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
和往常一樣，李哲宇和唐以沫又來到了慶安一中校外的那家右岸咖啡館。
二樓的那個卡座內，卻并沒有胡周毅的身影。
這便有些奇怪了！
胡周毅這幾天一直都要比他們早到一點的。
唐以沫和李哲宇有些疑惑地對望了一眼。
“難道那條視頻的影響力已經波及到他了？”
“不應該啊，他老媽是教導主任，學校再怎么鐵血，多少也會顧及胡秀婷的顏面啊。”
兩人坐下，擺好復習資料。
唐以沫掏出手機，正準備問問胡周毅的時候，身后傳來了“篤篤篤”的上樓梯的聲音。
唐以沫扭頭一看，果然是胡周毅來了。
胡周毅今天沒有背包，整張臉也仿佛籠在一層灰暗的陰霾里。
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之后，胡周毅有些煩躁地搓了搓臉頰：
“你們解放了，從今天開始不用再輔導我功課了！”
言語中充滿了不甘和無奈。
唐以沫娥眉深蹙：“為什么？你難道不想要陶璐娜的微信號了？”
胡周毅垂下眼睛：“我……已不再是慶安一中的學生了。”
“什么？！”唐以沫駭然瞪大了眼睛，“難道……你被學校開除了？”
胡周毅面色陰沉地點了點頭。
李哲宇不解問道：“這就奇怪了，即便是學生辱罵、威脅老師，也罪不至此啊？而且，你媽還是教導主任，難道學校這點情面還不給嗎？”
胡周毅冷笑一聲：“校長為了明哲保身，只好犧牲我這顆小棋子了！”
唐以沫憤然獰目，粉拳緊攥。
“真是太過分了，我要去找校長評理去！”
“沒用的！”胡周毅苦澀搖頭，“我媽跟校長據理力爭了半天，也是徒勞。”
沉默了一會兒。
胡周毅忽然咧嘴一笑：“不過，這對你們來說應該不算是個壞消息，因為期末考試我也不用參加了，所以，你們和我媽之間的約定，現在算是自動解除了。”
唐以沫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那你接下來，要何去何從？”
“應該會去一個山溝溝里的中學，繼續讀完高中吧。”
“山溝溝？具體是哪一所中學？”
“傅山。”
一聽到這個名字，兩人不覺都是胯下一緊。
這個學校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升學率常年墊底不說，更是各種刺頭學生的集中營，去年還爆出有學生被捅致死的新聞。
胡周毅去了那兒，簡直就跟進了賊窩無異。
想要獨善其身，幾乎是不可能的！
李哲宇皺眉問道：“就不能去慶安市的別的中學了嗎？”
胡周毅搖了搖頭：“我都是被市教育局點名的人了，這些學校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肯收留我呢？！”
唐以沫不禁替胡周毅感到惋惜。
他最近的進步可謂神速，若是能一直這樣保持下去，明年考個211大學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
胡周毅頹然長嘆了一口氣。
“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以前總覺跟老師對著干挺酷的，現在才知道，那是踏馬的最傻逼的行為！”
“你能認識到這一點就還不晚，即便是去了傅山，也還是有機會的。”李哲宇勸慰道。
胡周毅揚了揚嘴角：“行了，不說這些了，總之呢，很感謝你們這些天來教會我的東西，到了傅山中學，我踏馬的就是學霸了！”
兩人也跟著笑了，笑里卻又有著些心酸。
“對了，明晚我請你們吃頓飯吧，就當是我們三人學習小組的散伙飯吧。”
胡周毅走后，唐以沫和李哲宇在咖啡廳坐了沒一會兒，便也離開了。
走進沁雅芳園小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噴泉廣場旁還有一對納涼的情侶，在那一邊吮著冰棒，一邊呢喃私語。
一名送外賣的小哥，風風火火地從唐以沫的身旁跑過，掀起一陣汗餿味兒。
唐以沫看著外賣小哥年輕的背影，不覺就是一嘆。
如果上學時稍微努力一下的話，他也許就不是今天的樣子了。
經過一棵樟樹的時候，兩人的頭頂上忽然傳來“喵”的一聲。
聽起來很是嬌嫩、怯懦。
借著路旁的路燈光，唐以沫發現頭頂的樹杈上蜷縮著一只巴掌大的小貓，約莫也就三個月大的樣子。
可能是因為貪玩爬到了樹杈上，可是又不知道該怎么下來，于是便被困住了。
“喵”
小貓用它那柔弱的眼神求助地看向唐以沫。
唐以沫立刻就扯了扯李哲宇的胳膊。
“它好可憐，我們把它救下來好不好？”
李哲宇點點頭，二話不說，便摘下背包，來到樹干邊。
盡管并沒有什么爬樹的經驗，但李哲宇的身手還是比較敏捷的，稍微一借力，便順利地爬到了樹杈之上。
李哲宇將身子伏低，右手緊緊抓住樹枝，左手則輕輕朝那只小貓伸了過去。
小貓倒也不怕生，就那樣乖乖地蜷縮著，讓李哲宇來抓。
抓到小貓之后，李哲宇緩緩收回胳膊。
“以沫，你站到我下面來，我把小貓遞給你。”
唐以沫“嗯”了一聲，連忙來到樹枝下方，高舉起了雙手。
李哲宇小心翼翼地將小貓遞到唐以沫的手中，正要撤回來的時候，忽聽得樹枝與樹干的交叉處傳來了“咔嚓”一聲輕響。
李哲宇不覺就是一驚，忙沖唐以沫喊道：“你快閃開點，這樹枝可能要斷了！”
“你小心點！”
唐以沫后退兩步，將小貓放到路邊，又來到樹下，神情焦急地看向李哲宇。
李哲宇屏住呼吸，盡量以最輕柔的動作往后退著身體。
忽然……
“咔嚓”一聲巨響。
李哲宇壓著的那棵樹枝忽然斷裂，身體瞬間失去支撐，猛地往下跌了出去。
樹枝距離地面約有兩米多高，這一跌雖不致命，但摔傷恐是在所難免。
唐以沫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了胳膊。
“咚”的一聲悶響。
李哲宇重重撲到了唐以沫的懷里，巨大的重力加速度，沖得唐以沫一個站立不穩，朝后方連連暴退。
腳后跟忽然被路邊的磚頭絆了一下，唐以沫猛的一個趔趄，朝后方的草地重重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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