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倆人其實也不愿意來。
在獲悉李南方被隋月月生擒活捉的消息后,他們只為他的安全擔心,卻沒往更深的方向去想。
這也不能怪他們。
畢竟隋月月那份要立國的計劃書,沒有送到他們手里,而是給了秦玉關。
也正是從秦玉關那邊知道這件事后,他們才猛地意識到二十多年前,曾經看過的那份紅一號機密檔案了。
不是他們反應遲鈍,而是所有人都低估了隋月月的野心。
依著他們的想法,在有意識培養隋月月的野心——如果不是他們有意識的放縱,隋月月即便是本事再大,也別想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在金三角展開大清洗,徹底掌控那邊,卻沒受到國內的打壓。
利用隋月月的野心,徹底掌控金三角地區后,用數年甚至十數年的時間,暗中籌措完全充足后,再按計劃徐徐圖之,讓那邊回歸祖國的懷抱,這才是荊紅命等人所想象的。
可又有誰能想到,隋月月卻比他們所想象的早了太多。
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結果也導致他們此前的一些安排,不但多余,而且還有可能會破壞隋月月的計劃。
收復故土,重中之重,此時個人顏面之類的東西,哪兒還能再顧得上,倆人唯有火速來找岳梓童商量。
就算是用腳丫子去想,倆人也能想象出在邊境線上,都布滿了隋月月的人。
絕不能讓隋月月知道他們已經來了。
不然,就她的智商,肯定會看出她被當做棋子使用了。
沒誰喜歡當棋子的。
已經享受到當老大有多爽的隋月月,更不愿意。
即便是她愿意當棋子,那么也會向華夏提出若干個要求。
那樣一來,華夏官方就會從暗中操縱者,浮上水面成為和緬泰老三國爭奪金三角的爭奪者,會在國際上產生不良的影響,給西方國家提供口誅筆伐的機會。
非但如此,他們還有可能會在暗中扶持力量,來和隋月月對抗。
像現在讓美帝頭疼的塔、利班,某S組織,不都是他們培養出來,來反抗所屬官方的力量嗎?
只是,這些組織到了后來,逐漸脫離了美帝等國的掌控,變成了讓他們憤怒不已的反噬者。
所以,絕不能讓隋月月看出,華夏官方是支持她搞獨立,立國的。
她要想在金三角立國,只能爭取秦玉關等灰色力量的支持。
而秦玉關等人,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已經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布局了。
故此,無論隋月月能否成功,已經被她拖上“賊船”的灰色勢力,都必須全力支持她。
隋月月,絕不能死。
而岳梓童,與楊逍的出現,則是能讓隋月月身死的兩大因素。
事到如今,荊紅命倆人也無法再隱瞞什么,只能把收復故土計劃,有保留的說了出來。
在老謝端正態度,開始講述這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布局的計劃時,岳梓童始終沒有插嘴,也沒坐下,就站在窗前,靜靜地側耳細聽。
偶爾,一雙黑蝴蝶翅膀般的眼睫毛,會撲簌一下。
不間斷的說了這么多后,謝情傷有些渴,從案幾下拿出個杯子,看了眼站起來走向了洗手間那邊。
等他端著熱水重新坐在沙發上時,岳梓童依舊站在那兒,雙手環抱在胸前,臉色平靜。
這丫頭變得越來越深沉了。
謝情傷和荊紅命對望了眼,心里都這樣想。
不過荊紅命卻沒吭聲,只是雙手拿著個空水杯,很仔細的看。
老謝暗中嘆了口氣,知道還得他說話,隨即干咳一聲,打破了屋子里不該有的寧靜,看著岳梓童語氣親切的問道:“梓童啊,你都聽明白了沒有?”
“四叔,你說了很多,可還是對我有所保留了,對吧?”
岳梓童不答反問,問完才走到他們對面的沙發前,坐了下來。
老謝眨了下眼睛,滿臉無辜的樣子:“沒有吧?”
岳梓童笑了,輕聲說:“四叔,你說了這么多,我都沒聽到我最想聽到的那個人名。”
“誰?”
老謝繼續眨巴眼,滿臉的無辜變成了茫然。
岳梓童沒說話,只是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
老謝這才恍然:“哦,你是說李南方嗎?”
岳梓童點頭,淡淡地說:“也許,在這個很早就開始布局的計劃中,李南方并不會擔任任何的角色。可我卻覺得,他當前正在隋月月手中,四叔你卻絲毫沒提他,這貌似有些反常。”
“能有什么反常?”
老謝解釋道:“他在收復故土的計劃中,只是個意外罷了。充其量,他就是作為隋月月勒索你們幾個,來幫她建國的籌碼而已。只要你們幾個能乖乖地給她想要的好處,我敢保證她馬上就會放——”
岳梓童打斷了他的話:“我不管花夜神,更不會去管上島櫻花。我只管我自己。如果,我不給她好處呢?”
老謝稍楞了下,才和荊紅命對望一眼,苦笑道:“這,正是我們所擔心的。”
不等岳梓童說什么,始終保持沉默的荊紅命,終于說話了:“你必須竭力滿足她開出的所有條件。無論是為公,還是為私。”
為公,岳梓童是岳家的家主,注定要擔負起幫祖國收復故土的責任。
為私,李南方是岳梓童的、的什么?
無論是什么,她都不希望他出事,這是肯定的。
可要想保證李南方不出事,那么岳梓童就必須得滿足隋月月的條件了。
“十叔,你說的不錯。”
岳梓童點頭:“可我真不甘心對昔日手下一個前臺客服小妹服軟。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滿足了她,那么對李南方的信心打擊,絕對是致命性的。我可不想下輩子,會和一個酒鬼生活在一起。”
就像被楊逍把自信徹底打擊到粉碎的王陽,如果不是荊紅命及時出現,來開導她,她很有可能就此毀掉。
相比起王陽來說,李南方所受的打擊更甚。
他居然被他以前沒怎么看在眼里的女人,給生擒活捉了。
假如岳梓童顧全大局,滿足了隋月月所提出的任何要求,才“贖回”李南方,那么他下半輩子,真有可能會變成一個酒鬼,混吃等死。
別看李老板平時很不要臉的樣子,岳梓童卻知道這廝有多么的傲氣。
越是驕傲的人,越是無法接受本不該出現的沉重打擊。
荊紅命微微瞇了下眼,緩緩說道:“梓童,剛才老謝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次,無論她能否實現野心,對華夏來說都是個最好的契機。就在我們來找你之前,計劃就已經全部展開。大批早就準備好的人手,物力,很快就能抵達金三角,為隋月月所用。所以,她絕不能死。”
岳梓童聳聳肩,自嘲的笑了下:“十叔,您可高看我了。在華夏,我這個家主或許還有點實力。可這是在金三角啊,我怎么有能力干掉她呢?”
“你是沒能力。”
荊紅命冷冷地說:“但李南方有能力。”
岳梓童滿臉的不解:“十叔,我不明白您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看她裝模作樣,老謝忍不住說話了:“梓童,你肯定有辦法,能讓李南方掙脫他當前恢復自由后,卻依舊乖乖呆在金三角的束縛。這一點,你還要否認嗎?”
岳梓童的眉梢眼角間,有得意之色飛快的閃過:“也許,還有吧。四叔,您想知道嗎?”
“當然想。”
謝情傷很干脆的回答。
岳梓童卻慢悠悠的說:“可我不想說啊。”
“你——”
老謝老臉紅了下,感覺被耍了后,有些掛不住時,荊紅命迅速補位:“說吧,你想要什么,才能讓我們確信你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從而破壞無數人精心籌劃二十多年的收復故土大計。”
不等岳梓童說什么,荊紅命的語氣忽然陰森起來:“不過我勸你,最好是想好后再說。畢竟,我覺得我們兩個有足夠的實力,讓你從此后,再也看不到李南方。”
“十叔,您這是在威脅我嗎?”
岳梓童柳眉一挑,氣場劇變,從靚麗的都市女郎,迅速轉變成了威嚴的岳家家主。
荊紅命卻不為所動,淡淡地說:“當年那位老人家,曾經讓我們對國旗發誓,此后一切以收復故土為重。必要時,我能連我的家人也送上斷頭臺,更何況是別人?”
荊紅命在提到那位老人家時,本來好像沒骨頭那樣,塌著身子坐在沙發上的謝情傷,也挺直了腰板。
一掃,他的懶散。
就像變了個人。
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
讓岳梓童登時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凌厲壓力。
更讓她清晰意識到,荊紅命不僅僅是威脅她。
必要時,他們真有可能會殺了她。
也絕不能讓她破壞收復故土的大計。
華夏五千年來,任何朝代都會有這樣一批人,以祖國強大而為己任,為活著的終極目標。
荊紅命等人,應該就是這種人。
就像他現在所說的,只要能收復故土,他連家人都能送上斷頭臺的。
岳梓童望著兩個男人,良久后才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從瞬間布滿了整間屋子的殺氣中,掙脫出來。
她已經清晰感受到,冷汗已經濕透了她的小背心。
可她還是不甘心。
或者說是她的脾性如此,越是承受高壓,腦袋瓜子就越熱,越想反抗。
于是,她就故作不屑的冷笑一聲:“哼哼,我還真是欽佩兩位叔叔。不過我覺得,有著如此偉大精神的,估計也就是你們幾個人了吧?”
“不是的。”
看來,謝情傷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僵,搖了搖頭再說話時,語氣已經緩和了很多:“梓童,你應該知道很多人都在傳說,七星會所的花夜神背景很大吧?”
“知道。很多人都說,那位老人家,是她的親爺爺。”
岳梓童暗中松了口氣,強笑道:“不過,這應該不是傳說吧?”
“不是。她就是那位老人家的親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