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606、孕育的怪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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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夫人帶著些微恐懼的眼神投向了黃六子。

黃六子聞言看向妻子,看到對方臉上的神色,他忙起身走過去,攬住了妻子的后背,低聲向其解釋著,把自己今夜的種種經歷盡都告知了妻子。

“那幾個勾欄女子,都懷了孩子。

她們落水以后,肚子就一個接一個地大了起來。

我起先設法將一個人拖回了岸上,但她緊跟著又自己跳到了江里——那時我身上已經沒力氣了,怕再跳進江里把自己的命都折進去,江水湍急,那女子跳進江水里,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被卷進了水底,不見蹤影。”再一次提及前事,黃六子面上尤有慚愧之色。

因為自己未能成功救人而深感自責。

其妻搖了搖頭,握著黃六子的手掌,默默垂淚:“六子,你不知道,我今晚也做了一個夢,夢見你這次去縣里跑船,你的船翻了,你沒能從岸上游回來。

——我當時便暗暗向五通神許愿,只要你能平安歸來,神靈叫我做什么,哪怕因此折壽,我都愿意……

那幾個勾欄女子,她們未能活下來,責任不在你。

你好好地活著,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依靠……”

“翠兒……”黃六子輕輕拍著妻子的肩膀,一時間默默無言。

“方才在路上,六子哥也與我說過,你們同在五通神廟里許愿,因而嫂夫人有了如今腹中的胎兒,六子哥,你還提及過——那幾個淹死的勾欄女子,同樣都曾在五通神跟前許過種種愿望。”蘇午在這時出聲說話,打斷了黃六子夫婦間的片刻溫存。

聽得他的話,黃六子眼神有些不解,向蘇午問道:“道長應該不知道吧?我們這里逢年過節,開工做事之前,都會拜一拜五通神,在神前許愿。

每年開春和過年的時候,都是五通神廟最熱鬧的時候。

五通神巡游會也是在正月里舉行。

這種事情每個人都在做,應該沒甚么不妥吧?”

蘇午搖了搖頭:“妥當與否,當下亦非是我一人能夠說定。”

他抬頭看向站在妻子身邊的黃六子,接著道:“六子哥死里逃生之后,第一時間便跑到五通神廟去,請廟祝幫忙聯系紅頭師公,為那幾個淹死的勾欄女子做法事以求心安。

緊跟著便要回家查看嫂夫人的安危。

——那是什么讓六子哥覺得,嫂夫人可能會有危險的?

是什么讓六子哥產生了嫂夫人可能會有危險的聯想?”

黃六子皺緊了眉頭,喃喃道:“我看那幾個妓女一落入水中,肚子立刻就變大了——因而想到自己的妻也已有了身孕。

當時我總覺得是閩江里有甚么怪異的東西,叫那幾個妓女一落水后,才剛懷孕不久的肚子就變大……

我害怕那東西會打我妻子的主意……”

“是以,雖然現下嫂夫人看起來無有不妥,較為健康。

但六子哥亦不能保證,危險就此已經遠去。”蘇午站起身,注視著黃六子的眼睛,道,“為防萬一,還是讓我給嫂夫人把一把脈,看一看她腹中胎兒今時情形如何。

如此,你們也能安心!”

黃氏妻聞言眉頭微皺,有些猶豫不定。

倒是黃六子立刻點頭答應,他握著妻子的手,低聲安慰道:“讓這位道長給你看一看,沒事就最好——萬一要是有甚么事情,咱們也好早做準備!

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人沒了,那就真是什么都沒了!”

他勸解了妻子幾句,終于把妻子說動。

如此,

蘇午便與黃氏妻相對而坐。

他伸手搭在對方手腕上,看似一本正經地為對方‘號脈’,

實則眉心意能量流瀉而下,剎那間籠罩四周,聚集在黃氏妻的腹部——洞開血肉屏障,照見幽微——黃氏妻的腹部之中,未有任何胎兒的心跳!

甚至于,蘇午的意根本未有照見黃氏妻的肚子里有胎兒肢體!

懷胎三月,已經有胎兒的完整肢體了!

可黃氏妻的肚子里,卻是只有一團混沌——那團內在并不明晰,似血肉又似虛無的組織牽連著黃氏妻的血脈精氣——三個月以來,黃氏妻都是把自身的骨血精氣都供養給了這一團似血肉組織、又似虛無縹緲之氣的東西!

它與黃氏妻的血肉精氣緊緊相連!

蘇午當下以意直接切斷它與黃氏妻血脈精氣的聯系固然簡單,但就怕這一番切割下來,會引發其他連鎖反應,導致黃氏妻就這么死在自己手上!

他皺緊了眉頭。

一旁的黃六子見蘇午皺緊眉頭,頓時大驚:“道道道、道長——我的妻,情況怎么樣啊?”

黃氏妻亦是一臉擔憂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嫂夫人的肚子里,并未見胎兒蹤影。

我未有感應到任何胎兒的脈搏。”蘇午思忖片刻,還是向黃氏夫婦直言相告,黃氏妻體內的情形拖延不得,他若是為了安慰兩人,盡量粉飾黃氏妻腹內的真實情形,反而可能叫二人拿不定注意,就此延誤‘病情’,那才壞事!

黃氏妻聽得蘇午所言,一時間臉色煞白。

她想要反駁蘇午的話,但仔細一想,旁人懷胎三個月,好似就能感覺到腹中胎兒的些微動靜了——可她至今甚么都未感受到,好似自己肚子里只有一團空氣一般!

這般一思慮,黃氏妻頓時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

“那該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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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肚子里不見胎兒的蹤影——偏偏肚子還這么大,這該怎么辦?”黃六子一時間也是六神無主,盡管自妻子‘懷孕’以后,他就開始渴盼這個新生命的到來,但眼下既知夫人腹中并沒有胎兒蹤影,他就更擔心起妻子的身體安危來。

“嫂夫人身體情況,我自感有些棘手,無法解決。

六子哥,今時還是快些收拾收拾,帶上嫂夫人與我師父匯合——他必定有辦法解決嫂夫人這種疑難病癥。在此期間,我要告誡兩位一句——切不可再與五通神照面。

不要再與之有任何牽扯,

更不要有‘還愿’之想!”蘇午神色嚴肅地向黃氏夫婦告誡道。

黃氏妻在拜過五通神以后,才懷了這個‘胎兒’,幾個妓女拜過五通神后,也是各自突然懷孕,吃落胎藥都不能將胎兒落掉——她們腹中孕育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嬰孩,落胎藥又怎么可能管用?!

幾個妓女乘船往下游的縣城而去,

卻在沙溪河匯入閩江的河口翻了船。

——閩江之中,傳說無數,‘真閭山’傳聞就在閩江之底,群石匯集之處!

而巫教的‘虺神’傳聞中盤繞著‘真閭山’,其須發延伸在每一個閩人的血脈之中,‘虺神醒而閩人亡盡’!

再兼蘇午與赤龍真人初臨閩地,就已經聽聞‘真閭山’即將從閩江中浮出的傳聞——

那幾個妓女的殞命、五通神、黃氏妻向五通神許愿因而懷孕等種種事,皆可能與行將浮出水面的真閭山有關聯!

蘇午言辭嚴肅地告誡兩夫婦,他話語中自有一種力量,讓人不自覺就對他的言辭產生信服。

黃氏夫婦連連點頭下來。

隨后,黃六子將倉屋中的板車拖出來,黃氏妻按著蘇午的吩咐,抱出幾床被褥鋪在板車上。

蘇午將板車套上壯馬,牽著馬,拉著板車上的一對夫婦,就此脫離了金溪村,尋赤龍真人而去!

江風浩蕩,寒冽透骨。

五通渡旁幾座年久失修的茅屋被江風不斷卷起棚頂茅草,隨風四處飄拂。

幾匹壯馬被北閭山的道童們牽著,聚在這幾座年久失修的茅屋旁。

一滿頭亂發、滿臉絡腮胡須的高大道士從一輛板車上跳下來,轉身喝停了門下眾弟子,乃道:“把馬拴在這里,板車上的尸首安置在旁邊的空地上!”

“是!”

道童們紛紛應聲,忍著不適,把一具具干癟的、身上不斷淌出腥臭水液的女尸從板車上搬運下來。

有人在旁邊的空地上鋪開草席,

一具具尸體就被擺在了草席上。

“喝!”

大胡子道人赤龍真人抓起幾根火把,沖著火把猛喝了一聲,幾根粗制的火把頂上就涌出蓬蓬光火,被瞬時點燃。

他將火把分給眾道童,

自己背著手走到了停放尸首的空地旁。

蹲坐下來,

仔細檢查著一具具干癟的女尸。

此間停放的尸首,足有二十具,有些尸首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爛朽敗,有些尸首的衣衫則依舊有艷麗色澤,未見損壞。

赤龍真人的目光停在女尸的腹部。

——所有女尸皆有一個共同點,她們的腹部褶皺頗多,這種褶皺不是經水長時間浸泡后產生,而是她們腹部皮膚都曾在一段時間內膨脹開,又在短時間里腹部皮膚迅速收縮,因而留下了這種褶皺。

“怪事。

在短時間內腹部膨脹隆起猶如身懷六甲,又在短時間腹部迅速收縮。

架瓜、瓜熟、蒂落的過程都在短時間內發生……

她們肚子里都曾孕育過什么?”

赤龍真人喃喃自語。

眾道童各自撿拾柴禾、修補茅屋,始終無有一人往他跟前湊,不愿與滿空地的干癟女尸有任何基礎。

這時,

江風卷動間。

河堤上一匹馬拉著板車從河坡處徐徐而下,拉著壯馬的紫袍道士把馬韁繩交給了源清老道,將馬車上的兩夫婦也一并托付給源清等人照料。

其背著一柄以破布包裹的寶劍,徑自朝赤龍真人走來。

“可有甚么發現?”

赤龍真人看了那跟從源清往茅屋里走的夫婦一眼,轉而向紫袍道人問道。

紫袍道人蘇午點了點頭:“黃六子的妻子腹內孕育的,并不是胎兒——其腹中孕育著一團血肉與虛無之物交相結合形成的組織。

那虛無之物,似一種‘氣’,又似與人魂相通。”

蘇午神色嚴肅,接著道:“另外,五通廟里的老廟祝死了——被剜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