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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完茂島君的兄弟后,再殺他不說,還要喝他的水——茂島君覺得,就沒這么欺負人的。
尤其是明知道必死無疑后,他有一萬種理由,來拒絕楊棺棺的要求。
絕望的吼道:“喝你脈痹!”
憤怒的吼道:“想和自己倒!”
悲倉的吼道:“老子我就不!”
弱弱的說——總之,他真有一萬種不同的理由,來拒絕為殺掉他44個兄弟的仇人倒水。
盡管這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因為案幾上就擺放著一壺極品龍井。
可他沒拒絕。
楊棺棺的眸光里,仿似有種說不出的魔力,驅使他乖乖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并用雙手捧著,態度很恭敬的遞了過去。
“有勞了。”
楊棺棺沒說謝謝,她覺得這三個字,比這兩個字,更能代表她欣賞的華夏禮節。
而且她在喝水時的動作,更讓茂島君情不自禁想到了唐代仕女。
他家的祖祠內,就懸掛著一副從華夏“收來”的唐代畫卷,還是唐朝畫家閻立本的所畫,據說拿到蘇黎世拍賣會上去,至少能拍出數千萬甚至上億的天價。
在那幅畫里面,就有一個大唐仕女跪坐在案幾前,舉杯品茶。
那個仕女的品茶動作,就和楊棺棺一模一樣,標準的大唐風。
就是用左手端杯,右手攏在杯前,低眉順眼,心無旁騖的淺嘗。
茂島君看著楊棺棺的眼里,慢慢浮上尊敬的神色。
島國人崇尚中華,主要就是因為在大唐時代,他們派遣了大批遣唐使來華留學。
他們癡迷華夏文化的地步,已經到了想把長安城搬回國內的地步,所以才在本土復制了一座小長安。
茶道,也是他們傾心學習的一種。
并在華夏幾次歷經毀滅性的戰火后,逐漸以大唐正統自居,并把茶道發揚光大。
所以茂島君在看到楊棺棺,以標準的品茶姿勢喝茶后,千年前那種來到大唐
他這絲尊敬,被剛要放下杯子的楊棺棺捕捉到了,有些驚訝:“你懂茶道?”
“不敢說懂,只是略知皮毛。”
茂島君雙手放在小腹前,低頭,彎腰恭聲回答。
“哦,你們這些人,也就配略懂皮毛了。”
楊棺棺對茂島君居然懂茶道的驚訝,僅僅維系了不到十秒鐘就消失了:“不過看在你蠻民能略懂茶道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機會。”
聽她剛說到“蠻民”這兩個字時,茂島君還是很氣憤的,在心里暗罵:“你才是蠻民,你們全家都是蠻民!如果你不是蠻民,你怎么可能殘殺我那么多的手下?”
但當她說出再給他一個機會時,茂島君的氣憤,卻立即煙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激動。
有些稍胖的臉上,也露出諂媚的笑容。
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
在明知無論怎么努力,最終都只能是個死后,那么他就會變得無所畏懼,甚至反抗了。
這就是所謂的拼死掙扎。
可當他看到能繼續生存下來的希望后,如果還無所畏懼,那么他豈不是沙比一個了?
除非他真是為國家,為民族氣節,而敢于犧牲的英雄,就像文天祥,留下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名句。
很明顯,茂島君不是文天祥那樣的英雄。
他只是個骨子里陰險狡詐,好勇斗狠,卻又欺軟怕硬的亡命徒罷了。
所以,當楊棺棺給他生的希望后,他立即放棄了無所畏懼,展現出他最最溫柔的一面,來討好這個殺神,再次態度恭敬的滿上一杯水:“您請說,您想讓我做什么,我都會全力以赴的去做。”
楊棺棺卻搖頭:“我不會讓你做什么的。”
茂島君愣了下:“那,您——”
“是我想和你解釋一下,我為什么要殺你們這些人。”
聽楊棺棺這樣說后,茂島君才豁然省悟,心想:“對啊,對啊,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搞懂這個殺神,為什么要找上門來大開殺戒呢。”
“我殺你們,是因為你們得罪了一個人。”
“得罪了一個人?”
茂島君眨巴了下小眼睛,問道:“你、您是白大衛派來的。”
茂島君上午在某商場里,剛和大衛哥的人劍拔弩張,差點現場火并,回來后更是立即調兵遣將,準備等深夜后,掃平他那些場子。
這就是得罪啊。
如果這都不算得罪的話,那什么才叫得罪?
“白大衛?哦,就是和我在一起的大衛哥嗎?”
楊棺棺卻搖了搖頭,語氣不屑的說:“他算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能派我做事。”
真心說,大衛哥對楊棺棺還是不錯的,好吃好住好生供奉著,當姑奶奶那樣。
為表示對李南方倆人的熱烈歡迎,大衛哥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一劈兩半交給他們倆保管了,結果楊棺棺卻說他算個什么東西。
大衛哥如果聽到她這樣說后,肯定會心碎欲絕的。
茂島君今天就是“懵逼”的代名詞。
他自問,今天、不,是來到倫敦之后,他除了在今天上午得罪過白大衛后,就沒再得罪過誰了啊——今天之前,他得罪過,或者敢得罪過他的那些人,都已經死翹翹了。
那么,這殺神為什么要來殺他們呢?
看他懵逼的樣子,楊棺棺有些不耐煩,提醒道:“今天上午在某大賣場中,你曾經指責過一個年輕人吧?”
“某大賣場?”
懵逼君終于想起來了,頓時面如土色:“原來,原來你是那個年輕人派來的。”
“切,他算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派我做事?”
楊棺棺下意識的嘴角一撇,再次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
語氣,與譏笑大衛哥時的話,是一模一樣。
可她在說完后,心里卻忽然覺得特別扭,眼前更是浮上了李南方那賊兮兮的樣子。
無論是白大衛,還是李南方,都沒資格指派軒轅王來殺人的。
她在說白大衛沒資格時,心中坦然,就是有什么就說什么。
她在說李南方沒資格時,心中坦然,就是——為什么,在說出很正常的這句話后,心里會覺得特別別扭?
是一種什么樣的別扭呢?
楊棺棺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門口。
在她回頭的瞬間,她忽然懂得,為什么是這樣別扭了。
她,居然怕李南方,會聽到她說出的這句話!
所以她才回頭,看看李南方有沒有在背后。
為什么會怕李南方聽到這句話呢?
楊棺棺不知道。
總之就是特別別扭,不想讓他聽到,她是這樣的蔑視他。
茂島君可不知道楊棺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把懵逼進行到底:“那,請問,我究竟得罪了誰呢?”
“你得罪了我。”
楊棺棺忽然笑了下,那笑容無比的陰騭。
讓茂島君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顫聲問:“我、我怎么得罪您了?哦,我知道了。我在離開賣場時,曾經差點與您撞個滿懷,還曾經罵、罵過您。”
茂島君忽然想起來了。
他確實得罪了楊棺棺,就因為罵了她一句走路不長眼嗎?
可他做夢都沒想到啊,就因為他隨口罵出的這句話,居然造成44名最精銳兄弟的死亡。
他想哭。
嚎啕大哭。
捶胸頓足的嚎啕大哭。
可就在他要張嘴,嚎啕大哭時,楊棺棺又說話了:“你罵我,我是不會介意的。”
懵逼。
罵楊棺棺不長眼,都不算得罪她,那么,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和她交涉過的茂島君,實在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得罪她了。
他此刻,無言以對。
唯有懵逼。
楊棺棺總算說出了理由,聲音緩緩地:“你罵沒素質的支那人。”
支那人!
號稱懵逼王的茂島君,這次終于徹底醒悟了。
原來,殺神上門,閑庭信步間就殺掉他44名兄弟的理由,居然是因為他罵了這句話。
茂島君罵白大衛,罵李南方,甚至是罵楊棺棺本人,可能都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但他偏偏又罵華夏人為支那人。
楊棺棺殺人時,不管是白人黑人還是黃種人,更不管被殺之人是不是華夏人,只要她想殺人,就會殺。
但她永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膽敢污蔑華夏民族的人。
因為她是龍的子孫。
她,整個烈焰谷的人,都以是炎黃子孫而自豪,并誓死保護他們的民族,不受異族侵犯。
華夏,與華夏人,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
所以她可以殺華夏人,卻不會辱罵她的華夏民族。
茂島君算是個什么東西?
他在楊棺棺眼里,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不是個東西的東西,居然辱罵華夏為支那,怎么可能不去死呢?
“有唐之前,你們只是倭人。也就是武則天那個賤人吧,賜名給你們新的名字。不然,你們永遠都是倭國,倭寇。”
楊棺棺陰森森的笑著:“你們從唐朝學到很多東西,逐漸強大起來后,卻忘恩負義,趁著歷朝歷代昏庸無能,殘殺華夏子民,還敢辱罵華夏為支那。這,難道不該死嗎?”
楊棺棺說到最后這句話時,拿起茶杯的右手,忽然電射般向前一送!
誰能想象到,整只白瓷茶杯,忽然像刀子那樣刺進人的咽喉處,只留下一個杯底,殷虹的鮮血,順著杯沿緩緩淌下時,會是一種什么樣子嗎?
不是親臨其境的人,是無法想象到,這是多么嚇人的一幕。
雙手捂著嗓子的茂島君,滿眼都是“你怎么就說話不算話呢,你明明說過,要給我一個機會的”的憤怒。
他們島國人可是非常信守承諾的,有時候。
所以遇到不遵守承諾的人時,會很氣憤。
茂島君決定——死,都不會原諒楊棺棺的。
“我說給你一個機會,是給你個讓你死的明白的機會。”
楊棺棺淡淡地說著,左手一擺,長身而起,好像一朵墨蓮出水那樣,姿勢飄逸的讓人發瘋。
一張報紙,隨著她的起身,從案幾上飄落下來,飄在了她的腳下。
她隨意低頭看去,就看到上面配著一幅圖。
那幅圖里的主人公是漢姆。
他用手捂著咽喉,滿眼的解脫神色。: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