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970、儺神問奏科(1/2)

970、儺神問奏科(1/2)

霧氣內,星星點點。

一道長手長腳、穿一身與今下人服飾明顯不同的月白色長衫的身影站在霧氣中,向床上翻身坐起的蘇午躬身行禮。

他一躬身行禮,就顯出了后衣領子里插著的一柄折扇。

來者正是‘白駒太上爺’。

李黑虎見到羊大全神色變化,都收住了聲,其心生疑竇,轉頭一看,隔著蘇午的身影,也看到了霧氣中的白衫身影。

黑虎微微張口,一時也未說話。

蘇午在這時轉回頭來,先與他解釋了幾句:“我身負宿慧,這是前世相識的老友,今來家中看我,你和羊先生忙你們的事情就可以,不必理會我倆。”

聽其言,黑虎眨了眨眼睛,道了聲:“好。”

便又轉回身去,拍了拍枕邊泥人‘羊大全’。

羊大全回過神來,喃喃低語了一句:“難道真有宿慧?”

蘇午沒有理會身后人的言語,看著霧氣里的白衣身影,開口道:“周圍情形如何?可曾收集到關于那‘大秦教’的甚么線索?”

“我探查了周圍數百里情形,在今時魯地之內,大秦教寺廟存留較少。

大秦教的洋道士在本地也不算常見。

不過,就在距離這座村莊不遠的‘平渡城’中,就有一座‘大秦寺’。

洋道士與‘十字劫’皆有關聯,與他們產生因果勾連,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十字劫’鎖定,引發不可測的后果。

我走訪各地,確認安全后,也嘗試入平渡大秦寺探查,發現那些洋道士近來在開粥棚、善堂、慈濟院來救濟災民、扶助弱小、收養孤兒……

那收養幼兒、收容孤寡的善堂、慈濟院所在之地有數個洋道士把守,我不能近,只能在周圍探索一番之后離去。

但那善堂、慈濟院中收容的災民、孤兒,我甚少見之外出。

乃至于少有人聲從院中傳出。

我曾聽說,大秦寺以嬰孩、孤弱之人為材料,來提煉某種神秘之物——我還在世的時候,就曾聽聞過,有些大秦寺廟下,往往骸骨累累,以嬰兒骸骨居多……”

白駒的話提醒了蘇午。

他聽著對方的話,就驀然間想起自己發現的那一塊‘因果無有來去’的類銀物質。

那塊類銀物質,他就極懷疑乃是從人身上提煉出來的!

蘇午轉頭看向李黑虎,向其問道:“當時你去大秦寺里請人來救我,便是去的平渡的大秦寺?”

“對啊。

附近只有這一座大秦寺。

聽說這個大秦寺里的‘大住持’帶了一班洋道士,從‘邪馬尼國’而來,在膠澳之地立下了腳跟,然后才在周圍各地開了分寺。

大秦寺咱們這邊信的人少。”李黑虎回了蘇午幾句,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猶豫著向蘇午說道,“文娟姑姑過世以后,你爹就信了大秦教。”

“我知道了。”蘇午點了點頭。

豬子生父入大秦教之事,與李文娟被一伙石匠打生樁害死的傳言必然存在某種關聯——說不得就是豬子生父害死了其發妻也說不定。

蘇午轉回頭,看著白駒出聲問道:“我今新得了一道法門,名為‘儺神問奏科’,可以請來儺神應化己身,消斂自我氣息。

若以這般方法面對那些‘洋道士’、洋人,你覺得是否穩妥?”

羊大全聽到蘇午提及自己掌握的科門,一雙老鼠眼微微發光。

白駒躬身回道:“我對此涉獵甚少,并不了解。

主人還是請‘黑儺太上爺’來,專門問詢一二比較好,須得有個既與‘大秦教洋道士’打過交道,又掌握儺神法門的人,才能給主人您正確意見。

黑儺太上爺便是最好人選。”

“也好。”蘇午點了點頭,他休息了一天,自身之意已經基本恢復,今下若招來黑儺太上爺,與之談妥,當場將之容納也沒有太大問題了。

他向白駒說道:“你辦事盡心,我須給你一些獎賞。

你想要什么,凡我所有,盡皆滿足。”

白駒愣了愣。

旋而道:“如若主人能與黑儺太上爺談妥,請賞在下一副紙扎人。”

“我在鬼夢中的時候,‘紙扎人’、‘東圣酒’皆是備受追捧的東西。

東圣酒的效用,我多少了解一些。

這‘紙扎人’又有何用?”蘇午問道。

“夢中人無法休息,淪入夢中,便時刻受鬼夢的影響。

紙扎人可以讓夢中人穩定自我,強固精神,對于夢中人而言,也是如靈芝仙藥一般,能‘延年益壽’的好東西。”白駒回道。

“善。”蘇午點了點頭,“縱然不能與黑儺談妥,我亦會設法找來一副紙扎人,獎賞給你。”

“白駒謝過主人!”

白駒躬身下拜,身影徐徐隱入霧氣之中。

蘇午在床上盤腿坐著,一動不動。

床下的影子卻在他一念之下,沸騰了開來。

漆黑手臂騰出陰影,扯來一張白紙,手指飛動之間,將那張白紙裁成兩半,一半折疊成了兩扇大開的門,一半折成了一道紙牌位。

蘇午拿出一支筆來,在紙牌位上寫下‘黑儺太上爺之位’,豎在那兩扇紙門以后。

隨后,他又取出來一對燭,一個香爐。

將對燭擺在紙門兩側,香爐蹲于中央,拿出香來,插進爐中。

香燭皆未點燃。

蘇午看著陰影手臂盤結成的‘桌臺’上,擺放的種種物什,他的意瞬息傾淹而去,浸沒過那香燭,香燭上霎時燃起瑰麗迷幻的火光,火光映照著紙門與紙牌位,在地上投下巨大的、斑斕的門戶!

迷幻斑斕的門戶,在蘇午意能量一次一次地叩擊中,徐徐打開。

一張由黑紅二色交織形成的面孔從那大開的門戶中探了出來,青蒙蒙霧氣伴隨著那張面孔,再度浸淹了蘇午的床沿。

黑紅二色面孔在霧氣里沉沉浮浮,低沉渾厚的聲音從它口中傳出:“天爺爺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話音落地。

那巨臉變成了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頂烏紗帽,面孔朱紅的男人——黑儺太上爺。

黑儺目光冷澹地看著床上盤坐的蘇午,他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蘇午,看到蘇午身后側躺著的李黑虎時,忽然愣了愣,繼而說道:“天爺爺身邊這位,似乎身負天命?”

蘇午看了看身后的李黑虎,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我今請你過來,是想請教你——如我修‘儺神問奏科’,請儺神附會己身,能否避開‘十字劫’之鎖定,在面對與十字劫有牽連的人時,能夠不引來十字劫的‘關注’?”

聞聽蘇午之問,黑儺看著蘇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若是尋常人,請儺神附會己身,想來也可以避開十字劫之鎖定——甚至于若是尋常人的話,十字劫都不會去專門鎖定此人,關注此人。

但若是閣下……我覺得不能。

我曾聽聞,閣下與天柱爺聯手,才將十字劫等四詭阻隔于鬼夢之外,那‘十字劫’這次顯現,本就是因閣下而已。

它對閣下卻是看得很緊。

而儺神問奏科請來儺神降附,只不過是改變自我氣息而已。

但自我根本無有變改。

十字劫之鎖定,便是鎖定了此般根本。

所以哪怕閣下運用儺神降附己身,令自身好似換了副面貌,但在十字劫關注之下,你仍是你,無有任何變改。”

“原來如此。”蘇午點了點頭,“那你可知有甚么辦法,能令我暫時避開十字劫之鎖定?”

“如將我容納在身,再配合儺神問奏科,應能起效。”黑儺太上爺面無表情,看著蘇午道,“但我從前在世之時,經歷種種死劫,已知天命不可違逆。

如能順應天命,則諸事順遂。

如若逆反天命,則千難萬險,最終免不了被劫數磋磨,身死道消。

是以——我從那時起就立誓,要追隨天命所歸之人……而閣下自身,并未身負任何天命……”

他話止于此,蘇午便知其心意。

蘇午不以為忤,拍了拍身后的李黑虎,轉而與黑儺太上爺說道:“你既要追隨天命,應當能看出,我身邊之人,即是天命所歸之人。”

“是。”黑儺點了點頭。

“你亦可以追隨他,只要能助我一臂之力即可。”蘇午道。

黑儺聞言搖頭:“我身在鬼夢世界之中,只能選擇歸附于閣下,或是天柱爺,卻不能選擇歸附于執掌鬼夢世界之外的其他人選。

非我不愿,我實不能。”

蘇午聞言皺了皺眉。

事情到這里就有些難辦了。

這時候,一直在聽蘇午與黑儺對談的李黑虎爬起來,也學蘇午一般穿著里衣盤坐在床上,看著霧氣里的黑衣人影,撇了撇嘴,道:“你稱自己要追隨甚么天命之人,那今時我這個天命之人追隨在一個未有身負天命之人身邊,你覺得天命在誰身上?

豬子,就是我今下追隨的人!”

黑儺聞言低頭,難以回答黑虎之問。

只是他聽到黑虎所言,心里還是有些訝然——天命之人從來都極難為他人所馴服,但看今下情形,這個天命少年人,似已歸服于鬼夢主宰?

他微微抬頭看向蘇午,又覺得蘇午與先前看起來好像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