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洞成真了

第一百四十章 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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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云迅速翻閱所有資料。

看完了張某人的豐功偉績,她簡直想把這人當個典型解剖了好好研究研究。

觀其言行,正氣凜然,似乎為了踐行心中正道,連命都可以舍棄,就憑這股子氣勢,簡直能被擺在神臺上謳歌,名揚千古的那種。

唯一一個問題,他那些不要命的正義之舉,全是想當然。

他腦子想什么,他覺得是什么,他就認為這個世間的道理便如他所想。

他認為一個女子嫁了人,便生是那個人的人,死是那個人的鬼,丈夫死了必須為夫守節,再和別的男人相親改嫁,便是十惡不赦。

他認為,書院里考試比他考得好的那些富家公子哥,都是在作弊,都是先生在偏袒,他選官考考不過,就是因為他窮,他沒錢,賄賂不了考官。

不過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正兒八經地去宣揚,只是背地里叨咕叨咕而已。

一開始還好,他也就是對人傾訴自己心中的道理。

最近他的行為卻忽然就升級得挺厲害。

似乎是某天,這位一拍腦袋,兩杯酒下肚,洞察了人生的真諦。

也或許是,他某一回義憤填膺中得到了大光明,于是便決定蕩平天下污濁氣,激濁揚清,為理想獻身。

那些囤積居奇,坑害老百姓的奸商們,他要去管。

那些考試中的各種不公平現象,他要去申訴,去為這世間要個公道。

至于證據,他親眼所見,他心中所想,就是證據。

實證?

他平頭老百姓,能找得著什么實證?輪得著他來找這個實證嗎?

他都愿意為了正義拋頭顱灑熱血了,難道別人還能不信他?

張修齊發誓,他真是一片公心,為了百姓,為了朝廷,獨獨不為他自己。

所以,他的話就是真理,別人一旦反駁,那就是詭辯,別人不搭理他,那就是對方狼狽為奸欺負他這個正直的義士。

穆青云:“……”

只看資料里他的豐功偉績,埋汰自己的那點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最多就是一點‘莫須有’,大部分是花邊小報上都有刊載的東西,不算神創。

也就是看資料的這么一會兒,張修齊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

可不得不承認,云城百姓在勇武方面還是差了意思,這么多人累得氣喘吁吁,居然還能讓張修齊東躲西閃地避開要害。

這會兒張修齊依舊活蹦亂跳,甚至能扯開大嗓門嗷嗷。

“愚民,一群愚民,你們被人利用了,懂不懂?你們一定會后悔的。”

“是不是岳青青叫你們來找我麻煩?呸,你們也不想想,要是這世上連一個肯為你們這幫弱者講句公道話的人都沒有了,你們會變成什么樣子!”

“還有你,你還好意思為你女兒鳴不平?她豈止是改嫁,分明牝雞司晨,在婆家那幾年,管東管西,還敢管著小叔子耍錢不耍錢,什么東西!”

“你不教育你女兒,還要把她嫁出去禍害別人家,我卻是要不平則鳴。”

張修齊那叫一痛心疾首。

嘴腫了老高,竟然還口齒清晰,話是一套接著一套。

穆青云很無語,輕咳了聲,朗聲道:“你知道先皇后的賢名是怎么來的嗎?”

她本來沒想在賽場和這么個人爭執不休。

關于他的那‘舉報’,除非是故意閉著眼,堵住耳朵,就是要挑事的人,否則,誰都不會相信。

事實就是事實。

不說別的,別看池澤和慕長風他們開玩笑,說她越發解釋不清楚,但事實是根本就不必解釋。

能贏了木落生,在那場安邦定國賽上,就什么都不必多說了。

她是十五歲的真少女。

或者,她就是三十歲的老阿姨,虛瞞了歲數,只要能贏木落生,誰會在意?

可這會兒見張某人眼珠子瞪得賊大,一臉的輕蔑,她突然覺得也沒必要端著,不是想和他說,是說給周圍的觀眾聽。

張修齊扯開嗓子,喊得嘶聲裂肺,能聽見的也不過是周圍一小圈觀眾。

穆青云一發聲,卻是自丹田發力,小半個體育場都聽得清楚。

“我知道你上學時,你的先生總說你是去混日子的,就體諒你這學渣什么都不懂,告訴你好了。”

“文德皇后之賢,賢在她雖為二嫁之身,嫁給先帝后卻不妄自菲薄,先帝出征在外,她便幫著準備兵器,管理后勤,還肯幫先帝管教一雙弟妹。”

“當年趙王年少不懂事,不喜歡讀書,不愛練武,唯喜賭博,是文德皇后帶著他連逛了三個月的賭坊,這才戒掉他這壞習慣。”

“她的賢,不是賢在一門心思待在后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照顧丈夫的衣食上,正是她從不逃避自己的責任,并不因為她二嫁入皇室,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她擔得起國母的重則。”

“本朝前些年剛辛辛苦苦為先皇后建了功德碑,令百姓銘記先皇后的事跡,你倒敢又想把女子們關回內宅去。”

“怎么,先皇后幾十年的努力,你這嘴一張,就想給毀個干干凈凈?”

“先皇當年都鼓勵寡婦再嫁,鼓勵女子走出家門做事,你是不是覺得先皇的話不對?”

周圍頓時一靜。

張修齊的臉上又紅又白,支支吾吾只道:“胡,胡說。”

幾個圍毆張某人的受害者,一時間簡直痛快得不行。

張某人別的不說,嘴那是相當厲害。

他們大部分都沒怎么讀過書,明知道姓張的那滿嘴大道理根本不對,卻不知如何反駁。

這段時日,早在心里憋了無數的火氣,此刻終于有了暢快的感覺。

宋四一會兒看看張修齊,一會兒又看看穆青云,竟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動搖。

他認為像個赤誠君子的張公子,似乎不大對勁?

還要看看。

穆青云的聲音卻是倏然止住。

池澤等人也勐地站直了身體,轉頭四顧。

張修齊一腦門的汗,見穆青云這會兒不吭氣了,才稍稍緩和了一點,左右顧盼,想找地方熘走。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那個府衙來的監察使根本就不管用,連個小娘們都管不住,看來也難給他做主。

敵人明顯利用了這幫無知刁民,再待下去,還不知會鬧出什么事。

張修齊一低頭,趁著眾人不注意,蒙上臉就往外面鉆,很快鉆入人群掙扎著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