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動天河

第四十六章 獠牙

“你怎么知道這菜里被下了藥?”

黑伯吃驚之余,卻是不太相信云天河所說,云天河小小年紀,又沒有學過醫,也沒有學過藥理,他怎么可能推斷出這菜里被下藥。

況且,黑伯知道,涂府的廚房每道菜出來,都會有專門嘗菜的人,有沒有下藥,嘗菜那一關就過不了。

所以黑伯心中確實有些懷疑。

云天河就知道黑伯會這樣問,這種懷疑是很正常的,換作是別人,自然也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不過他早就有了一套說辭,道:“上次我與雪翁先生外出打獵的時候,我們在荒山遇到過一些草藥,雪翁先生講解過,而那些草藥里有一些是制作一種叫軟骨散的材料,而且還專門向我們提醒過,這種軟骨散是練武之人的禁忌之物,要我們仔細辨別,所以我就特別記下了!”

把雪翁先生搬出來,黑伯也不可能去找雪翁先生求證,再說雪翁先生已經回了京城。

聽了云天河解釋后,黑伯臉色極為陰沉,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不知是有人針對整個涂家,還是針對你,須待進一步查證,你那丫鬟嫌疑很大,待會她來時,你需仔細尋問!”

云天河想想,覺得綠珠不太可能,長時間的相處,他對綠珠還是很了解的,聽黑伯這樣說,云天河點點頭道:“黑伯,一會綠珠進來,由我來問吧,我怕你發起脾氣,嚇著她!”

黑伯點頭不語,就坐到一邊悶頭喝酒,一邊思索。

這時,綠珠和史長德進了訓練場,見到飯菜打翻在地上,綠珠道:“少爺,怎么了?”

云天河見綠珠的神情并無異樣,問道:“哦,剛才不小心我將桌子碰翻了!”說完,看綠珠神色依然如常,便問道:“綠珠,我問你,這飯菜是你從廚房直接拿過來的,還是別人給你送過去,讓你送到武堂來的!”

這時綠珠的神色顯得有些不解,道:“少爺,這些飯菜是奴婢直接去廚房取的,那奴婢再回去給少爺重新取些來吧!”

“先不用了!”云天河擺擺手道:“現在你再回廚房,估計已經沒有了!”

綠珠一聽,怕云天河餓著,就道:“少爺,府中廚房供餐,頭一波是給老爺、夫人、小姐、還有少爺們用的,第二波才輪到府上的下人們,只是下人們的飯菜有些粗糙,奴婢再給少爺要一份送來吧?”

“綠珠,我再問你,你去廚房的時候,除了廚房的人,有沒有再看到其它人去過廚房,比如哪位夫人,或者是少爺或老爺?”

綠珠答道:“除了各院的姐姐們準時去廚房傳菜,還有廚房管事陳大娘負責調菜之外,奴婢沒有看到哪位老爺或夫人去過廚房!”

“那你給我送的飯菜是廚娘直接從鍋里盛的,還是早已經盛好后交給你的?”

經珠雖然不明白少爺為什么會問這么多,還是如實回答道:“少爺,奴婢傳菜的時候,菜已經在碟子里盛好,由陳大娘端了出來放進食盒,然后奴婢才送來的!”

“今天誰嘗菜?”黑伯冷不丁問了一句。

綠珠身體一顫,答道:“今天趙嬸娘嘗菜!”

云天河一直是看著綠珠的眼神還有表情在問這話的,以他的經驗已經判斷出,這事跟綠珠沒有關系,主要的問題,還是出在廚房。

這時,黑伯站起身,道:“此事暫且不得張揚,我回府上看看!”說完,他就先一步出了訓練場。

云天河出了訓練場,來到外面看到一些陸續吃過飯回來練武的涂家子弟們,個個生龍活虎的,哪有中毒的征兆。

沒有跟黑伯回府,他已然能夠確定,這件事明擺著是沖著他來的。

但蹊蹺就在于,府中上下大多數人知道涂正林被他廢了,很有可能對他怨恨在心,實施報復,而涂天落與他也有矛盾,自然也擺脫不了嫌疑,但這些人顯然不太有可能會在這個時候下藥,因為許多條件都不成立。

根據他掌握到的一些涂家現狀的資料來分析,涂天河心中猜測,這一定是潛伏在涂府很深的那個內鬼終于忍不住要展開行動了,但讓他最為疑惑的地方就是,為什么那個內鬼出手的第一個目標會是他,而不是整個涂府?

他一個庶子,雖然如今受涂家重視,但卻遠還沒有達到讓涂家的敵人重視的層面,為什么不是下毒,而是用軟骨散來對付他,目的何在,他們會得到什么樣的好處?

云天河用逆向思維思考了下,若將自己設想成為敵人的一顆棋子的話,那么這棵棋子總要有他的利用價值!

武功?這一點肯定不可能!

他在涂家的身份?但他是庶子,即使被涂元慶看中,那又能怎么樣,這也不太可能。

難道是離間?

想到這一層,云天河覺得這倒是大有可能,畢竟沒有人知道如今的他是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如果還當是原來的涂天河,那么這位少年本來就對涂氏心存怨氣,若有人在從中挑撥離間的話,更會使他心中的怨氣激增,從而最終形成對涂氏的一種仇恨心理。

若敵人把握到這一點加以利用的話,這將是敵人安插在涂府之中的一枚定時炸彈啊,恐怕這就是自己的利用價值所在吧。

想到敵人的綢繆設計,云天河也不由為之動容,好可怕的布局,居然將人的心思也利用到了。

這時,黑伯去而復返,他懷里還抱著一條狗,來到門口看了云天河一眼說:“跟我進來!”

云天河跟黑伯進了訓練場,黑伯將那狗放到菜前,那狗聞了聞就吃了起來,吃得很歡實。

可是吃下過后大約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那狗突然就無力地軟軟地趴在了地上,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

黑伯上前去在那狗的身上摸了摸,臉色這時比鍋底還要黑,狗的身體果真就像一攤爛泥一樣,顯然是中了毒。

現在,他徹底的相信了云天河所說的話,他剛才回府中轉了一圈,府中一切正常,并沒有發生這種事情,但云天河的菜里卻出現了異常,這就說明是有人專門針對他下的藥!

“難道是正林那個不知悔改的畜牲?”黑伯陰沉著臉,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憤怒,涂氏三代子弟的武道修為普通平平,涂家的長輩們心急如焚,恨不得拔苗助長。

而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個奇才,普遍被家族長輩們看好,決定傾力培養,為涂氏三代增添一股新生力量,黑伯這些日子與云天河在一起,將他的成長都是看在眼中,喜在心底的,但現在居然有人存心陷害,讓這位本來脾氣就暴烈的中年人心中的怒火被點燃,并熊熊燃燒起來。

“天河,你先呆在秘室中,不要出去!”黑伯拉著云天河走到秘室打開后說道。

云天河有些擔心黑伯要魯莽行事,有些擔憂道:“黑伯,您……”

“不用說了,我不會魯莽行事的,你就先呆在這里便罷!”黑伯將云天河推進秘室后,走出來后交待史長德與綠珠不許出訓練場一步,隨后就急急回府。

涂府南院主宅。

涂元贊坐在椅子上,聽了黑伯的敘述之后,臉色變得極其陰沉可怕。

等黑伯將話說完之后,涂元贊怒目望著一邊低頭沉默的涂正明道:“我生了一幫好兒孫啊,家門之恥,家門之恥啊!”

涂正明此刻滿臉愧疚自責,立即跪下道:“父親,孩兒知道該怎么做了!”

“你知道就好,我涂氏要是敗在自家人手中,讓我何顏去見涂家的列祖列宗!”涂元贊的臉色有些蒼白,頓了頓,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厲聲道:“為了我涂氏內部的安定,你立即去秘密通知各支系家主,按計劃從今晚開始,實施內部清洗!”

吩咐完之后,涂元贊又低喝一聲:“陸管家!”

這時,陸管家從主堂后面出來,只見他臉上有一道從額頭之上交叉被劃拉,一直到下額,完全被毀容的兩道交叉疤痕,讓他整個人的樣貌顯得極其猙獰可怕,他從后堂如一道幽靈般來到涂元贊揚面前,用一種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道:“老爺有何吩咐?”

涂元贊看著陸管家的樣子,神情中閃過一絲憂傷,有些失神,原來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他的生死知交好友,竟落得個終生躲在涂府做個影子的結局,一想到如夢魘的那件事,他心中就有一股痛在撕咬著。

良久后才回過神,沉聲道:“你與正輝(黑伯)立即召集‘天屠’,今晚,就將江家在利州的暗樁徹底拔除,若遇到江家那個小鬼,務必格殺,永除后患,老夫這次倒要看看江老兒還能忍到何時,是該逼他出手了!”

今晚,將注定是一場充滿血腥與殺伐動亂的夜!

而事情的導火索,卻只是因一次下藥事件的誘因,恐怕云天河根本就不可能猜想到,他會在這些事件中,到底扮演的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僅僅是因為他被下了藥嗎?

答案顯然不是,他的這起小事件,只不過是契合了一場他并不知曉,但卻謀劃以久的布局行動!

涂氏這頭一直沉睡的猛虎,終于張開了他鋒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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