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175、權柄(1/2)

那黃衣僧!

康雄長老說了,是你們二人私下里看我座下仆人不順眼,將他抓來,要用私刑。”

蘇午面無表情道:“康雄長老既如此說,我亦無話可說。

黃衣僧!

你敢私自鎖拿我手下仆人,可見未將法座放在眼里,

未將真乘置于心上,虔誠信奉。

可見你,

乃是外道!”

外道?!

一聽到蘇午最后的評斷,黃衣僧嚇得把腦門都磕出了血:“弟子冤枉,弟子冤枉啊!

弟子乃是受康……”

他話說到一半,

忽然感應到康雄目光望來,

康雄目光里盡是威逼之意:你身雖死,山下卻還有你的三個妻子,六個兒子,你莫非不想他們活?

你若想他們活著,

那你就老老實實去死!

黃衣僧的告冤聲截然而至,

臉色頹然,

深深俯首:“弟子認罪!”

“外道之人,

當墮金剛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蘇午漠然出聲:“不過,我佛慈悲,念你終究在本寺參修經卷多年,也沾染了一絲佛法氣息。

便準你再入輪回了。”

他邁步走到囚室里,

看過桌臺前一樣樣刑具,

最終拿起一柄本是用來斬人手足的鐵刀,丟到了壯碩黃衣僧身前:“你自行解決吧。

下輩子,需要虔誠禮佛才是!”

“……是,是!”

壯碩黃衣僧眼里不斷淌下滾滾淚水,抓起那把鐵刀,抵在自己脖頸上,深呼吸幾次,

卻都未下定決心用之抹過自己脖頸。

“還在等什么?!”

這時,滿臉怒火的康雄忽然出聲!

黃衣僧聞言,垂下了眼簾。

直接抹過脖頸,

一腔血泉涌出,

一條人命煙消云散!

蘇午的那一聲‘醒來’,喚醒的卻不只是廣言,以及已死的黃衣僧,還有擁擠在這地窟牢獄里的諸多戒律院僧人、經綸院僧眾。

經綸院僧眾隔岸觀火,

然而給戒律長老做事頗多的戒律院僧侶們,見到康雄竟如此寡恩,直接逼死了一個為他做事的黃衣僧,

內心頓時犯起嘀咕。

有些參與過抓捕丹加之行動的僧人,更是惶惶然不可終日,生怕自己也會被康雄推出來,

成全他的戒律院長老尊位,

做那個替死的鬼!

“輪到你了,廣言。”蘇午看向了地上跪伏的紅衣大僧侶。

廣言聽到蘇午之言,

嚇得渾身發抖,

涕淚橫流,

目光不斷投向康雄的方向,向其連連叩首,

想以此來引起康雄的注意,換來他對自己施以援手。

康雄面皮顫抖,

內心亦極其煎熬!

廣言侍奉他十余年,做事向來讓他滿意,是他手下的一員大將。

若廣言當下都死在佛子手里,

他在戒律院內的威望將蕩然無存!

不會再有任何戒律院僧侶給他賣命,連原本忠誠于他的幾個僧侶,都會開始尋找機會,逃脫他的掌控!

“上師……”

廣言眼看著蘇午開始挑選桌臺上的一件件刑具,

生死大恐怖下,終于忍不住向康雄出聲求救。

他在外面已無父母家人,

卻不似死掉的那個黃衣僧般有種種顧慮。

康雄微微轉動僵硬的脖頸,看向了地上一臉凄慘相,毫無平日里紅衣大僧侶威風的廣言,囁嚅著嘴唇,想要說些什么。

這時,

蘇午已經挑選出一柄剜目尖刀來。

他攥著刀柄,

走到了廣言身前。

看到蘇午走近廣言,

康雄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閉上眼睛,切斷了與廣言的眼神交流。

廣言明白了上師的心意。

“上師!”

他努力揚首,大聲呼喚著康雄,

想讓康雄重新睜開眼睛,

想請對方替自己說幾句話,讓自己免于死劫!

然而這只是他的奢望而已。

自始至終,

康雄不發一言!

他身前的蘇午開口了,聲音平靜,卻讓廣言覺得那是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廣言,

你策動手下僧侶禁錮我座下仆人,

居心叵測,

有逆亂僧院之罪!

對于你,我卻不能寬恕半分。

我將親自動手處刑,將你打入金剛地獄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蘇午的手掌托住廣言的下巴,

看似細嫩的一只小手上,卻涌出巨力,

死死箍住廣言的脖頸,讓他根本無法動彈掙扎!

“佛子饒命,佛子饒命……此事并非是我的主意……”廣言被嚇得頭發都要豎起來,

他語無倫次地辯解著,

可惜蘇午已不再聽他多說。

蘇午另一只手中,那柄泛著銹跡的剜目尖刀,瞬間抹向廣言的脖頸!

“啊——”刀子還未割破廣言皮膚,已嚇得他駭叫起來!

“佛子只是手下奴仆被抓到這里而已,

況且他也未受什么損傷。

而廣言法師,乃是本寺的紅衣僧侶,兩者地位天差地別!

一個奴仆怎能比得了紅衣大僧侶?

讓一位紅衣僧侶以死來抵?!”

這時候,一直都未作聲的康智發話了。

與此同時,

濃烈的詭韻從康雄身上散發,

席卷過此間,

使得地窟墻壁上的火盆都被詭韻壓滅,四下里陷入短暫的昏暗!

一條泛著白光的手臂從廣言身后的黑暗里倏忽伸出,

芊芊五指抓向了廣言的后頸衣領!

蘇午箍住廣言脖頸,

以他的力量,僅與那只看似纖弱的手掌抗衡了一個剎那,就再難抵御住那股非人的力量,

任憑它抓著廣言的衣領,

將廣言往黑暗里拖拽!

廣言并不因自身被一只詭手拖走而恐懼,他眼看著蘇午松開手,任由他被拖向黑暗深處,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黑暗里,

康雄陰沉著臉,

他身上散發出的詭韻,使得周圍的僧侶都臉色慘白,產生了強烈的瀕死感,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

唯有康智穩穩地立在他身畔,

渾然未有受到詭韻影響!

康智瞥了康雄一眼,

對于康雄使用厲詭的力量,強行從佛子手中奪去座下僧侶的手段,選擇了默許。

康雄眼看‘黑身白手瑜伽母’拽著廣言衣領,

將他拖往自己身邊,

滿是橫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方才,康智長老提出的理由實在太合適了,一個下仆的性命,怎比得上一個紅衣僧侶?

怎能讓一位紅衣僧侶為一個下仆償命?

有了這個理由,

他救下廣言,就可以用這套說辭來堵對方的嘴!

哪怕對方不肯答應,

那又能奈自己何?

自己系縛了厲詭在身,

佛子若不同意自己強奪去廣言,何不也系縛一只厲詭來,再從自己手中把廣言搶回去?!

廣言已經回到康雄身邊,

他向康雄連連叩首,

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康雄對廣言臉上的表情亦甚為滿意,伸手撫向對方頭頂——便在這時,更為強烈的詭韻在地窟內彌散開了,

戒律長老瞬間感應到這股詭韻,

眼神悚然,

猛然扭頭看向康智長老!

卻見康智長老也瞬時扭頭,看向了自己,

二者對視一眼,

頓時意會到——這座地窟內,隱藏著第三只詭,或者,有第三個系縛、制御了厲詭的人!

在哪里?!

二者念頭閃動的剎那,黑暗就將康雄身邊的廣言吞沒,廣言甚至未來得及發出一絲聲響,

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同時間,

一串腳步聲在黑暗里響起,

“呼——”

舒緩的吹氣聲,在腳步聲落定后響起。

紅彤彤的火引子落入黑暗中的火盆里,

火盆燃燒起了熊熊大火,照亮火盆下面,臉上帶著淺淺笑意的佛子,映出他身周錯亂的影子。

其中一道影子,

此時已化為實體的漆黑蟒蛇,

挾裹著濃烈詭韻,倏忽縮回他的腳邊。

那蟒蛇張口吐出一個人來。

——正是臉色慘白,不斷嘔吐,幾乎瀕死的廣言。

廣言看到了黑影蟒蛇后的蘇午,嚇得瞳孔緊縮!

他下意識就想爬開,遠離蘇午,卻被蘇午一手按住了腦袋,根本動彈不得!

“天生制御?!”

康智瞇著眼睛,看著身上纏繞濃烈詭韻的佛子,眼神里滿是忌憚與悚然!

所謂天生制御,

即是一人自生下來,就容納了厲詭在身。

蘇午現下就是個八九歲的童子,

他展現出厲詭的力量,

很容易會被旁人誤認為他天生制御了厲詭。

康智滿心懊悔,他根本沒有想到佛子竟然是‘天生制御’之人!

當初考察‘帕佐拉呼圖克圖’家族這位子嗣時,

都根本未看出來對方系縛了厲詭在身,

沒有一絲跡象!

若知道佛子‘天生制御’了厲詭在身,他和康雄根本不會選擇讓此人成為本寺的佛子!

然而,現在說什么都為時已晚!

對方已經是佛子了!

身具法脈傳承,

天然站在‘大義’的一方,

又掌握了超格的實力,系縛厲詭在身!

佛子把持權柄,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無力回天了!

自己所謂‘壓一壓佛子鋒芒’的想法,而今看來,卻是可笑至極!

康智頹然垂首。

康雄眼看著蘇午運用厲詭的力量,將廣言強奪回去,他胸膛劇烈起伏,

難掩面上震怖之色!

蘇午身前的漆黑蟒蛇縮進了陰影里。

他徐徐邁步,走到廣言身前,再度以手托住了對方的下巴,手中尖刀抹過了廣言的脖頸——

廣言像只雞一樣揮舞著手,彈動著身體,奮力掙扎,

但卻難阻住脖頸間的血液如泉般往外冒!

其喉嚨中發出含混不清的音節!

血液順著他的指縫,不斷灑在他胸前的衣袍上,將那片衣袍染得更紅。

而他的雙眼死死盯著前方,

盯著對面的康雄,

眼中光芒愈來愈淡,

愈來愈淡,

最終完全黯滅!

蘇午松開托著他脖頸的手,把手上沾染的血液在廣言衣服上擦干凈,回身看向二僧。

滿面笑容淡淡:“我今日已在戒律院批命完成,

二位長老,

須將八大系縛之器還諸法脈。

供我系縛厲詭之用。

二位長老以為如何?”

蘇午此時所言,與先前爭議的問題毫不相干。

但康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躬身行禮,

恭敬道:“弟子遵命。”

康雄怔怔地看了地上廣言的尸體一陣,忽然,挺直的背脊塌了下去,暗含著恨意的面孔低垂下去,亦是躬身行禮:“弟子遵命。”

周圍諸僧眼見這一幕,

已然明了。

無想尊能寺的權柄將自今日開始,轉移至佛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