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重生的

300 宴會

養蠶人

人分三六九等,這種說法張燕聽說過,但只是做為一種說法聽著,要論多么多么深刻的切身體會,卻是沒有過。

小時候生活清苦,那時候周圍人情況差不多,強也不至于強到哪兒去。新中國成立,跟著就是文革,所謂的富豪大戶早已消聲匿跡。這些年慢慢有了明顯的貧富分化,再就是一些高干子弟鼻孔朝天、表現的有些趾高氣揚。

但張燕并不怵他們,也從來沒有過低人一等的感覺。

她憑著自己的努力考入名牌大學,大學期間追求她的男生中,家里有錢或是有權的都有一些。畢業后她憑實力進入外資派駐北京的辦事處,現在,她每月拿的錢遠遠高于一般人,可以供給自己一份獨立且舒適的生活。

張燕一直以此為自豪。除了感情上的不如意,她很滿意目前的生活狀態。

然而感情這事,卻又沒有辦法不重視,想忽略都難。

她二十五歲了。不是虛歲,是二十五周歲。

男人二十五歲正是做事業的時候,個人問題再拖個三兩年考慮也不晚,女人不行,這個時候已經被人稱做青春的尾巴,縱是別人不催,自己內心深處也有一種急迫感了。

張燕不得不面對現實。

再不談朋友,以后就很難找到合適的對象。女人天賦的美貌和自身條件固然是擇偶的重要資本,年齡卻也是重要的分水嶺,沒有多少任性的余地,如果想找好一點的對象的話。

張母打她剛畢業就張羅這事,并且一直為女兒沒能在大學期間尋得一份穩當些的感情覺得遺憾。

“燕子,那會兒不是有好幾個男同學想追你?我瞅著人小伙子挺有誠意,都來家找你,說話也有禮貌,家里條件都不錯。也不嫌咱家窮。你怎么就一個相不中呢?前街你李伯伯的女兒,長地一般,讀的也是一般的大學。人家就在學校談了朋友,一畢業就正式見過雙方老人。這馬上就結婚,請帖都派過來了。”

張母絮叨著。語氣里不無羨慕,“男方家底厚實,聽說父母都做生意地,有錢。買的是三居的樓房,還給你李伯伯兩萬塊錢,小伙子說,操辦喜事雜七雜八地花費大,這錢他出。你李伯伯不肯接,人家一定要給,說老人攢點錢不容易。都是嘴省肚挪,年紀大了,身邊該留點錢養老,以后他們年輕人工作忙。肯定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吃的用的揀好東西買,身體健康最重要,只要身體養的結實,就是對他們做兒女最大的支持……”

母親說的女孩子張燕認識。跟她同歲,原先也是一個班的同學,一起上下學來著,只是后來她因父親的病輟學一年。隔年再上學,又一心忙著學習,慢慢淡了往來。

“媽,各人有各人的福氣。不就是兩萬塊錢么?值得你這么上心。這錢咱家用不著女婿給。我給你。我下個月漲工資,加上各種福利。用不上一年就給你了。”

張母氣結,“我跟你說是為了錢嗎?每次一談找對象,你就不耐煩。媽知道你能耐,鄰里鄰居地誰不知道我家女兒,人長的漂亮又能掙錢,比幾個兒子都管用。可是,燕子,你別嫌我這當媽的嘮叨,咱家現在日子好過了,媽手腳還能動,支個攤每天也有不少進項。現在,我跟你爸最操心的就是你。”

母親在一邊轉悠,張燕地書看不進去,她無奈道:“媽,您能不能不瞎操心?我這不挺好的嘛。我看出來了,您有事是吧?有事就說,我這還有工作要做。”

“好好好,媽不耽誤你工作,媽就是想跟你說件事,后天不是周末嗎?跟媽去見個朋友。”

“媽,您又來了!”

張母瞪眼道:“什么叫又來了?燕子,你不小了,二十五六歲的大姑娘,再不找,哪有好小伙等著你嫁?我跟你爸就你這一個女兒,晚上想到這個事,整宿整宿的睡不著。你就算不想我,能不能想想你爸,他身體能經得起這么操心嗎?這眼瞅著又一年春打頭,日子不經過,混著混著又是一年,燕子,你該結婚了。趁著媽還能動,也能幫你帶孩子,誤不了你工作地事。”

她念著念著,想起正茬,“媽跟你說,這回那小伙子是你趙姨幫著給介紹的,人家條件可好著呢。說是父親是什么部的一個局長,官挺大的,小伙子自己條件也不錯,有前途……我跟你說,這樣的人選打著燈籠也不好找。人家眼光高的很,你趙姨的什么親戚求他父親辦事,聊天時聽他媽說想給兒子張羅對象,你趙姨去親戚家串門,才知道這事……哎呀,反正是你們倆能扯到一起,也不容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媽!”

張燕推開椅子站起來,只覺得滿心煩燥,“我現在——不想談這個。公司剛給我漲工資,我得專心工作。”

張母惱了,“你怎么就油鹽不進呢?我知道,你這是還惦記著那個李悠然吧?燕子,你醒醒吧,李悠然條件是好,人長地也好,不單你喜歡,媽也巴不得他能當咱家地女婿。可人家有女朋友了,他們是打小十幾年的感情,咱掙得過人家嗎?女人地青春有限,你能等他幾年?你能等來什么?他李悠然領你的情嗎?啊?老大不小的,你還迷糊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我跟你爸都給氣死——”

徐洪濤比張燕大一歲,大學畢業后進了機關工作,徐父徐母的意思是讓兒子走仕途,雖說未必能多富貴,可一來父親多少能照顧些,再就是這樣穩當。他們只有這一個兒子,兒子守在跟前,過一份安穩的小日子就好,職位可以一步一步來。

最近一年兒子有些不安分,總想著要學人家下海經商。徐母急了。便想著給他張羅一個女朋友,綁住兒子的心,讓他無暇想東想西。

兩個年輕人見了幾次。談的也還行。

徐母對張燕很滿意。這姑娘長的漂亮,氣質也好,不像小門小戶的女孩子。又是在外資企業上班,很有上進心。

徐洪濤之所以動了經商的心思,原因是打小的玩伴中,很是有那么幾個人,在商圈里混地如魚得水,那日子過的叫一個逍遙。為了讓新交的女朋友站到自己地立場,同意他的選擇——這點很重要,他很喜歡這個女孩子,不想因為自己的不尋做法失去她——徐洪濤多次帶她參加宴會。

張燕跟著他出席過一些場合,認識了許多人。漸漸了解到:人。原來真地分三六九等,不是自己給自己設的檻。以前之所以沒有多清晰的感覺,只是因為她的生活窄,接觸的人少。

便如徐洪濤。在她父母眼里、在她周圍人的眼里,他的家庭和他已經是需要仰視的人,而其實,也并不算什么。一山還有一山高。

這種認識容易叫人心生沮喪,覺得自己很渺小。好在離開杯籌交錯、衣香鬢影的宴會大廳,回歸日常生活,這種感覺并不會重要到讓人失落。

徐洪濤跟朋友談的正熱鬧,張燕找個借口暫時離開,拿杯酒慢慢啜飲,尋個不起眼地角落靠著。因無所事事。而放任自己胡思亂想。

門口突然有些騷動,一些人趕過去。似乎來了某個重量級的人物。

大山受邀參加這場宴會——其實是一場商業應酬,不過是為了方便大家交流一些信息,多些往來而舉辦的宴會。他因為一點小意外,來的有點遲。

張燕原本不在意、隨意撇過去一眼,發現竟然是一位認識地熟人。

她站直身子,手不自覺撫上雙唇,一時間百味雜陳。

他們倆人很久沒見了,上次同學會至今,一次都沒有見過。其間她數次打過電話邀約,都給他找理由推掉了。

那天——他是醒著的嗎?

夜里睡不著的時候,張燕一遍遍問自己。她不后悔自己的行為,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再來一次,她仍然會那么做。

縱是緊張,鼻中仍能嗅到獨屬他地男性氣息,他的唇溫暖又柔軟——生平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親近一位異性,也是生平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靠近自己喜歡的人。或許也是唯一僅有的一次機會,她怎么可能后悔?

可是,電話里他的聲音,禮貌透著一份疏離,這種極細微地感覺,張燕聽地出來。而且,除了客氣的問候,通話時間也短,以前還可以聊聊別地話題,比如康康、伍阿哥等人,說些老同學老朋友近來的消息。那之后,他只是笑笑,極少發表意見……

一時間,思念、甜密、失落、委屈——諸多感情紛至沓來,張燕只覺得眼角發潮。

大山跟迎上來的人寒暄。正說著話,手里被塞進一杯酒。

“李悠然,你遲到了,罰你喝一杯!”于樂江自己也端一杯酒,跟他碰杯,笑道:“我陪你。”

“呵呵,該罰,我認罰!”

大山笑著一口飲盡,于樂江亦是一口喝干。旁邊,于娜抗議道:“喂,你倆太過分了,有性別歧視不成?不等我碰杯只管喝自己的——”

正好有服務人員端著酒盤打不遠處經過。于樂江伸手招呼他過來,另換了兩杯酒,“李悠然,這杯是娜娜敬你的,怎么樣,給不給面子呀?”

三人碰杯后,大山只淺淺啜了一口。

于娜皺眉,“不爽快,我哥敬的酒就都喝了,我敬的就意思一下。”

大山笑道:“我酒量淺,不像于大公子海量,千杯不醉,練出來的酒國英雄。喝的急了,一杯墊底就夠,再喝我就該頭暈啦。遲到已經很失禮了,于小姐也不想再看到我因酒醉早退吧?”

“娜娜,好啦,你該知足了。”

于樂江笑道:“董潔這是不在,她要一起來,李總喝多少酒,你就得陪多少酒,而且只多不少。小心回頭被她知道了,哪天碰頭你可就得還酒債啦。”

他往大山身后張望一陣,奇怪道:“怎么,你一個人來?董潔呢?”

“這種場合,她很少出席……”

“你有個樓盤要峻工了?我前兩天路過,設計的不錯,比我去年買的房子要漂亮多了。聽說最近找上門想買房的挺多的……”

大山回頭看他,路過?恐怕是去專程考察吧?“怎么,你也對房地產感興趣……”

他們一邊說話一邊移動位置,時不時停下來跟一些人打招呼。

張燕目光追著大山,一步步走出角落。

徐洪濤正左右張望,看到她,立刻招手示意她到身邊來,語氣興奮道:“看到沒?那個是李悠然,本市非常有名的成功企業家!”

李悠然是個成功的商人,這事張燕早就知道,但今天她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他有多成功。

徐洪濤在宴會上要自己找人交談,一些他朋友引見的人,人家只跟他淺淺說幾句話。而現在,那些人都很熱情的主動跟李悠然打招呼,這——就是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