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左宣他們準備了多少煙花,不過我估摸著放了半個小時,空氣中滿是煙花燃放后的硝煙味,遠處“嘭嘭”聲還在繼續。
看過煙花回到大廳,幻去盛糖豆,小果跟俏兒幫忙,我先拿了一碗給花瑾,幻再親手送一碗到我手上:“公主,新年快樂,要開開心心,甜甜蜜蜜的。”
“新年快樂!我們都要開開心心,甜甜蜜蜜的。”我將碗接過,在幻的注視下吃了一口糖豆,甜味正好,香軟適中,比記憶中糖豆的味道更好,但含著的幸福卻都是一樣,滿滿的融入身體每一個角落。
吃過糖豆又坐了一會兒,大家先后離開去休息。
最后大廳里只剩下我跟左宣。
“公主,還不打算去睡?”
“有點興奮,不太想睡!”
“呵!那去走走如何?”
“好啊!”
與左宣在府內漫無目的的走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那樣慢慢地走著,感受著冬季夜半的寒風,熱鬧退卻,空氣中余留淡淡的硝煙味,仿佛整個世界如玩累的孩子陷入了安寧的沉睡。
突然想起,我想離開那晚左宣出現說在散步的事,有些想笑,轉頭看向身邊的左宣:“那晚,你說在散步是真的嗎?”
左宣疑惑看我一眼,想了想反應過來,輕輕一笑:“不是,冬天大半夜一個人散步,我還沒那個閑情逸致。”
“所以,你是特意在等我。”我挑挑眉。
“嗯。”左宣老實的應了一聲。
“你怎么會知道我想離開?”
“大家都想到了。”
“所以了!”我有些頹敗:“你們怎么就都知道了?我表現得有那么明顯嗎?”
左宣對我微微一笑:“不算明顯,只是我們都感覺到了而已。”
“這算什么答案?”我失笑。
“這種感覺只有真正關心公主的人才感覺得到。”
真正關心我的人?我頓住腳步,看著依舊緩緩向前走去的左宣,純粹的深藍,沒有其他繡花暗紋,僅僅用白色絨線滾邊的窄袖長袍,一條同色略寬的腰帶收緊腰身,非常簡約的款式卻能有效的襯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形,托出他深沉如海的氣質,讓人捉摸不透,讓人明知有著致命的危險卻抵抗不住深入海中一探究竟的誘惑。
而他,就像一個局外人站在高高的地方,俯視那些企圖爬進他心里的人,優雅從容的看著別人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抵達他的心門。
我一直覺得左宣嫁給我的目的并不單純,起碼不會有感情的成份在里面,而他剛剛的話,意思是他有關心我?真正的發自內心的關心我?
不止是他,炎渝、左楓、遲暮、小果他們都一樣!面對我的不辭而別,他們會是怎樣的心情?
“我只是,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站在原地,看著左宣的背影輕輕說了一句。
左宣停下腳步,轉身看我,點了下頭:“嗯,我知道了!”
我與左宣靜靜對望一會兒,揚起了笑,走到他身邊,繼續向前走去:“左宣,今天下午出門的時候你到底說了句什么?”
“什么說了句什么?”
“就是你問我什么時候出門不戴面巾的時候,你最后說的那句話。”
“公主怎么還記著這事?”
“當然,你是不是罵我來著?”
“我哪里敢?”
“那你說了什么?”
“我……我說公主還是戴著面巾好一點,免得禍害更多少年?”
“咦?禍害更多少年?我有禍害誰了?”
“公主自己想去。”
“呀!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好了?”
“就是矮點。”
“你嫌棄我?”
“不會!”
“那你還說?”
“純粹想埋汰一下你。”
“切!有意思嗎?”
“有!”
似乎,我與左宣的距離在越來越近。
跟左宣閑扯著,走到了荷花池邊,意外的看到池中涼亭里一個青色的身影,側對著我們,單手背在身后,仰頭望向前方,仿佛在思念與追憶著什么,整個人帶著淡淡的擔憂與哀傷,我順著他望的方向看去,那是……皇宮的方向,我心莫名的抽了抽!
花瑾為何會在過年的半夜獨自一人遙望皇宮?他在思念著什么?又追憶著什么?他因何而擔憂又因何而憂傷?
“公主,要過去嗎?”左宣的詢問讓我回過神來。
我看了花瑾一會兒,抿了抿唇搖搖頭:“算了走吧!看父親現在并不想被打擾吧!”
離開荷花池,腦海中滿是花瑾站在涼亭中憂傷的身影,我想了想:“左宣,你知道當年我父親跟女皇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嗎?”
左宣搖了搖頭:“我所知道也不過僅是傳言說的那些。”
傳言花瑾曾十分受女皇寵愛,后來卻被賜給了韻王當男寵,沒人能說清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恐怕也沒幾人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女皇將自己的貴君賜下這種事,在月國歷史上還真是少之又少。
我想,或許可以找個時間去問問花瑾,可是合適嗎?那算不算揭別人的傷疤?或許會有機會知道的吧!
大年初一,我被“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吵醒,前一晚睡得太晚,感覺還是很困,眼皮重得撐不起,但這是新年第一天,第一個有著這么多人一起的新年,想到這我腦袋就很快清醒了過來。
一大伙人一起吃過早飯,寒煙第一個離開,沉魚跟幻也沒待多久便也告辭離開,炎渝提出要回家看看,左楓陪著他一起去,左宣跟花瑾湊在一起下棋,我沒什么親朋好友來拜年,也不要去哪里拜年,便帶著俏兒去外面逛了一天街,感受著新年的熱鬧。
新年前三天就這樣過去,日子又恢復如常,直到初六所有商鋪已開始正常營業,所有官員回到工作崗位,夠品階的官員要開始早起上朝。
要說好,也就國子監的學子們,直到正月二十才要去上學,還有十多天的假期揮霍。
我還沒來得急問花瑾的愛情故事,他就又忙了起來,前幾天人在京都,初五的時候就去了外地。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整個公主府就剩下我最閑,興奮完新年后,我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每天早睡晚起,不時在府里溜達溜達,去看俏兒種種花,大多數時間就窩在房里看閑書,看不進的時候就趴在窗口看著外面發呆。
這幾天天氣越來越好,積雪開始融化,萬物即將復蘇,許多沉靜的東西也將蠢蠢欲動。
初八這一天,左宣下了早朝回府,到月園跟我匯報了年前兩件事調查的情況,據消息稱冬狩時四公主框里那只眉心中箭的獵物是山上撿的,當時四公主府一個參與狩獵的人正在追那只獵物,突然一只不知從何方射出的箭將獵物射殺,那人便就此將獵物帶回,四公主的嫌疑就此洗刷。
另一件則是“血殺三仙”的事,這件事的調查并未有結果,只是有了一絲絲眉目,隱隱涉及到江湖上一個叫“西界”的神秘組織。
“西界?”我看著左宣驚詫反問,在腦中組織了一下關于“西界”的信息:“就是那個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每一次出現勢必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從武林到朝廷,攪得人心惶惶的西界?”
“是,江湖上就一個“西界”,現在只是調查到的消息隱隱有牽扯到,還不明確。”左宣微微蹙眉,目露思索:“若真與西界有關,那就麻煩了。”
我單手撐頭看向窗外,懶懶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都說麻煩,那可真是麻煩,要血殺三仙真是西界的人,要是西界的人都像血殺三仙那樣,還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像血殺三仙那樣的都不能稱之為人了,該叫魔鬼,而我居然被魔鬼稱之為魔鬼,真特么有成就感。
“聽公主這語氣,怎么感覺公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左宣有些好笑的睨著我。
“在不在意的又能如何呢?也不一定就是那個兇殘的“西界”,等確切的結果出來再說吧!”這些事是越來越復雜,竟然能牽扯到一個武林里神秘而強大的存在,不管血殺三仙是否是西界的人,西界都已被扯入了局中,這事必定不簡單。
左宣點了點頭,抿了口茶隨意道:“邊關傳來信報,最近花音國在與我月國交界的邊境,活動十分頻繁。”
聽了左宣的話,我怔了怔,這還是左宣第一次跟我談起國家大事,平時我也不去關注這些東西,可以說我是一個非常不合格的公主,不知左宣為何突然跟我說這事,只是單純的閑聊還是有其他的目的?我微微挑了挑眉很平靜的反問:“這是要打仗的節奏?”
“五國之間和平共處也有些年頭了,有人耐不住寂寞也是正常。”左宣語氣平淡聽不出一絲情緒。
“哼哼!有些人閑著了,就喜歡做夢,做著爭霸天下的美夢,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生靈涂炭的殺孽,依我看,就現在各國的形勢誰都別想成功。”
“所以,公主就變得至關重要。”左宣直直盯著我認真道。
我沒再說話,與左宣對視一會兒,嘆息一聲,轉頭看向窗外,正所謂懷璧其罪,可那個“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啊!試問誰能知道我的惆悵?
幾次搜索閉月的記憶,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到底神器的地圖與鑰匙在不在閉月手上呢?這事我要不要跟左宣說一說?rs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