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魚跟玉笛施展輕功消失在人群中,我眼神隨意的掃過前面神色各異的官員,在心里冷冷的笑了笑,特別是在看到李依面上的不安跟王師爺微沉的眼與緊蹙的眉頭時。
等待的時間無人出言,就連周圍的議論聲都少之又少,能讓人清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更能讓人好好細數在這之前的很長一段中做過的大大小小的事。
旁邊的人群無聲的往兩邊退開,之前留在馬車上的幻、遲暮、幽羽跟海棠朝我們緩緩走來,使得周圍的人盯著他們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公主。”幻微笑著朝我招手,走到近前溫和道:“看你們這么久,我們也就過來看看了。”清澈嫵媚的鳳眼在周圍淡淡轉了一圈:“怎么樣?麻煩嗎?”
“大概……”我看了囚車上的男子跟剛剛站起來低垂著頭,如守護者般站在囚車旁的小朗一眼,微微一笑:“不會太麻煩吧!”
而這件事確實也不麻煩,本身就不是一件復雜的命案,因當時在場的人不少,都看到了事件的真相,只不過那些人在強權的威逼利誘之下為了給真正的兇手脫罪,集體做了假證。
等了沒多久,奉命前去請人的侍衛跟捕快便回來復命,沉魚跟玉笛也在所有人證都被“請”來后回來。
我看著一排跪在面前的男男女女只覺頭大,干脆撩了擔子將此事交給左宣處理,而我則與幻他們一起站在一邊吃著沉魚帶回來的麗城小吃旁觀。不管是從肚子餓了還是看戲得吃東西哪一點來說,吃東西都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
左宣的名頭有多響亮,他的威懾力就有多高,作為月國歷史上最年輕的男吏部侍郎,左宣有著太多的過人之處,解決這樣一件毫無深度的兇殺案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左宣只是雙手背在身后,沉默著微微施放著威壓在跪著的一排人面前緩緩地走來走去,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尖上,沉重而充滿了壓迫,走了兩遍就有人招架不住幾欲昏厥,只見那些人額頭上冷汗直冒,面無人色。
終于,左宣緩緩在一名黃裙女子面前停了下來,淡淡開口:“所謂的強權,不應該用來欺凌弱小,人在做,天在看,一個人做了什么事老天爺都會記在賬,總有一天,它會來找人算賬,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也也許在將來很久很久之后。”磁性沉穩的聲音含著淡淡的魅惑,卻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左宣深邃帶笑的藍眸在跪著的一排人身上淡淡掃過,“但是,你們的帳,或許老天爺沒機會找你們算了。”
左宣在那名身穿黃色華美裙裝的女子面前停下腳步,女子倒吸了一口冷氣,鼓起勇氣緩緩抬起頭來看了左宣一眼,在看到左宣的容貌時愣了下,眼中隱隱透出絲癡迷,但在對上左宣深邃的藍眸后,面上那種癡迷變成了沉迷與陶醉,說實話我很為她的色膽擔憂。
左宣勾唇加深了面上的淡笑,接著黃裙女子渾身一顫驚懼的垂下頭去,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哼哼!”左宣淡淡的笑了兩聲看著黃裙女子淡淡道:“莫春涵,麗城首富莫家三小姐,上面一個嫡出的大姐,二姐是與你同母同父的庶出,雖說你們是庶出但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因為莫家家主,也就是你們的母親,十分寵愛你們的父親,特別是在莫家主的原配夫君去世之后,雖現在還在守孝期,但莫家主已將你們的父親提為了當家主君。”左宣移開了放在黃裙女子身上的視線,緩緩掃過其他人:“而你們這些人,一些是莫三小姐的狐朋狗友,一些是柳香樓當紅男倌,你們無人比得上莫三小姐的出身,平時都恭維巴結著她,無一人敢得罪她。
因為莫三小姐囂張跋扈,睚眥必報心眼比針眼小。她家不僅是麗城第一首富,她三姨還是京中四品高官,她四叔還嫁入了武林八大家之一的秦家,是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秦三娘的正夫。”
左宣頓了頓,眼神環顧周圍一圈,輕輕一笑繼續道:“你們這些人常常聚集在一起喝花酒,一個月前,你們又如常聚集在了柳香樓,點了在場的男倌,還有……”左宣長指一指,指向囚車:“還有這位柳香樓的前頭魁無花公子。”左宣往左邊邁了一步站在一名男子面前居高臨下的以一種睥睨的姿態看著他問:“我說的對不對?”
那男子小心的抬頭看了左宣一眼又飛快垂下,點了點頭。
“俗話說惡人總有惡人磨,麗城這么大總有一個或兩個,與莫三小姐身份背景、脾氣性格都旗鼓相當的人,而那個人就是被殺害的王員外家的二小姐。”
在左宣說出這話時,身穿黃裙的莫三小姐渾身重重顫抖了下,臉色更是蒼白得嚇人。
左宣并不管莫三小姐的反應,咽了下口水微微蹙眉,轉頭看向沉魚道:“小魚,接下來的故事由你來說。”
“是,大哥!”沉魚鄭重領命,跟左宣交換了位置,學著左宣之前的樣子背著手在跪著的一排人面前緩緩踱步,我看著沉魚微微瞇了下眼提醒的輕咳了一聲。
沉魚回頭看我一眼,輕咳一聲淡定道:“首先非常有必要的就是介紹一下這王二小姐的身份,她呢,同樣不得了,是王員外家的嫡女,有一個姨在麗城府衙當師爺,不用說了,就是前面這位囂張倨傲比李知府還有話語權的王師爺,同樣的有另一個姨在京都當四品高官,更重要的是王二小姐父親的親弟弟,有幸被女皇選中入宮封了個嬪君,頗受女皇寵愛了一段時間,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王家借著那位嬪君的勢,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莫三小姐跟王二小姐一向不合,每次見面都少不了冷嘲熱諷一番,但還是每次都要聚在一起,特別是在去尋花問柳的事情上,于是悲劇就那樣發生了。”沉魚站到莫三小姐面前淡定道:“一個月前的今天,你們又一次聚集在了柳香樓,點了一眾小倌之后,又花了大價錢點了囚車上那位賣藝不賣身的無花公子,王二小姐垂涎無花公子已久,那晚酒過三巡之后,王二小姐不顧規定想買無花公子過夜,無花公子自然不肯,莫三小姐當然就不放過這個打擊諷刺死對頭的機會,于是,你們兩人之間在爆發口角之后又一次大打出手,而積怨已久的兩人借著酒勁越打越激烈。莫三小姐便用無花公子彈的琴把王二小姐給砸死了。”沉魚往右移動兩步問著一直低垂著的頭渾身顫動的女子問:“你說,貧僧說的對不對?”
女子緩緩抬頭看向沉魚,雙唇激烈顫抖著,僵硬的轉頭去看莫三小姐,沉魚“嘿嘿”一笑又開口道:“包庇是一種罪,欺瞞是一種罪,做偽證也是一種罪,你不必看其他人,事實是如何,你就誠實的回答貧僧的問題。”沉魚的語氣淡定平板,卻又有點像點化世人的高僧,耐心而慈悲。
那女子緩緩僵硬的把頭轉回看著沉魚,沉魚呆木的看著她道:“搬用一句剛剛我們公主說的話。啊!”沉魚仿佛突然想起般道:“還沒給你介紹的吧!大家一起,視線請跟隨我的手指。”沉魚說著緩緩將手指向我淡定介紹:“那就是我們公主,月國六公主閉月公主,她是女皇委任的八府巡按使,剛剛撞見了這起案子,聽到有人喊冤,便推翻原來的審判,在此重新審理,我們公主只認事實真相,可是非常不喜歡撒謊的人,若讓她發現誰說了慌扭曲了事實,那么可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還恐怖,所以,好好說說,一個月前這一天的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到底誰才是真正殺害了王二小姐的兇手?反正你們都是罪人,想好了說,誰說好了,可以將功補過。”
所有跪在地上的人顫抖得更加厲害,莫三小姐更得抖得如同篩糠,麗城官員們也是面色各異,將本就低垂的頭垂得更低。
“哎!”沉魚嘆息一聲淡定道:“不過像王二小姐那種渣渣死了也就死了,居然還連累其他無辜的人就太不應該了,之所以那么多人都在一間雅間之內矛頭卻全都指向無花,一吧,他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索,二吧,莫家家大業大錢多底蘊深,王二小姐不是看上無花了嘛!與其抓了真兇,還不如把無花獻給王二小姐陪葬。”沉魚走到王師爺面前幽幽問:“貧僧說得對嗎?王師爺?”
王師爺渾身顫了下,下意識想反駁,被沉魚搶先開口:“貧僧告訴你吧!王家那位入宮封嬪的男子已被女皇打入冷宮,并死在了冷宮內,王家如今差之莫家不僅只是毫厘,你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跟莫家索要好處的機會,整件事情的真相很簡單也很直接的擺在那里,不過是強權掩蓋事實也假換真的代替之事,而不上道的無花公子就成了那個倒霉催的替死鬼。在強權面前哪怕很多人都知道事實真相也無人敢說!這事本就這樣依照著你們的私心順利解決,不曾想,這無花公子福大命大,在行刑之日碰到了我們公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