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出頭琉璃廠
為長輩,韓父和唐父始終掛念著董潔的入學問題。
他們不得不承認,感情這東西,是需要時間一點一滴培養的。在大山和薰潔的心里,丁老爺子和陳老爺子的份量,可比他們這些人來得更深更重一些。
趁兩位老人家在北京,找個機會,避開董潔,叫上大山,幾個人碰頭坐下來開了個小小的坐談會。
韓父和唐父主張董潔還是得上學,“不是我們老腦筋,誰家的孩子長到七八歲,都要去念書,就是農村,那也得普及八年制義務教育,對不對?大山,你們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這我們能理解,干事業也好,買屋建廠也罷,我們也盡可能去支持。可是,小潔不念書,這不合適吧?”
陳老爺子一貫也主張董潔上學接受教育,聞言一個勁點頭贊同。
丁老爺子與董潔最熟,也是最疼小姑娘的人。他持相反意見,認為薰潔倒不急著入學,只須再過得幾年,插班考直接念初中甚至高中就行,“憑小潔現在的文化水平,不論是語文還是數學,與初中生比起來,都只強不差,更別說外語了。讓她和一幫小姑娘坐一塊,從頭學加減乘除學拼音?那不叫接受教育,我說那純粹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才對!”
大山趕緊點頭,“丁爺爺說得有道理。外公,我十歲才開始讀書,之前一直在家里和小潔、我們兩個人看書自學,后來直接考進了五年級。我覺得吧,再過幾年,小潔不妨也走這條路,現在,她還真是沒有時間上學。”
他掰著手指給大家算了筆帳: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董潔差不多得有十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一日三餐扣掉兩小時,梳洗和鍛煉身體也得兩小時。剩下的十個小時。她還要學外語,畫設計圖,看書,給一些慕名找來的人做私人的服裝設計,哦,每天晚上總得擠出點時間兄妹倆說說話看看電視休息一下。時間安排的很滿。并不是大家想像中的清閑加無所事事。
薰潔上學的問題,至此算是蓋棺定論了。不管怎么說,兄妹二人統一口徑,兩個孩子倔起來,唐父與韓父還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韓父無奈的嘆氣道:“哎,真沒見過這么寵妹妹地哥哥!”
北京的琉璃廠,打清朝就是古籍文玩字畫的交易場所,被業內人士譽為“九市精華萃一衢”。這個時候。潘家園還沒有古玩市場,向來街、后海等處的古玩市場也沒有形成規模,因為城管多次執法查抄。流動性強,只能見幾個擺散攤的。凡是來京的愛好古玩這個行當地游客,必去的首先之地,就是琉璃廠。
丁老爺子與董潔,老少二人可算是又搭上伴了。淘寶淘寶,來趟北京,總不能空手回去。
榮寶齋、萃珍齋、韻古齋……琉璃廠有好多百年老店,這兒的好東西多,價錢比別處也貴上一些。再往西走,就是一個舊貨市場,品種全侃價空間也大。有句話說得好,到北京有兩個地方一定要去看,一個是抬頭看,到天安門廣場看升國旗;一個是低頭看,到琉璃廠看古玩。一些懂行的業內人士,和來京工作或是旅游的外國人常在這片逛。希望能夠淘得寶貝,俗稱“撿漏”。在這里,不買東西,走走看看也是一種樂趣。對收藏者來說,有閑時、閑錢、閑情,逛琉璃廠是份情趣,在這里尋的是一種愉悅,碰的是一種機遇,找的是一種磨煉過程。
老少二人邊看邊逛,倒也悠閑自在。路過一家老店。玻璃櫥窗望進去,卻見里面滿滿圍了一圈人。
薰潔好奇心上來,也與丁老爺子拐了進去。
這是一家主營美玉地店,雞血石田黃石等琳瑯滿目的美石擺滿了博物架,各種雕工精美的玉器尤其惹人喜歡。
引起爭執地,就是大廳中央架子上擺放的一件玉飾。
“怎么了這是?”丁老爺子悄聲跟一旁愁眉苦臉的店主打聽。
原來卻是常逛琉璃廠的故宮博物館工作的一位好收藏的老專家,看上了店里一件清代觀音玉飾,正與店主討價還價當口,一位帶著翻譯的日本人進來了。那翻譯不知在什么場合聽說過老專家的名氣,與那日本人嘀嘀咕咕一通,竟然從中橫插一腳,抬高價錢,要買下這件玉飾。老專家當然不肯,雙方講理講不通,于是就開始抬價了。
薰潔喜歡玉。中國人大多都喜歡玉。
崇玉、愛玉、賞玉是中國人的傳統,《禮記玉藻云:“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孔子說:“君子比德于玉。”儒家認為“石之美有五德者,有仁、義、智、勇、潔.,,柔和內斂地光澤與透明度。
表示玉質硬度高,而內部晶瑩剔透,表里一致,一望—表示玉敲擊的聲音清脆而緩和,悠揚至遠。勇——表示玉硬而韌,可斷而不能彎曲。潔.利的邊,但不傷人。幾千年來,玉在宮廷中占有尊崇的地位,它用自身的興盛、衰落、變化,在華美中靜靜書寫著歷史,傳承著文明。玉性符合人性,為孔子所提倡,有敦品勵德的作用,更是文人雅士道德的象征。
中國人愛玉崇玉,傾注在美玉上的感情至誠至敬,因此,在中國人心中,世間萬物,真正能稱得上至善至美地,非玉莫屬。人們把所有美好圣潔的東西,都與玉相聯。男人英俊挺拔、溫文爾雅被譽為“玉樹臨風、溫潤如玉”;女子苗條婀娜、高雅純潔被贊為“亭亭玉立、玉潔冰清”;公主王孫是“金枝玉葉”,平民之女稱為“小家碧玉”;仙界有“玉皇大帝”,天上有“瓊樓玉宇”;美酒冠以“瓊漿玉液”,美味佳肴稱作“玉筵”;觀賞別人的“玉照”,期盼朋友的“玉音”,好事盼“玉成”……
從地質學角度看,玉包含了天地之靈氣。經過后天琢磨的美玉更是集天、地、人之靈氣的圣品。美玉凝結著人類的智慧、創造才能和毅力,是天人合一的精華。
玉具足了泥土性,礦物性。自然性,所以豐富高雅,瀟灑自在.它蘊含了無比的神秘性和浪漫性,所以不媚不俗.不同不凡.它是人類靜心修行,精神升華的媒介。它可于大自然和諧共鳴,可屏除邪氣。污濁之侵擾.清凈身心,有益健康。
引起爭執地這塊玉不大,雕成了觀世音形狀,色澤渾白凝潤,董潔好奇的伸手摸摸,油脂一樣軟滑溫潤,涼涼的手感極好。
男戴觀音女戴佛,嗯。都說人養玉玉養人,哥哥如果戴上這塊玉,一定很不錯。薰潔心里琢磨著。
買古玩。最忌諱的是自己看好一件東西,半途被別人橫插一腳。尤其是一些業內闖出名氣的大師,他們覺得不錯的古玩,別人自然看著眼熱。
這塊觀音玉件,店主新收來沒多久,覺得玉料和雕工都不錯,尤其那手感,摸上去極像是和田地羊脂玉,于是標了三百八十元的高價。現在價錢已經越抬越高了。
“一千塊錢!”
終于。在對方把價錢加到四位數,那位老專家不得不敗下陣。
他臉上有著掩不住的失望。不僅僅是失望于自己與一件極喜愛的美玉失之交臂,更失望于這樣一件寶貝被一個日本人買走。
他搖頭嘆道:“這確實是一個好東西,可惜與老夫無緣啊。”到底是收入有限,他實在沒有能力出更多的錢來買下這塊玉飾。
薰潔對玉的了解有限,她走到老專家身后,拽拽人家的衣袖,悄聲問道:“這真是和田羊脂玉?”
老專家點頭。“不但是真正的和田羊脂玉,而且是清中期地古玉。”
和田羊脂玉的大名,董潔可是如雷貫耳聽得多了。
和田玉是我國玉文化的主體。和田玉由于質地細膩,所以它地美表現在光潔滋潤,顏色均一,柔和如脂,它具有一種特殊的光澤,介于玻璃光澤,油脂光澤,蠟狀光澤之間。它以溫潤細膩的質地,純凈怡人的色澤,‘體如凝脂,精光內蘊,質厚溫潤,脈理緊密,聲音洪亮‘,在傳統玉石中占據著首屈一指的地位。
和田玉在世界上久負盛名,以和田玉雕琢的精美玉器,具有獨特的中國氣魄、藝術風格和濃厚的東方民族特色,在世界上被譽為“東方藝術”,向來被人當做珍品收藏。在寶玉石界把和田玉作為世界軟玉之首,它優良的質地,典型地成礦質地條件,優美的工藝,具有世界性的意義
和田玉中價值珍貴的首推“羊脂白玉”,羊脂白玉質地細膩,“白如截脂”,具有特別的滋潤,給人以一種親切溫存的美感,是白玉中最好的品種,羊脂白玉自古以來受到人們追捧,產量稀少,非常珍貴。
翻譯在那日本人耳邊嘀嘀咕咕了一串鳥語,然后道:“一千塊,山本先生說,如果有人能出到這個價,這塊玉他可以不要。”那人得意洋洋,掃視周圍的人,“沒有人出價吧?沒有,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那種居高臨下地囂張態度,真讓人想給他臉上來一巴掌。
有時候,董潔真的不能理解,為什么國人如此推崇外國人?尤其是改革剛開放這幾年,經濟發展了,國人對外國的推崇反而到了一個無法匹敵的高度。為什么中國人去了國外,就是別人眼里的二待公民,為什么一個在自己國家什么都不是甚至掃大街的環
,在中國竟也能左右逢源,美女主動投懷送抱?國人崇拜情緒,使得一些外國人,敢明目張膽在中國的土地上恥高氣揚。
圍觀的人中,許多人也義憤填膺,奈何囊中羞澀,想硬氣也沒有出頭的資本。
“這塊玉,一千塊是吧?我買了!”
一個清脆地聲音,打破沉寂。
眾人循聲望去,卻是一個不大的小姑娘。
“不就是一千塊錢嗎?多大點事,一個日本人,要個子沒個子,要長相沒長相,也敢站在中國人的地盤上趾高氣揚?”董潔自小受的也是傳統教育,對日本人有一種出自骨子里的厭惡,這時便忍不住出言嘲笑。
那日本人聽不懂中國話。卻看得出說話的小姑娘眼中的譏諷,疑惑的和翻譯比比劃劃半天,翻譯開口道:“山本先生說了,這塊玉他出一千五百塊。”
“這個日本人怎么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周圍地人頓時炸鍋了。
“呸,娘的小日本要是能說話算話,那太陽還不打西邊出來了。”
眾人都怒目相視。那翻譯伸手擦了擦汗,“一千五百元,老板,趕緊包起來。”
薰潔微笑著伸手阻止道:“不好意思,我覺得這玉件值兩千塊錢,跟你的主人說,他想要的話,兩千塊錢他拿去好了。”
那日本人似乎也極惱火了。半路插出這么個程咬金,生生把價錢翻了一翻,兩千塊。這玉件卻是萬萬不值這個數。
“山本先生說了,他就出一千五百塊,這位小……小姑娘如果能出更多,那就讓給她好了。”
薰潔笑笑,轉頭對老板道:“那么,我也出一千五百塊好了,和這位先生一個價,不知道老板想賣給誰?”
那老板苦笑,呃。價錢抬的越高他當然越有利,只是這場風波實是無妄之災,這情況,如果他說把玉件賣與那日本人,他要不要在琉璃廠這片混了?
“我是商人,商人要賺錢,可我也是個中國人,所以。這塊玉件,就賣給這位小姑娘了。”
這次丁老爺子倒不曾攔著董潔,他也看不慣日本人那個驕橫勁。想當初,他帶兵把日本人趕出了中國,轉眼間,該死的小日本又換了一種方式殺了回來,還是那副欠揍地樣子,真是讓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塵埃落定后,大家才有閑心仔細打量這位突然殺出來的買玉人。卻見這一老一小穿著都極普通,和大街上的普通人一般無二。想不到可以一擲千金買一塊小小的玉飾,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交了幾百元的訂金,與老板說定了取貨時間,不欲成為焦點的兩人,急匆匆便出了門。
下雨了!
薰潔最討厭下雨天了。秋雨不似春雨柔,雖比不得夏雨那般急和驟,可夏天的雨,帶來的是舒適和涼爽,這討厭地秋雨,綿綿如縷縷愁絲,更帶著沁心的寒意。
老少兩人都被淋濕了。先前明明的極好地晴天,出門時自然想不起來要帶傘。琉璃廠剛出來,天就有些陰,一陣陣吹起了涼風,最糟糕的是,現在的北京,極少有攬客用的出租車,身邊經過的行人步履匆匆,豆大的雨點突然就落了下來,然后越來越急,織成細密的雨簾。路人連跑帶跳,各回各家各走各路,只苦了他們兩人,生生被雨淋了個透。
剛剛挑到寶貝的好心情被雨淋得干干凈凈,不得已,暫避到路邊的屋檐下。
薰潔很是發愁,這該死地落后年代,既沒有后來幾步遠一個的IP電話亭,更沒有方便的手機可用。呼,好冷啊!
大山發現天陰沉下來,心里就暗叫糟糕,那老少兩個沉迷古董的人是不會有心思注意天氣的。他抓起兩把傘,想了一下,又換成兩件雨衣,另拿了那兩人的外套各一件。
果然,還沒走到琉璃廠,就發現被雨淋濕的兩人。
丁老爺子一邊穿外套,一邊道:“我猜,大山準會過來接我們,他心細,看到下雨,一定會想到我們倆人沒帶傘,指望陳老頭,那是不用想了。”
丁老爺子和董潔換了外套,再穿上雨衣,總算感覺暖和些了。大山打著傘,陪兩人一起慢慢外家走。
走著走著,大山突然站住腳,回頭看。
“哥,怎么了?”
大山奇怪的搖搖頭,“我覺得,好像有人在后面跟著我們!”
薰潔回頭仔細看了會兒,“哪有啊。”
大山皺眉,沒有嗎?隨即眉頭舒展開道:“哦,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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