闡明當下的情況,希望對方能做出正確判斷。
“如果周巡察愿意助蘇午脫困這件事之后,其實用意不純,
我在此時向王德友他們暴露身份,
會引發什么后果?”‘許進’思索了片刻,抬眼向方元問道。
方元攤手道:“后果就是,肖巡察、白巡察他們肯定趁機彈劾我哥徇私枉法——不過這種事情就算發生了沒什么,
巡察的權柄不是來自于副典獄,
也不是來自于對策部,而是來自于詭獄本身。
只要詭獄沒有任何表示,這種彈劾對我哥來說不值一提。
但關鍵是,
暴露了真實身份的你,必定會被重新抓進詭獄去。
這次就不會像上次被我哥帶回詭獄那般,可以頂包蒙混過去了。
他們一定會把你關押進詭獄里的,
你也一定會承受更多……折磨。”
“所以,如果辦成這件事,確定周巡察的立場與我們保持一致,那雙方就可以有更加緊密的合作,
會有更多馭詭者可團結在方、周巡察周圍,形成合力。
蘇午也可以安全脫離這次漩渦。
如果辦不成,
最壞的結果也是我被收押進詭獄,而蘇午依舊可以得到暫時的支援,是這樣嗎?”‘許進’挺直了身子,眼睛在昏暗客廳里發著亮光。
方元皺著眉頭看她:“你想干什么?”
“唔!唔!”
小商店內,光線昏暗。
門口的收銀柜臺里,老板穿著一件背心,一手磨砂著剛洗的頭,一手輕輕點觸鼠標。
他身前的電腦屏幕里,畫面閃動。
音響里傳出音樂聲:“快點兒,我等到花兒都謝了……”
“快點兒,我等到花兒都謝了……”
咔噠!
作為這一局的‘地主’的小超市老板,打出一對三。
嘴里咒罵了幾句:“催你麻丨痹催!
早晚干丨死丨你娘的!”
他似乎覺得這樣咒罵不過癮,
打開語音就狂噴了起來。
噴幾句后,發現別人都不理自己,又埋頭去扒拉碗里的泡面——正是‘禾香泡面’。
隔著數道貨架,
商店的后門處,傳出老板娘支支吾吾的聲音。
“唔!唔……”
她在后門口彎著腰,嘴巴被捂住了。
一個瘦削的身影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掀起了她的裙子,嘴里低沉道:“我早就看見你了,每次來你們店里買煙,你都朝我拋媚眼,你以為我看不見么?
怎么,現在你不爽嗎?
小聲點……
你看你身上這些疤痕,你丈夫打的吧?跟著你丈夫那沒卵子玩意有什么好?不如跟我好——嘶——”
瘦削身影從黑暗里閃出半張臉,
文質彬彬的面孔上,滿是陶醉的表情。
他身前的老板娘不再掙扎,順從地配合起來。
這個在老板返身去燒水泡面的時候,繞過貨架,之后鉆進后門隔間里,與老板娘偷情的瘦削身影,
不是別人,
正是李云鵬。
他覺得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自身‘覺醒’了。
身前的老板娘雙手撐著門框,轉頭,一雙水盈盈的桃花眼看著他,把聲音壓得極低,細聲道:“別,明天、明天……好嗎?
他、他會看見的……”
“他看見,我就宰了他。”
李云鵬咧嘴一笑。
一手按著女人的脖頸,一手從褲兜里拿出一把打磨得發亮的匕首:“不用害怕!”
女人未再出聲。
而前面的柜臺處傳來了異響。
“噗通!”
像是有人摔倒在地的聲音。
女人被這陣響動嚇得不敢出聲。
怎么回事?
李云鵬皺著眉。
瞇起眼睛,
目光穿過貨架的間隔,看向收銀柜臺那邊——大腹便便的店老板端著泡面碗倚靠著一排貨架,無力地滑倒,
碗里的面湯順著他的肚皮往下流淌。
而隨著他徐徐滑倒在地,
李云鵬看到了被他遮擋住的商店門口外,一個青年人朝商店門口望來一眼。
他的目光與那位青年沒有交匯。
但看到那青年的瞬間,李云鵬忽然生出強烈的恐懼感!
那青年似乎是看到商店里的老板摔倒,轉身邁步走了過來——這個瞬間,李云鵬想了很多。
是他!
他是那天在自己店里買彩票的那個青年!
就是他!
在他在店里買彩票的時候,自己老婆死了!
——自己以為這本是偶然,
但現在來看,這不是偶然!
他是瘟神!
他只是看了店老板一眼,
就把店老板瞪死了!
如果被他看到我,我也會死的!
李云鵬已經沒有了心臟,但此時他卻有種心臟瘋狂跳動的感覺,連忙提上了褲子,拍了拍老板娘的屁股,聲音短促而低沉地催促道:“去,去看看你丈夫,看看他怎么了!”
老板娘本來覺得,
丈夫既然已經倒下去,那就正方便自己與李云鵬把事情做完,但對方既然催促她,
她也沒有反抗,
順從地放下裙子,把小內衣塞進角落的貨架里,快步走去查看自己老公的情況:“老公,老公,你怎么了?”
趁著這個時間,李云鵬返身就欲鉆進隔間,
隔間里有樓梯,可以往樓上走,
可以離那個青年遠遠的!
然而,便在他返身的當口,那原本走向商店的青年停住了步子,轉移了方向,朝道路前頭走去……
他看著對方邁步離去,
等了半分多鐘,
聽著老板娘毫無情緒地呼喚聲,李云鵬壯起膽子,走到了商店里。
繞過一排排貨架,走到女人和店老板跟前。
他掰轉店老板的臉看了看,
又敲了敲對方的胸膛,聽到空洞的響聲。
“他死了。”李云鵬道。
李云鵬走到店門口,往外探頭,看到那青年已經走到數百步外的小區門口。
他眼中閃過濃濃的仇恨之色。
就是這個人,讓自己老婆死掉了!
讓自己的生活天翻地覆!
李云鵬只敢在內心仇恨對方,只敢看著那個青年的背影仇恨,但他沒有生出任何與對方接觸,殺死對方的想法,
如果與對方真正照面,死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
以后一定要離他遠遠的!
拉下卷簾門。
李云鵬轉身把老板娘抱到了柜臺上,掀開她的裙子,咧嘴笑道:“我們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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