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
這是李南方給菩薩蠻留下的深刻印象。
在此之前,擅于裝神弄鬼的菩薩蠻,除了被人稱之為黑袍圣女之外,還有個讓印度當地某些富豪想到她,就會心中打顫的美稱,魔女。
魔女和惡魔,不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菩薩蠻不這樣認為了。
如果老天爺真安排她和李南方是幸福的一對,她覺得,她能活到明天這個時候,就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她做夢也想不到,有世代菩薩蠻耗費大量苦心,時至當代才定型的絕世媚功,終于“如愿以償”的用在李南方身上后,竟然是這個結果。
她發誓!
歷代先祖和她都沒有算錯,因為她們早就算到黑暗災星是個什么東西,也知道唯有絕世媚功,才能把那個東西給吸干,搞定,籍此來消滅軒轅王要重出江湖的希望,化解天竺門千年的底層厄運。
脫胎于烈焰谷的修羅道,在玄門這方面的造詣,一點都不輸給天道中的大長老。
可為什么?
菩薩蠻明明沒算錯,絕世媚功明明能殺死那個妖孽,結果卻是——菩薩蠻開始懷疑人生。
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不顧一切的逃離李南方,逃到印度,躲在天竺門內一輩子都不再出來。
至于還能不能實現天竺門的千年夙愿等問題,都統統見鬼去吧。
她已經試圖逃走過兩次了,在李南方閉眼好像睡著了時。
可每次,她都會被惡魔抓回去,開始新一輪的肆意踐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接連兩次失敗后,菩薩蠻痛定思痛,總結出了經驗。
她覺得,她兩次逃跑失敗,主要是心中太過恐懼,在被惡魔踐踏過后,剛蘇醒過來,還沒等體力恢復就試圖逃走——逃跑的速度能有多塊,距離能逃多遠?
那才被惡魔輕易追上,再抓回去。
必須得養精蓄銳,等攢足足夠的體力后,再彈簧般蹦起,好像風一般的遠遁千里。
于是,菩薩蠻再次醒來,看到惡魔竟然拿石頭在河里砸到一條大魚,開心的坐在岸邊收拾好魚鱗,就很惡心的捧著生啃起來后,她沒有馬上逃走,而是又閉上雙眼,假裝還沒有自昏睡中醒來。
菩薩蠻也是懂醫術的,雖然沒有軒轅王那樣高超,可也很清楚男人在鏖戰太久后,就急不可耐的吃生魚,喝河水——嘿嘿,這就是做死的節奏。
當然了,菩薩蠻可不敢奢望惡魔吃點生魚、喝點河水就真翻著白眼,雙腿一蹬就此掛掉。
她只盼著惡魔在吃飽喝足后,肚子會強烈的不適。
這是一種正常的身體反應,哪怕李南方的身體素質再怎么強悍,也會鬧肚子的。
事實上,正如菩薩蠻暗中向各路神仙祈求的那樣,李南方在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后,立即捂著肚子皺了下眉頭,左右看了看,急匆匆走向了不遠處的一塊大石后。
早在小荒島上生存的那大半年,每天都得吃海鮮的李南方等人,經過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后,才讓吃慣五谷雜糧的胃,適應了水產品的。
現在他離開小荒島那么久了,胃再次適應了正常的飲食習慣,所以在偶爾只吃生魚時,會感到肚子不適應,也是很正常的。
“你最好是拉死。”
機會終于來臨后,菩薩蠻暗中狂喜,小聲地惡狠狠詛咒著。
但她沒有輕舉妄動。
她擔心這是惡魔這是在試探她,等她一跑,就立即追過來。
說不定,為了避免她逃跑,還會用黑紗捆住她的手腳。
或者干脆把她拖到他出恭的地方,讓她聞著臭氣,被熏個半死。
她必須得等,等惡魔對她的試探,確鑿她沒有醒來,放心的拉——那才是她唯一的逃跑機會。
想到“逃跑”這個詞后,菩薩蠻再次欲哭無淚。
早知今日,悔不當初啊。
早知道李南方會這樣變態,菩薩蠻傻了,才會仗著一身絕世媚功,主動送上門來試圖干掉他呢。
南風吹來。
帶著草魚被開膛剖腹后的腥氣,以及、以及臭氣。
機會來了!
體力此時已經恢復五成的菩薩蠻,猛地睜開眼,用最快的速度自大石頭上彈簧般躍起,連彎腰就能抄起的衣服都顧不上了,邁開兩條修長的大白腿,踩了風火輪的哪吒那樣,撲向了密林中。
很好。
真得很好!
菩薩蠻在撲進密林中后,匆忙中回頭看了眼,都沒看到惡魔追來,心中狂喜:“哈,哈哈,總算是自惡魔手中逃出來啦。”
暗中的狂笑聲未落,她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這才是真正的喜極而泣。
菩薩蠻向過路的各路神仙發誓,逃回印度天竺門后,她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李南方,更不會癡心妄想,結束某個千年浩劫。
“我只是個修煉邪術有小成的卑賤小女子,那種拯救世界的大事,還是交給英雄們去辦理吧。這趟渾水,姐姐我是死都不會再趟了。岳清科啊岳清科,別怪我出爾反爾,不能和你一起聯手拯救世界了。”
心中想著這些的菩薩蠻,就像一只自天界下凡的白鹿,飛一般的跳躍著,跨過了一條壕溝。
她在跨過這條壕溝的瞬間,曾經低頭急匆匆看了眼,能看到下面好像還有一個風化了的木箱子。
木箱子里,有幾個生滿了銅銹的炮彈。
看來,這條壕溝在半世紀之前的半島戰爭時期,曾經發揮過很大的作用。
不過這和菩薩蠻有毛線的關系呢?
無論那場戰爭死了多少人,現在還有多少遺骸,殘落在這片荒無人跡的荒草中,和她都沒一根毛線的關系,更不是能阻擋她飛速逃亡的原因。
用最快最快最最快的速度,逃出這兒,逃離惡魔的魔爪,才是菩薩蠻當前唯一要做的。
雖說菩薩蠻的體力只恢復了五成,可她卻覺得,就算她精神百倍時的奔跑速度,都沒現在快。
快到什么程度呢?
感覺就像是在飛。
有好幾次,她都差點扮演《守株待兔》中的兔子,一頭撞在樹干上。
幸好她的反應速度相當快,每次都能在即將碰上樹干時,及時伸手一推,身子好像蜻蜓那樣,姿勢優美的半旋個弧度,繞過大樹后急需飛。
“我真該不顧必須要低調的祖訓,去參加奧運會拿金牌。”
為自己飛逃般速度而陶醉的菩薩蠻,自得的想到這兒時,又有一棵樹忽然出現在眼前。
她想都沒想,就像前兩次那樣伸手就去推。
手掌剛碰到樹干時,身無寸縷的嬌軀,已經像蜻蜓那樣半旋,繞過樹干。
她繼續向前飛——嗯?
我的手,怎么沒收回來,而是被那棵樹給抓住手腕了?
身子向前疾奔的菩薩蠻,就覺得左手手腕一緊,左臂好像脫臼般的那樣劇痛了下后,前撲的身子也猛地一頓,隨即向后反彈,重重抗在了那棵樹上。
菩薩蠻重重抗在那棵樹上后,身子竟然沒感覺到疼痛。
這是怎么回事?
菩薩蠻心中驚訝,猛地抬頭。
魂飛魄散。
她剛才要撞上的那棵樹,哪兒是樹?
是一個人!
李南方。
惡魔,李南方!
李南方不是在藏龍河邊蹲坑的嗎,怎么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這兒?
剛才菩薩蠻的左手手腕,哪兒是被樹枝給抓住啊。
那是惡魔的手,好不好!
惡魔滿眼都是嘲諷的促狹神色,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仿佛在問她:“你跑啊,繼續給我跑啊。怎么就不跑了呢。”
“惡魔,你去死吧!”
菩薩蠻魂飛魄散下,尖聲大叫著,右拳狠狠砸向了李南方的面門。
毫無疑問,她是打不中的。
菩薩蠻的武力值雖然很強悍,可對上李南方這種級別的高手,唯有被狂虐的份兒。
李南方腦袋一偏,就躲開了菩薩蠻的拼命一拳。
幾乎是在與此同時,李南方左拳也用力擊出。
沒有誰規定,女人在打男人時,男人不能還手的。
至于菩薩蠻一拳放空,沒有打到李南方,那是她學藝不精,誰都怪不得的。
這更不是她也得躲開李南方兇狠一拳的理由。
砰地一聲悶響,菩薩蠻就覺得胃部好像被鐵錘狠砸了下那樣,疼的她無法呼吸,甚至無法嘔吐,唯有像個被煮熟了的大蝦那樣,發出絕望的鼻音,彎起了身子。
眼前不但發黑,而且還金星亂冒,全身的十萬八千根汗毛孔都張開,向外冒汗。
等無法描述的干嘔,眼前重新亮了起來后,菩薩蠻才看到她正像個麻袋包那樣,被惡魔扛在肩膀上,連朝下,屁股朝上,兩條腿被李南方左手摟住,已經走出了密林。
前面數十米遠處,就是她被狂虐的地方。
“惡魔,放開我,放開我!”
總算清醒過來的菩薩蠻,立即拼命掙扎了起來,尖聲大叫著,雙手攥拳,在李南方后背上狠砸。
李南方怎么能聽從她的話?
只是冷笑了聲,繼續前行。
“你個混蛋,無恥的惡魔。”
菩薩蠻忽然猛地張嘴,咬住了李南方的左肋。
只是還沒等她用力,就就覺得天旋地轉,卻是李南方把她從肩膀上扔了下來。
幸虧這邊地上的荒草足有半人高,菩薩蠻被摔在地上后,也不是很疼。
更沒有被亂石劃傷好像白色錦緞般的肌膚。
她剛落地,就雙手撐地,右腳用力一蹬,就要縱身前撲——右腳腳腕卻被一只手抓住。
“放開我,混蛋,你放開我啊!我、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了。嗚,嗚嗚。”
菩薩蠻右腳腳腕被李南方抓著,在地上拖行走向那邊時,她的精神終于崩潰,尖聲哀求幾聲后,放聲大哭。
很可惜,惡魔是不會因為她的哀求,她的嚎哭聲就心軟的。
只會好像拖麻袋那樣,把她再次拖到他們的“主戰場”,一把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抱在了懷中。
本能地,痛哭中的菩薩蠻為了維持身子平衡,唯有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兩條長腿盤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