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條齜牙咧嘴的大嘴魚怪。這魚怪撲騰到了沂南臉上，把他臉上抓出了道道撲棱。
“不準跑！”雪瑾緊跟在魚怪后面，“我知道就是你！沂南，快抓住它！”
還用你吩咐嗎？沂南惡狠狠地瞪了雪瑾一眼，快速麻利地把那魚怪牢牢地握在手里。
那魚怪扭過頭來，張開巨大的嘴巴、使勁咬了沂南一口，把他的手扎出了深深的傷痕。它睜著死魚眼睛，嘴里不斷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
“咕嘰萬歲……”魚怪咧開滿是獠牙的大嘴巴。
“活得不耐煩了！”沂南一拳砸中魚怪的腦袋，三下五除二把它塞進了口袋。
頓時，那些被操控的人們開始發生變化。他們的長發脫落，獠牙和利爪也消失了，原本呆滯的目光轉變成了茫然，驚恐地打量四處。
“我們這是在哪里？”
“發生了什么事？我們怎么了？”
“好像做了個很長很奇怪的夢，那個夢，太可怕了。”
“不管發生了什么，活著，真好。”有人發出這樣的感嘆。
人們互相打量著，然后伸出胳膊擁抱就近的人，大笑、流淚。
天空中的陰霾散去，露出明晃晃的太陽，亮得足以閃瞎人的眼睛。
雪瑾望了望又哭又笑的人們，也忍不住笑了。剛剛在水里泡那一陣，值了。她看了看自己濕透了的衣服，開始動手擰衣服。
沂南過來了，“喂，人類。”他的臉上沒有了慣常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略顯兇悍的表情。
“干嘛？”雪瑾瞟了他一眼。
哎，帥哥變成了豬頭，她也沒必要給他好臉色看了吧。是的，她就是外貌協會的，她就是這么現實。
“我問你，你怎么知道這魚怪是幕后主使？”關于這個，沂南百思不得其解。
雪瑾頭也不抬，懶洋洋地答到，“直覺，天生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沒有天賦了？開什么玩笑？他可是堂堂的捉妖師，他現在是被她這個普通人類無情地嘲笑了嗎？
氣死他了。沂南解下腰間的口袋，作勢要往雪瑾頭上籠。
哐當！沂南被銀瀧一腳飛踢，朝著遠處的樹林飛去了。
“過分了啊！這些樹上全都有刺……我的臉……”沂南氣急敗壞的裊裊余音，在空中飄蕩。
“謝謝啊。”雪瑾對銀瀧笑了笑，又低頭繼續弄她的衣服。
銀瀧收起劍，靜靜地看著她的頭頂。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終于，雪瑾把衣服擰得差不多了，她慢慢地抬起了頭。正好，對上銀瀧的目光。
他的目光不像平時那樣冰冷，不僅不冰冷，還透著點，笑意。
驚悚，太驚悚了！這位尊貴的銀瀧大人平白無故地干嘛對著她笑啊？
是不是她又做錯了什么？是剛剛她只顧著擰衣服、沒有討好巴結他，惹他不高興了？還是她沒有經得他同意就擅自跳進水里惹到他了？
到底是什么？
剛剛才擰得半干的衣服，因為著急緊張，又被汗水濕透了。
雪瑾杵在原地，干巴巴地望著銀瀧。
“我……做錯……”
雪瑾剛想問問看她做錯了什么，銀瀧開口了。
“做得很好。”銀瀧的嘴角上揚，勾起微妙的弧度。
“哦，哦，”雪瑾又犯結巴了，“這樣，這樣啊，謝謝您的肯定。”
感覺，她像一個受到老師表揚的小學生一樣。雪瑾不禁想到。于是，她索性向老師仔細地匯報到，“那啥，尊貴的銀瀧大人，其實，我判斷出妖怪的本體，是因為影子。”
剛剛沂南問她，她不講，是因為她覺得沒必要告訴沂南——他都不帥了，她還跟他講個什么呀！更何況先前沂南還對她見死不救呢。
說到見死不救，那時候她被妖怪們纏繞成粽子，銀瀧他，也冷眼旁觀沒有出手。
雪瑾的眼睛黯淡了。
“影子？”銀瀧冷清的聲音響起。
雪瑾甩了甩頭，拋開腦中紛亂的思緒。她擠出笑容，接著說到，“嗯，我在水里看到了那怪的影子，也看到了天空的影子，但是，我覺得，水里的好像更真實，而天上的反而像是投影出來的。”
“嗯哼？”銀瀧盯著她，似乎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還有，天空中那張巨大的臉，巨大的嘴巴，死魚眼睛，我本能地聯想到了魚。您看，溪水里不是有吃人的魚嗎？這種聯想再直接不過了。”雪瑾說，“當然，這些都是猜想，我真正得出確定的判斷，是在我被他們變成粽子時……”
雪瑾停頓了。顯然，被纏繞成粽子、直面對死亡的恐懼不是什么好的體驗。
她停了好一會兒，半個字也不說。
銀瀧也沒有開口。
然后，雪瑾又甩了甩腦袋，笑著說到，“他們抓我咬我時，我從他們身上聞到了微弱的魚腥味。”她的眼睛閃著篤定的光芒，“由此我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個幕后妖怪了就是魚怪。”
那時，妖怪們撕扯抓摳她，劇烈的疼痛直達骨髓，她差點沒直接痛暈過去。幸好，強烈的求生本能促使著保持著清醒。她身體不能動，但是她的嘴巴還勉強能發出聲音，于是她試探性地發出了“咕嘰……咕嘰……”的聲音。那些撕扯她的長發妖怪們動作停頓了片刻，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
“繼續撕扯……假裝撕扯……咕嘰……咕嘰……”雪瑾說到。她沒記錯的話，天空中的影像就是這么命令妖怪們的。
果然，妖怪們聽從了她的命令。他們的利爪和獠牙不斷地攻擊她，卻并沒有真正地傷到她。他們把粽子刺得千瘡百孔，其實沒有傷她分毫。
“是魚怪嗎？咕嘰……咕嘰……”雪瑾問到。
撕扯中的妖怪們沉默了，好像不愿意回答，又好像答不上來。
“沒關系，這次，把我扔了吧，咕嘰……咕嘰……”雖然妖怪們沒有傷她，但是這勒住她的長發，也是夠嗆的。
而且……前主子銀瀧大人的冷眼旁觀，足以令她寒心了。他本可以救她的。
雪瑾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銀瀧，強逼著自己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她咧開嘴，微笑著說到，“所以，就是這么回事了。”
突然覺得，沂南的假笑，還挺有用的。尤其實在這種不想笑、但是不笑又很尷尬的處境下。
咚！雪瑾的腦袋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過分了啊，干嘛平白無故敲她的頭？雪瑾抬手揉腦袋。
“以后，”銀瀧轉過身去，“不準這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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