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907、相逢(1/2)

907、相逢(1/2)

“我寧愿速死,亦絕不愿被你縫在這道裂縫之上,受如此屈辱!”精蓮狂怒嘶嚎。

“你有的選嗎?”

蘇午掃了精蓮一眼。

那一根根雪白發絲拖拽著精蓮的各個部分,將他拖拽到了那道豎痕裂縫之前,堵在那些崩開的裂縫之上。

渺渺之發倏忽穿梭,飛針走線。

伴隨著精蓮的痛苦嘶嚎,細密的針腳出現在豎痕裂縫上。

以精蓮四分五裂的身軀做成的‘補丁’,彌補了一道道崩開的裂縫。

雪白發絲還對‘蓮花首級魯王’周圍漸漸松動的鬼匠縫線進行了再一次的加固,細密、整齊的針腳排列在一塊塊‘補丁’周圍。

精蓮的意識、因果都被渺渺之發貫穿縫合了。

他的神智漸漸變得混沌,意識陷入沉凝的黑暗里。

站在貼合著一塊塊補丁的昆侖海源之前,蘇午拿出了那部《大紀藏》。

冥冥之中有恐怖力量溢發出來,纏繞在這部以不知哪個恐怖厲詭的皮膜制成的書冊上,將這部書冊抓攝向未知之地。

蒼白書冊在蘇午手中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哪怕是蘇午,都無法抗御那種來自于冥冥之中的恐怖力量,只能眼看著《大紀藏》在自己手中消失。

但是,他先前翻到的《大紀藏》的某一頁上,此下正浮現出一列列字跡。

“太陽歷二零三零年九月二十二日。

母親的第二子‘精蓮’,徹底拜在了蘇午的手中。

他的身軀被縫合在‘終極伏藏’的裂縫上——他未能為母親鋪陳開降臨的道路,反而成為了母親降臨人間的絆腳石。

蘇午打斷了母親數千年的綢繆。

因為他的出現,引致母親不能順利降臨在人世。

他偷竊了金母的一道‘金母心旌’,亦令金母不能重臨于現實。

母親與金母,又將在終極伏藏中繼續糾纏下去。

等待不知多少歲月,得到第二個降臨的契機——

那個契機,并非遙遙無期。

它距離今下好似已經很近很近了,但又很遠很遠。

一切全看蘇午自身的選擇……”

《大紀藏》越發透明,在蘇午翻開的那一頁上,呈現出來的文字亦跟著越來越澹,最終,整部書冊完全消失在蘇午眼前。

蘇午回想著《大紀藏》上呈現出的那一篇預言,低聲自語:“降臨的契機,很近很近,又很遠很遠?會是什么事情?”

以未知厲詭之皮化成的《大紀藏》,其預言對于觀看者具有很強的誤導性。

若觀看者過于注重它的預言,便會在不知不覺中被預言牽著鼻子走。

可若是觀看者完全不在意它的預言,那預言亦將會以觀看者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實現——預言內容時刻都能根據現實做出調整,作出改變,而現實一旦發生,便會被定型。

思索了一陣《大紀藏》上最后出現的預言,蘇午暫時沒有頭緒。

他拍了拍來福的頭顱,來福低聲嗚咽著,轉身往來路走去。

蘇午跟在來福之后,走出了昆侖海源終極伏藏的門戶。

寒冽的大風裹挾著雪片撲打在了蘇午的面孔上,他所處之地,已然遍是廢墟。

一座座碉房宮殿崩塌破碎,大地上滿是陷坑與裂縫。

蜿蜒鋪陳直至山腳下的重重山階,亦被恐怖力量摧折。

而在眾多廢墟建筑中央,瓦礫石塊簇擁之下,一座金銅澆鑄,鑲嵌滿種種寶石的佛塔出現在彼處。蘇午走近那座佛塔,那金銅鑄成的佛塔上,竟也遍布無數幽深裂縫,隨著蘇午雙手輕輕一推,佛塔便被揭開來了——

精蓮以性意伏藏演化出的重重地獄,并不存在于那座佛塔之內。

先前蔓延纏繞住蘇午雙臂的大雪山山形龍脈,此下也失去蹤影。

精蓮的性意伏藏先前隨著他回向最強的自我,已經被他收攏而去,此后更為蘇午所有,成為了蘇午眉心輪中那‘天柱’觀相的第一塊墊石。

而大雪山的山形龍脈,則隨著魯母氣息消寂,歸攏回了原位。

此下的佛塔之內,根本空空如也。

沒有精蓮設下的諸多手段,亦沒有那道蘇午希望看到的身影。

蘇午在佛塔前沉默了下來。

四周風聲更加激烈。

茫茫雪山間飄轉的寒意愈發陰冷逼人。

忽然,風聲稍停。

寒氣消斂。

帶著些絲笑意的聲音在蘇午耳畔響起:“尊者……”

蘇午猝然回頭,朝向聲音傳出的方位——廢墟瓦礫間,一道穿著明黃僧袍的身影安靜立在彼地,她長發披散,面容明艷丨照人,眼底積藏的陰郁早已消散于無形,此下那雙眼睛里,流淌著勾魂攝魄的光芒。

“風停了。

天要漸漸暖起來了。

雪山融化。

雪水會交匯成河流,滋養大地上萌發的萬物。

尊者……丹加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那身著明黃僧袍的女子邁過廢墟,徐徐走向了站在佛塔一側,僵立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的蘇午,她眼睛里的光變作清澈的水,從眼角流淌下,“我聽到了尊者心里的聲音。”

迎著女子滿載星光的雙眼,蘇午眼神微動,終于開口出聲:“數百年前,我初見你時,你還是一個小小的童子……”

“尊者可于光陰長河之中逆流。

你彼時所見之我,亦不過是我在光陰長河里的一道剪影而已。

更何況,尊者見我面面,莫非皆是當初的那個小童子?”女子立在蘇午身前,她眉眼含笑,輕聲與蘇午分辯著。

她的話讓蘇午啞口無言。

蘇午見她每一面,確并非都是當初的小童子。

在‘那幕嘉措法寺’遺跡之中,他已經見過了丹加成長起來的每一面。

乃至在更早以前,丹加傳他‘九首三十四臂大威德金剛護法道’時,亦曾以今時模樣與他相見過。

“你接下來,是何打算?”蘇午停頓了片刻,在丹加目光注視下,再一次開口說話。

丹加笑著道:“尊者接下來是何打算?”

“我……”蘇午皺眉思索著,念及接下來的行程與布置,一時間千頭萬緒,正考慮該怎么開口與丹加言說時,他忽一抬眼,撞上了丹加的目光。

像是墜入一汪湖泊中。

“你我歷經劫數,今時終于相見。

尊者,你莫非沒有甚么想對我說的話嗎?”丹加眼神幽幽,她定定地看了蘇午一陣,語氣輕輕地道,“我有很多話很多話想與尊者說。

我已經對著尊者的佛像說了很多很多次了……”

蘇午低聲道:“我已于諸般死劫之中,見過了太多生死。

生死之下,情情愛愛反而不值一提。”

“如若生死之下,情情愛愛不值一提,你緣何要歷經死劫來救我?”丹加看著蘇午,她神色平靜下來,向蘇午輕聲言語。

“我為報還——”蘇午張口言語。

話未說完,便被丹加搖頭打斷:“我不曾隨在你身邊,見你面面,但你救渡我時,當真只是為了報還?

你何不問問自己的心?”

蘇午低下眉眼,沉默不語。

丹加眼睛里星光點點,她看著蘇午,忽然展顏一笑:“所以,尊者,只是還未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卻也沒有關系……

我等候尊者如此之久,也不在這朝朝暮暮。

今時能與尊者時刻相見,已經是我曾經念念祈求,求而不得的夢想了。”

蘇午低垂著眼簾,四下里交織的陰影沸騰開來,一雙漆黑手臂從陰影中捧出了一對瓷碗,瓷碗之中的收魂米已被完全蒸熟。

——被蘇午一刀斬作兩半的‘詭母諸生巢’便被封押在這兩碗收魂米中。

“你昔時系縛了詭母的蓮花宮,今朝再將‘詭母諸生巢’系縛,實力當能更上層樓。”蘇午抬起眼睛,看著近在遲尺的丹加,出聲說道。

“這是尊者特意留給丹加的嗎?”丹加未有去接那兩碗收魂米,只是看著蘇午問道。

“……是。”

聽得蘇午這般言語,丹加才笑著將那兩碗收魂米接了過來。

蘇午又道:“詭母被我分作兩半,待你預備容納詭母諸生巢之時,我會幫你將它縫合完整,無損這厲詭的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