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悔意

東華郡，戎氏本家之內，戎杰翔和戎杰函兩位老人相對而坐，他們的目光中有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憂郁和哀傷。

桌子上放著兩罐美酒，但是這昔日讓人贊不絕口的液體如今卻變得淡而無味。

戎杰翔長嘆一聲，突然道：“我們是不是選擇錯了？”

“哎，我也不知道。”戎杰函苦笑一聲，緩緩的放下了酒盞，道：“那一日的場景歷歷在目，如果我們那一日不是袖手旁觀的話……”

他們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是下意識的瞥過了目光。

那一日交手之時，若是他們鼓起勇氣，不是因為畏懼古家的權勢退縮，而是和戎杰軒等人并肩作戰的話，那么情況或許就完全不同了。

許久之后，已經有些微醺的戎杰翔道：“我們或許是做錯了，但起碼戎家還能獲得一個安穩。哎，若是那日我們出手，就算是贏了又如何。”他停頓了一下，無奈的道：“古家的底蘊深不可測，別說是宗師級的老祖宗了，就算是先天強者也有數十位之多，我們戎家拿什么與他們抗衡啊。”

宗師級強者的頂尖實力也就罷了，先天強者才是一個家族的中堅力量。

可是，以戎家為例，最多僅有六位先天族老。而古家隨隨便便就可以派遣出十位以上先天同時行動。

這，就是傳承上千年，底蘊深厚無比的大家族的真正實力。只要他們無所忌憚，那么就可以如同捏死一只螞蟻般的將戎家徹底毀滅。

“啪……”

戎杰函伸手將杯盞扔到了地上摔成一地齏粉。她恨恨的道：“不錯，我們戎家是保全了。但現在的戎家，還算是戎家么？”

戎杰軒苦笑著道：“無論如何，我們這一支是保住了。”

戎杰伊登上家主寶座之后，立即是大肆清洗，將所有親近戎杰森和戎弋惑的族人分別殺害、囚禁和放逐。雖然他們兩人也知道這些都是新家主上臺之后必定會做的事情，但心中卻也不會好受。

不過，如果僅僅如此，他們兩人也是早有預料。但是。古天河派出了五位古家先天，他們帶來了大量的人手，竟然開始盤點那些屬于戎家的田產和財物。以古家的實力，自然看不上那些普通地產，但是戎家族內歷盡數百年時間才收集的一些珍品卻被他們一掃而光。

一想到這個，兩位老人就是心痛不已。

可是，在戎杰伊的高壓和眾多先天強者的威懾之下。他們也唯有借口閉關修煉，不再參與家族是非。

好在戎杰伊并沒有發瘋，雖然在族內大肆清洗，但對他們兩人所屬的支脈以及戎凱易的父母親人還是網開了一面。

戎杰函沉默半響，她突地抬起了頭，那微微發紅的眼眸逐漸變得清明了起來。環顧一圈。她壓低了聲音，道：“我打算將自家的幾個孫兒偷偷送走，在外躲避一段時間，你呢？”

“什么？”戎杰翔一怔，他認真的想了想。亦是點頭，道：“理當如此。”

戎杰函輕聲道：“戎杰伊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現在的他，變得瘋狂而不可理喻，一旦局面徹底平靜，我也不知道他會否對我們下手。所以，我們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戎杰翔大點其頭，他當然知道，在痛失兩位孫兒之后，戎杰伊似乎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的痛恨早就不在局限于戎凱旋和戎弋惑等人的身上了。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以戎家成為古家附庸家族的條件為代價而促使古天河為他出手了。

或許，對于勢力龐大的古家而言，他們這兩位戎家先天族老根本就是多余的。

豁然，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

“嘿嘿，祥族老，函族老，老夫對你們不薄，你們如此詆毀于我，又是為何？”

聽到這個聲音之后，戎杰翔兩人的臉色大變，他們同時跳了起來，目光中都有著一絲驚懼之色。

大門轟然被人推開，戎杰伊傲然大步進入，在他的身后，一人隨侍在側，正是古家派遣而來在此坐鎮的五大先天之一。

那人面無表情的看著戎杰翔兩人，但目光中的陰冷嘲諷卻是毫不掩飾。

戎杰翔兩人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慘笑一聲，道：“杰伊，你終于忍不住，要對我們出手了么？”

戎杰伊冷冷的看著他們，道：“哼，我已經是戎家的家主，但你們兩個不但沒有輔助我清剿家族叛逆，反而是暗中提供方便，讓他們藏匿和逃遁。嘿嘿，你們的所作所為看似隱蔽，但卻都落在我的眼中。”

戎杰翔的臉色微變，他厲聲道：“杰伊，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一直在家中閉關修行，何時出去過了。”

戎杰伊雙目一翻，道：“你們身為族老多年，自然有著嫡系門下為你們辦事，還需要你們出手么。”

戎杰函怒道：“杰伊，雖然你現在是家主，但也不能血口噴人。”

他們兩人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在閉關之時，都曾經吩咐過門下子弟和親人，不得插手家族變故。

但想不到的是，戎杰伊依舊是用這個借口來逼迫他們，正是加之有罪何患無辭。

戎杰伊大笑數聲，他一擺手，道：“帶進來。”

門外頓時熙攘一片，數位大漢遵命進入，他們的手中各自提著一個身上血跡斑斑，神情萎靡的人。

戎杰翔兩人定眼看去，都是勃然大怒，這幾個人都是他們最為親近的子弟和后輩，但如今卻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戎杰伊，你這是什么意思。”戎杰翔的身上真氣涌動，一股股強者氣息釋放了出去。

戎杰翔冷笑道：“他們都是協助叛逆出逃之人，哼，在老夫的詢問之下，他們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了，你們還有什么話可說。”

戎杰翔和戎杰函對望一眼，他們的眼中都有著一絲絕望之色。

這幾個晚輩是否做過其實已經不再重要，戎杰伊如今擺出來的架勢，已經十分明白了。

“好，好，好。”戎杰翔接連說了三個好字，他身形一晃，身上氣息涌動，朝著戎杰伊筆直的沖了過去。

戎杰函亦是不甘示弱，她一跺腳，地面上的青磚頓時片片碎裂，如同仙女散花般的襲擊了過來。

他們兩都是強大的先天武者，一旦無所忌憚的全力出手，頓時是飛沙走石，暴虐十足。

戎杰伊和他身后的那人手腕一晃，頓時舞出一片劍芒，毫不示弱的迎了上來。

先天對先天，威勢之強無以倫比，轟然巨響不斷傳來，這座屋子僅僅是堅持了片刻便已崩塌。

屋中的那些人立即撤出，他們雖然都是戎杰伊的手下，但也不敢插手這種程度的戰斗。當下倉皇而逃，速度一個比一個快。

戎杰翔狂攻半響，竟然無法占得絲毫上風。

他當然明白自己和戎杰伊有著不小的差距，但是連戎杰函都比對方差了一籌就愈發的讓他大吃一驚了。

“函族老，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暴喝一聲，身形飛退，朝著另一個方向遁去。

至于地上的那幾個子侄輩的小子也唯有放棄了。

戎杰函臉色微變，亦是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他們都知道，戎杰伊既然已經打算出手，自然是做好了準備，想要將后輩救出只不過是一個妄想罷了。

他們若是能夠逃出去，戎杰伊行事多少還會有些忌憚，但若是他們死在此地，那么他們兩支怕是立即會慘遭滅絕之禍。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奔出數丈之時，前方卻是陡然一亮，宏偉大力驟然襲來，硬生生的將他們的前行道路給阻塞住了。

戎杰翔和戎杰函全力防守、沖刺，想要突破，但僅僅是片刻之后，他們就頹然放棄。

在他們的周圍，竟然多出了整整九個人，這九個人各自把守一個方位，相互協調助陣，他們兩人再是強橫，也不可能突圍而去了。

先天強者若是一心想要逃走，確實很難將其留下。但是，如果同階強者的數量多了數倍，并且是早有埋伏，那么被困之人想要逃離的可能性同樣不大。

“啪啪……”

戎杰翔和戎杰函趔趄的后退數步，終于再度匯合，這一次，他們的眼眸中充滿了絕望。

慘笑一聲，戎杰翔道：“古家不是只派了五個先天么，嘿嘿，原來一共十個，真是太看得起我們了。”

戎杰伊冷笑道：“對付你們，如果不留一手，又怎能一網打盡。”

戎杰翔雙目盡赤，怒吼道：“戎杰伊，你將我們戎家的大好基業全部賣給古家。我看你日后如何去見家族的列祖列宗。”

戎杰伊臉上的肌肉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他緩緩的道：“凱捷過世之時，你們這些人可曾為他說話了？哼，既然你們不把凱捷當親人，我又何必再把戎家放在心上。”他大手一揮，道：“殺了。”

那九人轟然應是，他們都是古天河差遣而來之人，自然不會手軟。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出手，戎杰翔兩人打算做那困獸猶斗之時，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卻是在眾人耳邊炸響。

“戎杰伊，你又想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