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黑律!(2/2)
詭獄的本體至今尚未明確。
但詭異對策部最初即是通過發現了一道周圍簇擁著道道鎖鏈的漆黑門戶,在進入門戶之中后,獲得了詭獄的部分力量。
此后的黑棺、白棺、骨灰壇等可以用作關押厲詭的棺槨,皆是詭異對策部從詭獄之中帶出來的。
他們由此發現了眾多分布在不同區域的詭獄門戶。
“詭獄有眾多門戶分布在太亞各地,但唯有這一道門戶,也是對策部最初發現的這道出現在某座明清監獄里的門戶,可被裝箱移動。
將它固定在任何地點,推開它的門,即能進入詭獄內部。
拍下它的照片,臨摹它的畫像,也能通過畫像、照片進入詭獄之中。
這道門戶實在神秘莫測,所以一直被對策部認為是詭獄的本體——但實際上,這一點一直以來都未被真正明確過,我們對詭獄的了解還是太少。”任清泉看著那道被漆黑鎖鏈簇擁在中央的黑鐵門戶,向蘇午出聲解釋著,“在一個多月以前,我們徹底失去了詭獄給予我們的任何權限。
也就無人能推開這道門戶。
容納了詭獄封押厲詭的馭詭者,依舊還能動用所封押厲詭的力量,依舊可以使用駐地現有的棺材來鎮壓其他厲詭——但也是僅此而已。
利用棺材封押的厲詭,無法再被我們安排給其他成員容納。
現在的情況就是,詭獄對我們還是開放了一部分權限,有,但不多,聊勝于無。”
站在漆黑門戶之前,蘇午眼神寂靜。
自從借助詭獄封押厲詭的棺材,進入詭獄內部,與副典獄‘袁玉良’交手,并且將之殺死,奪走了對方容納的荒級厲詭‘水菩薩’之后,蘇午與詭獄的交集漸少了許多。
與袁玉良交手時,他曾在詭獄深處發現了一扇‘門’。
那扇門后,可能遺留有鑒真的恐怖神韻,或者是‘素王’本身。
正是門后未知事物的存在,讓蘇午確定,自身其實亦未真正成為詭獄的主人,但詭獄對他開放的權限,確實要高出當下眾多人。
靠近這扇漆黑門戶,蘇午就知道——自己隨時可以推門走入其中。
“我進門去看看。
半個小時內,如果我沒有從出‘門’,你就在門外敲門三聲。”蘇午對身側的任清泉說道。
任清泉點了點頭:“好。”
此前他就曾請蘇午出手,幫助恢復過詭獄的收容規律。
他因此也清楚,詭獄對蘇午開放的權柄,遠遠超過了詭獄對詭異對策部開放的權限,是以并不意外蘇午有能力進入‘漆黑鐵門’中。
蘇午伸手按在了鐵門上,才有‘推門’的這個動作——
眾多蜿蜒于四周墻壁上的漆黑鎖鏈,在輕微地顫抖中,徐徐縮回,盤繞在蘇午左右,像是一個漆黑的渦旋般,將蘇午的身形緩緩吞沒。
黑霧彌漫四下。
頂上一盞盞接連向前的白熾燈,因為缺少電力支撐,盡已熄滅。
霧氣里,一座座或由漆黑鐵柵欄鑄就、或由木石砌造的牢獄若隱若現。
蘇午站在詭獄的十字路口處,四下里響起陣陣鎖鏈被拖動的聲音,那聲音才剛響起,漆黑的鎖鏈便從黑暗中蜿蜒而出,在他身畔周游盤旋。
他掃視四周,辨認過方向,便張開右手掌心。
銀白刻痕在掌心里溢散出絲絲縷縷冰冷死寂的氣息,那由厲詭刑殺法性聚集形成的‘方天畫戟’就被他握在了手中。
掌握方天畫戟,蘇午轉身朝某條黑霧遮護的長路邁步而去。
一道道鎖鏈在身周的黑霧里穿梭著,交織著,想要接觸他手中的方天畫戟,卻又被方天畫戟散發出的冰冷死寂氣息震懾,因而不敢靠近。
那些鐵柵欄牢獄、磚石牢房并排著,隨著他持續邁步向前,從他身畔不斷掠過。
青磚牢房與鐵柵欄牢獄完全是兩種風格,卻同時存在于詭獄這座牢獄之內。
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座牢獄的門戶上,都掛著一塊或鐵質、或木質的銘牌,銘牌寫著內中關押的厲詭,以及其在詭獄中的刑期。
當下許多牢獄的門戶都敞開著,未曾關押厲詭,門戶上掛著的銘牌,也就一片空白。
走到下一個十字路口,一座座完全由磚石砌造的、寬闊的囚室聳立在十字路口的東側,那些囚室的門戶俱打開著,蘇午看了眼那一排囚室,他手中的‘方天畫戟’微微顫動。
冥冥之中,有某種力量在吸引厲詭刑殺之法性,接近那一排囚室。
蘇午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那一排囚室,其實并非是用來關押厲詭。
而是詭獄的‘刑罰室’。
曾經被‘天蓬掌刑印’收容的刑具‘八卦銅鏡’、‘縛詭索’俱可以安置在這間刑罰室中,發揮相應的作用。
厲詭刑殺之法性乃是諸多針對厲詭的恐怖刑具的集合,刑罰室會持續吸引它接近,其實再正常不過。
今下也沒有比厲詭刑殺之法性,更契合詭獄的事物。
“詭獄的前主人,主要通過諸座蘊含不同‘律條’的‘獄神’來掌控詭獄,以此來刑罰厲詭——但在袁玉良進入詭獄之時,詭獄內部的一座座獄神都紛紛融化了。
獄神的力量就此消亡。
前主人通過獄神制定出來的詭獄律條,也就蕩然無存。
如今我若要徹底掌握住這座詭獄,亦必須在詭獄之中重新頒布律條——厲詭刑殺之法性,可以成為維護律條的工具,卻無法成為律條本身……”蘇午心中動念,他攤開左手掌,左手掌掌心皮膚迅速生出層層褶皺,從他掌上脫落。
一層蒼白的‘皮膚’被他抓在手中。
這層蒼白皮膚,即是《大紀藏》的第三頁。
蘊含一絲‘不在彼岸,不在空中,不在此岸’之力量的、唯一的一塊詭皮!
因緣際會。
它最終還是落在蘇午的手中,并且以已經‘死去’的方式,被蘇午掌握住。
蘇午走入那一排囚室中。
一排排囚室內部的墻壁,盡已被貫通。
諸多蒙塵生銹的刑具,掛在墻壁上,無法被摘下,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那曾經鐫刻于墻壁上的一列列字跡,今時亦是字跡斑駁,蘇午瞇著眼睛,仔細看過每一個字跡,還是將之辨認了出來:
“詭獄刑律其一:無‘律條’不可用刑!
詭獄刑律其二:無‘刑具’不可用刑!
詭獄刑律其三:無‘罪實’不可用刑!
詭獄刑律其四:無‘獄神’審度不可用刑!
詭獄刑律其五:押詭用刑不需遵守前四大刑條!
墻壁上斑駁的字跡,即是詭獄前主人為之定下的刑條,它們偶爾還會發揮作用,蘇午此前更通過‘正氣符’借用到過其中幾道刑條的威能。
但它們的作用已經越來越無法約束如今的詭獄。
如不為詭獄頒布出新的刑條,總有一天,舊律的作用會完全散失,屆時,詭獄就會完全失控。
這座由鑒真一手締造,包含了鑒真對修成完整神韻所有愿景的牢獄,一旦失控,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誰都說不準。
更或許,詭獄徹底失控——本就是鑒真期望看到的結果!
蘇午又想起詭獄深處的那道門,那道門僅僅是被副典獄袁玉良拉開一絲,從中散溢出的一縷氣息,就讓身軀徹底死去的袁玉良,‘死而復生’——死而復生的袁玉良,身上卻長出了鑒真的面孔!
“鑒真……”蘇午收束著自心的念頭,八識心王盤轉在身外,牢牢鎖住自心的每一個念頭,使之不會散發于外,不會被冥冥之中的存在窺知。
他將方天畫戟豎立在刑罰室中央。
一道道漆黑鎖鏈畏畏縮縮地接近而來,在幾番輾轉、時退時進之后,終于有一道鎖鏈纏繞在了方天畫戟之上,隨著第一道鎖鏈纏繞上厲詭刑殺之法性,其余鎖鏈亦紛紛跟著纏在其上,厲詭刑殺之法性,霎時迸發出來,浸潤了每一道漆黑鎖鏈。
每一道漆黑鎖鏈,皆散發出死寂冰冷的氣息。
墻壁上的眾多刑具,一時間統統振動開來,在不停地震動中,抖落滿身的塵灰與鐵銹,顯露出冰冷威嚴的真容!
蘇午一手捧起伏藏紙,面孔在剎那間似有變化,化作了一張立目銅牙的猙獰面容。
被那立目銅牙的面孔一注視,伏藏紙上緩緩浮現出兩個字——《黑律》!
刑罰室鐫刻著斑駁《刑律》的那面墻壁上,諸多字跡紛紛剝脫,隱去,新的律條書寫于墻壁之上。
‘黑律’!
兩個鐵畫銀鉤,殺氣凜然的古字首先鐫刻于墻壁上!
但是,以蘇午今時的力量,也僅能通過正氣符文字,在刑罰室中,寫下這新律的開篇二字了,他所明晰掌握,能與厲詭刑殺之法性相合的正氣符文字不多,在黑律二字以后的具體刑條,仍然還是以舊律為主。
于是,黑律二字之后,舊刑條又漸次出現。
不過有‘黑律’二字領銜,此后出現的舊刑條,終于多了幾分肅殺森然之氣,字跡亦不再如先前一般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