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傷人于無形,有些話題總是被人們反復提及,比如遲暮不受寵愛,成親一月閉月公主不曾在他院中留宿一晚。
有人說是我不喜遲暮,故意冷落他,有人說是遲暮心系女皇不愿與我成那夫妻之實,更多的人偏信于后一種說法。
于此,有人慶幸、有人歡喜、有人不屑、有人嘲諷、有人欽佩,更多的人則譴責遲暮不配人為夫,既已嫁為人夫就該盡為人夫的義務,豈能如此心念著舊情而罔顧為夫之道?
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前塵往事全拍走,他已嫁我為夫就該遵從夫綱,以我為中心,而夫妻之事是夫妻之間必不可少的。
遲暮為人嚴謹,在傳統教育下成長的他,思想比月國一般男子古板,因從小到大唯一接觸的是一國天子的女皇,他也比一般人小心敏感許多,這些流言蜚語對他的影響勢必很大。
我看著面前低垂著頭,顯得忐忑而不知所措的遲暮,他是嫁給我的側夫,我真的能與他如朋友般相處?
朋友?何為朋友?
我躊躇了一會兒有些艱難的解釋:“朋友就是彼此關系要好,心里有著對方,彼此和諧融洽的相處,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就可以找朋友訴說,無聊的時候可以找朋友一起玩耍,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找朋友幫忙,朋友,大概就是這樣吧!”
遲暮輕輕抬眼有些懵懂的看著我:“可,我已嫁給了公主,我們。現在是夫妻。”
看著遲暮絕美的臉頰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我怔了怔,抿了抿唇,繼續有些艱難的說明:“雖然我們表面上是夫妻。但是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所以,我們就當朋友即可,你要有什么可以找我說,我們可以關系很好,就是沒必要做夫妻那些事。你也就不用履行側夫的義務。”
遲暮,一個清雋高遠,如雪山頂純凈雪蓮般的男子,清冷淡漠得仿佛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與已無關,實則那些不過是他的偽裝,他不愿也不知該如何與人相處,所以他用清冷將所有人隔離在他的世界之外,使得人們不敢輕易踏入,一直以來他都那么孤寂的過著,獨自站在那高遠的雪山頂。
直到有一天。我無情的將他扯下,將他那清冷的世界撕開了一道裂口,原本的平靜被打破,他慌亂不知所措,因著我討厭他的傳言,所以。他在面對我時總是小心謹慎,在這陌生的環境里總是拘謹約束。
“遲暮。”我放柔了聲音:“你明白了嗎?”
遲暮輕輕點了點頭。
“真的明白了?”我不放心的確認。
“嗯。”遲暮輕輕應了一聲,低垂著頭朝我行了禮:“遲暮告退。”轉身緩緩離開,背影似帶著淡淡的哀傷。
“唉!”我嘆息一聲,轉身向“月園”走去。
原本我以為我與遲暮會保持著一種我所謂的“朋友”關系到半年后一拍兩散,之后便再無瓜葛,沒想到一件事情的發生將一切平衡徹底打破,而打破平衡的人,就是我自己。
農歷十月末,天氣越來越冷。貪戀溫暖的被窩,早上我更加不想起,小果叫我起床更加艱難。
我無力的趴在小果身上,下巴掛在他的肩膀上,半夢半醒的任由小果伺候著我穿衣、洗漱。喂我吃早餐,再將我抱到馬車軟塌上好好躺著。
我瞇著眼看著坐在對面的小果,迷蒙的笑著呢喃:“小果,要是沒有你我該怎么辦哪?”
小果怔了下,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傷痛,淺淺一笑,溫和道:“只要公主不嫌棄小果,小果會一直在公主身邊伺候公主。”
“嗯,小果這么好,我怎么會嫌棄?”倦意來襲,我緩緩閉上了眼懶懶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小果,等左宣嫁過來你就別再管那么多事了,專心伺候我可好?”
馬車晃晃悠悠,耳畔全是車輪的“轱轆”聲,好一會兒,才聽小果輕輕道:“小果一切全憑公主作主。”
“嗯。”我狀似滿意的微笑抓緊時間補眠,小果啊!不知剛剛你都想了些什么?
感覺才剛剛要睡著,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我眼睛不睜有些煩悶的問:“這么快就到了?”
“不是,還沒到。”小果溫柔的聲音帶著絲絲安撫:“我去看看發生何事了。”
感覺小果掀開車簾開了車門出去,我翻了個身繼續睡覺,聽到外面傳來說話聲,似是三公主派人給我送來什么東西,很快小果回來,馬車繼續前行。
到達國子監,我滿心哀怨的從軟塌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小果遞上毛巾讓我擦臉清醒,邊道:“公主,三公主送來請帖,請公主今晚一敘。”
我接過毛巾胡亂的擦了擦臉,感覺清醒不少,將毛巾遞給小果:“三公主?她請我干嘛?我跟她有什么好敘的?”
小果接過毛巾搖搖頭,將一張請帖遞給我:“這是三公主派人送來的。”
我接過,打開看著邊呢喃:“單獨在河西畫舫見面?”我將請柬扔到矮幾上,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的呢喃:“單獨見面?”心中突然有了一個計較。
傍晚放學回去詢問之下,炎渝下午已經回府,今晚的晚膳人員齊全,飯后我叫住將要回房的炎渝。
“干嘛?”炎渝轉身疑惑看我。
“嘿嘿!”我笑了笑。
炎渝防備的瞪著我,微微蹙眉,我笑瞇了眼將藍婧邀請我的請帖遞到炎渝面前:“給你的。”
“什么?”炎渝遲疑接過,瞪了我一眼,將請帖打開,看著眉緊緊擰了起來,將請帖合上,抬眼略帶詢問的看我。
“我本來以為是給我的,所以打開看了,藍婧邀請你去敘敘,去吧!去吧!”我隨意而大方道。誰叫藍婧寫的請帖沒清楚的寫明請的是我,所以,我不想去,就送給炎渝去吧!她約我見面無非就是說炎渝的事,這樣還不如當事人去。
炎渝微微瞇起了眼,向我射出一道危險的光芒:“你要我去赴約?”
呃……
我吧了嘴,干干的笑了兩聲:“雖然你們在云繡宮天天見面,但是都忙著做事怕是沒時間好好說會話吧!她既然請你,自然是憋了許多話想跟你說,她……”
“你跟我一起去。”
沒等我說完,炎渝冷冷命令,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定定看著我。
我面色一滯,訕笑道:“不用吧?上面寫著單獨呢!”
“你去不去?”炎渝咄咄逼人的盯著我。
“這……”我想我該果斷拒絕,不該像個怕老婆的男人一樣,不對,不該像個怕夫君的妻主一樣猶猶豫豫,但,面對炎渝的強勢,拒絕的話竟是沒法一下就說出口。
orz……真的很像那種怕老婆的男人啊!
“一會兒我找你一起去。”炎渝說完捏著請帖轉身離開。
咦?就這樣下最后的決定了?不等我說點什么嗎?
“渝……”
看著炎渝的背影眨眼就消失在了拐角,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如此發展,我那成人之美的心竟就這樣夭折。
“公主,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小果有些無奈的嗔了我一眼,他本來就不同意我將請帖給炎渝。
“哎!”我無力的垮了肩膀,求助的望著小果:“小果我不想去,不想去,那不浪費我休息時間嘛,你幫我想個辦法。”
小果淺淺一笑,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點了點頭:“好吧!”
“真的?”我驚喜的睜大了眼:“小果你有辦法?”
“嗯。”小果微笑著點點頭,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我總感覺他笑容里帶著絲壞意。
正當我盯著小果研究間,只聽他有些埋怨的道:“公主,你不想去直接叫人回絕了三公主不就可以了,干嘛要把請帖給渝公子。”
“我想比起我,藍婧更想單獨見渝渝吧!”我睨了小果一眼:“好啦!這事你去處理,我先回房了。”
回到房間,我拿了本野史坐在外間窗邊軟塌上翻看,沒多久,就見炎渝怒氣沖沖的闖了進來,手里捏著請帖,我驚疑的看著他走到我面前,將請帖往我軟塌上的矮幾一扔,抿緊了唇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有些心虛的咽了下口水,看著盛怒中的炎渝小心開口:“渝……”
“閉月,你真是……”炎渝怒瞪著我,抬手向我一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假裝懵懂不知的望著炎渝。
“你!”炎渝抿緊了唇,做了一個深呼吸,努力平復內心的怒火,指了指矮幾上的請貼,再指向我,怒聲質問:“小果可都告訴我了,這請帖是三公主給你的,你就仗著上面沒明寫你的名字就把請帖給我,還騙我說是三公主送給我的,你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暗把小果罵了一番,這就是他說的解決之法?難怪剛剛在他笑眼里看到了絲壞意,果然是算計著我呢,看我一會兒怎么討伐他!不過眼前我得先安撫好這只發怒的小獅子。
于是,我不怕死的問:“渝渝,你發現請帖其實不是三公主送你的,這么生氣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