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柔為了見李南方,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
大概有一分多鐘的時間吧。
這其中包括聽取賀蘭小新的教導、洗漱補妝、換身衣服、調整情緒、打個滴——嗯,實際上,上述事情她都沒做。
得到岳姐姐的準許之后,她都沒聽完新姐的吩咐,就開上那輛小兩廂,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這里。
所以,閔柔現在的樣子,稍顯憔悴。
試問誰和動不動就要發脾氣的某家主,在一起長達兩周時間之久,不會憔悴的呢。
恐怕也只有賀蘭小新那種受虐狂,對此當成樂趣了。
與情郎幽會這種事情,任何女人都會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對。
但閔柔深深知道這一次機會,有多么不容易。
所以她什么都不管了,只想第一時間來見李南方,唯恐岳家主反悔。
幸好岳家主并沒有反悔。
而當閔柔看見朝思暮想的情郎,就這么出現在眼前時,她也確實什么都不管了。
閔柔張開手臂就撲到了李南方的懷里,唇兒瘋狂印在李老板的臉上。
李老板能預想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其實從見到閔柔開始,他就在思考如果閔柔瘋狂撲過來求吻怎么辦。
是以最溫情的姿態去回應?
還是趕緊把她推開鄭重聲明:“我葉沈不是個隨便的人,請問姑娘你是誰?”
可惜,直到閔柔真的撲過來吻上了他的臉,他還是沒能想清楚自己該有的反應。
當然,他也沒機會想清楚這個問題了。
正神佑天外的時候,李老板突然就感覺嘴唇上傳來一陣刺痛。
疼痛的一瞬間,李老板用最最溫和的手段,把閔柔從身上給輕輕推開了。
“美女你投懷送抱,我應該欣然收下才對。可我葉沈不是什么隨便的人,而且我已經結婚了。請你自重。”
李南方最終還是決定,用失憶的姿態來面對所有人。
推開閔柔的一瞬間,他奮力甩手,表現出決絕的姿態。
之前說,李老板裝失憶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可問題是你見過哪個正常人,會單純為了一點莫名其妙的樂趣,讓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為此擔憂啊。
絕對沒有!
所以,李老板也絕不會單純因為這樣的原因,就讓她的柔兒妹妹傷心。
可是他依舊這么做了,依舊說出來那種極度絕情的話語。
這又是為什么?
裝失憶很好玩嗎?
不好玩!
但是李南方認為,恢復了記憶才真的不好玩。
就想此刻,看到閔柔在面前,他內心的情感相當豐富,豐富到腦海中回憶起來所有和他有關系的女人,其中就包括花夜神。
他的思緒,在花夜神這個名字出現之后,便戛然而止了。
妖女賀蘭小新對李南方的思想進行分析時,說的非常透徹。
如果李南方恢復了記憶,他就會想起來花夜神自污的事情,想起來這件事就恨不得親手撕碎那一對兒“奸夫銀婦”。
這是李老板真是的想法。
可惜,這個想法只出現了一瞬間就徹底消失了。
李南方被稱作人渣,但他不是真的人渣。
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欺負,他會生氣。
看到自己的女人因他而傷心,她也會愧疚。
猶如當初面對小白記者同志,說出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那些話之后,他恨不得有人能給她臉上來幾巴掌似的。
他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做的很不對。
他有愧疚。
就是這份愧疚,使得他看到花夜神自污的長久之后,把他內心之中產生的憤怒給沖淡了。
而后失憶,恢復記憶,每每想起來他深愛的女人,他的心中就會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傷痛。
心痛到不能呼吸,心痛到想要逃避。
沒錯,他就是在逃避。
他想用失憶,想要借助假裝失憶,來逃避以前那種錯綜復雜的感情生活,來和處處留情的李南方劃清界限。
失憶之后,把段香凝當作生命中的唯一女人,對其他人不起任何情緒漣漪,這其實就是李南方的潛意識表現。
他覺得自己不愧是個人渣,人渣就不應該去禍害那么多女人。
他要做一個良心發現的人渣。
倘若荊紅命局長在這里,能夠扒開李南方的腦殼,看到他腦子里的這種想法,一定會大喊一聲“好”!
要知道,在李南方去往南韓的時候,荊紅局長都親自打電話請人出手,好好壓制一下這家伙了。
荊紅局長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某人渣禍害美女。
正巧與李南方假裝失憶的目的不謀而合。
可是,目的是什么不重要,能不能實現才重要。
荊紅局長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懈努力,硬著頭皮請人幫忙。
李南方為了達成目的,只是稍微做了那么一丁點的努力,緊接著就后悔了。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對小柔柔那么絕情,更不應該說出“美女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這種遭天殺的鬼話。
因為他這么做,極有可能會惹得閔柔傷心欲絕,然后——
“你和誰結的婚?”
閔柔站在一旁揚起小臉來,問出這個問題。
李老板有些發懵。
我和誰結婚的,這不是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的事情嗎。
連陳大力、王德發那幫家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閔柔怎么可能不知道。
難不成這小柔兒有了新歡,連我結婚的消息都從來沒有關注過?
李南方暗中搖搖頭,立刻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之腦后。
隨即又是感到無比的不可思議。
閔柔為什么一點傷心的樣子都沒有啊?
剛才我說美女你是誰,正常節奏不應該是閔柔大哭著再次撲倒他的懷里,喊出“我是你的小柔柔”的溫情蜜語嗎。
為什么閔柔這么淡定了?
“我問你呢,你和誰結的婚啊?”
閔柔再次問出那個問題,邁步上前,輕輕抓住了李老板的手。
細滑的銷售,手指輕輕勾動,弄得李老板心里癢癢的。
他做出了巨大的努力,最終還是沒有強硬地甩開閔柔的小手,只是把目光偏向另一邊,輕聲說道:“我妻子的名字叫沈云在。”
李老板說著話,頭偏向一邊,但是依舊用眼角的余光來觀察閔柔的表現。
他有些惱火的。
閔柔應該最關心他的記憶問題,甚至應該好好問問他的身體狀況,結果都沒有。
她只是去關心他的妻子是誰。
這還是不是那個愛我愛的死去活來的閔柔了。
竟然一點都不關注我,連我和誰結婚都不知——嗯?
李南方的思緒一轉,頓時發現了問題。
要是閔柔不關注他的消息,也不會這么快就趕到南方集團來了。
這說明她在試探。
對,一定是在試探。
甚至閔柔能出現在這,都不是她自己主動來的,而是被那位小姨派過來進行試探的。
想到這里,李南方釋然了。
他輕輕甩開閔柔的手,再次鄭重重申道:“我叫葉沈,我的妻子是沈云在。美女,請你自重!”
“沈云在,是不是那個素有南韓小公主美女,家中勢力可以左右整個漢城甚至整個半島局勢的沈家千金?”
閔柔笑著對沈云在的情況進行了簡單總結,然后露出個非常欣慰的表情:“嗯,你配不上人家。”
李南方有些不愿意了:“憑什么這樣說呀?我哪兒不好,配不上她了?”
話說出口,李老板就愣住了。
他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來某電影中相當經典的一句臺詞:“此時此刻恰似彼時彼刻。”
這樣的對話,一定是曾經發生過,否則不會如此熟悉。
他的思緒慢慢飄飛,聊天節奏也逐漸被閔柔給帶走。
閔柔不答反問:“她應該是個很大度的女人吧?”
李南方隨意點了點頭:“還行吧。”
閔柔歪著小腦袋瓜,問:“那,你能不能幫我問她個問題?”
“說。”
李南方很豪氣的說:“其實不用問她的。因為我們家是我做主。只要我決定了的事,她都只能去無條件執行。不聽話,會被打屁股的。”
李老板這么說,完全就是下意識地在回答,不是他選擇去怎么回答,而是閔柔的問題問出來,他的大腦立刻給定答案,讓他說出口。
這種感覺,就像是用計算器做加減法,數字公式輸入進去,只要點一下等號,答案便會立刻浮現出來一樣。
誠然,他所說的夫妻身份你地位問題,并不是在吹牛。
別說沈云在會聽他的,甚至整個漢城沈家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聽從他這個姑爺的調遣。
但李南方又不是真的計算器。
大腦被一個“”號給禁錮,自動回答了閔柔的問題之后。
他突然想起來,此刻眼前出現的一幕,是在什么時候出現過了。
“那你幫我問問她,同意她丈夫養一個叫閔柔的小三不。”
閔柔極其認真的說:“如果她同意了呢,最好是讓她寫份合同,簽字畫押。以后,都不許用暴力來毆打小三。”
李南方呆了。
他不能不呆。
他要不呆,那么他就不是個人。
因為他已經完全想起來,這番對話的出處。
在閔柔知道他要和花夜神舉行婚禮的時候,就問出了上述問題,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閔柔在不知不覺間,用這種方式給他來了次情景重現。
閔柔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了用這種方式來刺激他恢復記憶,還是用這種方式來試探他是不是真的已經失憶了?
不管是哪一方面原因,這都表明閔柔不再是那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傻白甜,她學會耍點小計謀了。
“嗯,你還是我的李南方。不管你記不記得我,你都是我深愛的李南方。”
閔柔踮起腳尖,在李南方的臉上輕輕印下一個紅嘴唇,然后回身從小包包里拿出來兩份合同模樣的東西,擺在李南方的面前,說:“你好好看看,我給你十分鐘的考慮時間。等我回來,給我答案。”
她帶著無比開心的笑容,轉身向外走。
“哦,對了。岳姐姐說,她不會讓你輕易解決南方集團的這次危機。”
走到門口的閔柔說出最后一句話,話音落下,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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