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看到徐朗落下了兩顆豆大的淚珠,在場的所有的人都特別的難受,蕭玉若和黃若楠眼眶中也紛紛含著淚滴,緩緩滾落下來,很想過去攙扶住徐朗,但是,她們知道,此刻,不適合和徐朗說話。
就連小丫頭黃亞楠也安靜了下來,躲到了一邊,偷偷的抹眼淚兒,輕聲喃喃道:“哭什么哭嘛,你看看,我就不哭。”
小丫頭看似對一切看的都很淡,對面前的這位“爺爺”恨之入骨,然而,畢竟是相處了十幾年的爺爺,畢竟是叫了十幾年爺爺的老人,她如何沒有感情呢?
而眼前的這位黃忠老人看到徐朗臉上滑落的淚水,他也是鼻子一酸,兩行老淚緩緩滾落下來。
老黃忠演了幾十年的戲了,流過太多太多的淚水,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一次的淚水是真的,哪一次的淚水是假的。
當朗兒上學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哭過,當朗兒被黃明和李翠蓮夫婦打罵的時候,他哭過,當朗兒在野山中困了一天一夜的時候,他哭過,當朗兒忍饑挨餓就是為了讓他這個爺爺也吃一口飯的時候,他也哭過。
當若楠離家出走,一去不回的時候,他哭過,當小丫頭黃亞楠差點被她的父母捆綁著嫁人的時候,他同樣哭過。
即便是黃忠分不清之前哪一次是真哭,哪一次是假哭,然而,這一次,他卻是可以真真實實的分得出來,這一次,他是真的哭了。
做了這么多年的爺爺,黃忠怎能沒有半點感情呢?
隨即,黃忠老人抹了抹眼淚,沖著徐朗厲聲說道:“不許哭!大老爺們兒,寧可流血也不可以流淚!這就是人生!你必須學會勇敢的面對!”
一句話說的徐朗猛然一驚,身子猛然一顫,癡癡呆呆的看著黃忠爺爺,竟是緩緩跪倒在地上,顫聲說道:“爺爺,你是我的師傅死梟王對不對?”
而看到徐朗竟是跪在了地上,蕭玉若等人又是驚愣不已。
黃忠老人也是震驚不已,又是急忙厲聲說道:“朗兒,你在胡說八道什么,趕緊給我起來!什么死梟王?就是你跟我說過的,你離開祖國的那幾年,被人救去當兵打仗的那個師傅嗎?”
徐朗又是顫聲說道:“師傅,您不要再演戲啦,您剛才說過的那句話跟我的師傅說的是一模一樣的,一字不差,你就是死梟王!”
黃忠老人禁不住冷聲說道:“哼,簡直是莫名其妙,你給我起來!”
隨即,黃忠老人雙手輕輕一推,向上輕輕一托,竟是硬生生的將徐朗從地上托了起來,讓他從跪著的狀態,變成了站著的狀態。
身后的蕭玉若、黃若楠和黃亞楠三個女孩感受到這股真氣之力,雖然是柔和的,但也有些招架不住,身子不可自控的往后躲閃了幾步。
而徐朗也打著踉蹌,站直了身子,驚愣的看著黃忠老人,這也是黃忠爺爺第一次,在他眼前施展功夫,沒想到竟是如此的強悍。
徐朗感覺得到,此時,黃忠爺爺所施展的功夫,他從未見過,也沒有在師傅死梟王身上見過,應該不是師傅的武功,而剛剛自己僅僅憑借一句話,就猜測他便是師傅死梟王,未免有些魯莽。
驚愣了良久之后,徐朗緩緩說道:“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真正的黃忠爺爺在哪里?”
眼前的這位黃忠老人知道,過多的掩飾是沒有用的,他只好說出實情,反正說出來也沒有什么影響。
隨后,黃忠老人便緩緩講述了整個事件的原委。
徐朗這才知道了其中的真相。
原來,當年的時候,真正的黃忠爺爺撿到嬰兒之后,沒多長時間,便遭到了殺害,被眼前的這位黃忠老人替換掉了。
過了幾年,黃明受傷,需要親人輸血,當時,黃三爺也在場,假的黃忠老人自然不敢輸血,黃三爺不理解,假黃忠便謊稱黃明是他撿來的,不是親生的,要黃三爺替他保守這個秘密。
于是,黃三爺便成為了唯一一個知道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的人。
所以,當徐朗衣錦還鄉,回報抱養他的爺爺黃忠的時候,在黃三爺看來,很受感動,對比徐朗,再對比黃明,同樣是撿來的,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所以,他屢次yù言又止,就是打算把這個保守了好多年的“秘密”公布于眾,卻是沒有想到,因為這個,遭到了殺身之禍。
事實上,當年的時候,假黃忠便對黃三爺起過殺心,只是,多年來,他掌握一個原則,能不殺人就不殺人,殺人,往往會暴露許多破綻。
前幾rì,若非情非得已,假黃忠也不會殺害黃三爺。
這么多年來,假黃忠生活在黃莊,和黃明一家,和徐朗都有了真實的感情,雖然是演戲,但很多時候都很入戲,難以自拔。
此時此刻,假黃忠講述著那些曾經的過往,鼻子一陣陣酸楚,他雖然不讓徐朗流淚,他自己卻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而徐朗平復了一下心緒,顫聲問道:“我問你,這些年來,你以黃忠爺爺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你忍饑挨餓,忍辱挨打,對我那么做,都是假的嗎?”
假黃忠不假思索的說道:“不,都是真的,有時候,我就是覺得,你是我的親孫子,我是你的親爺爺,我也的確是在用心和你過生活。”
徐朗隨即又是厲聲說道:“可是,我真的想知道,你究竟為什么這么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武功比我的高,你的身份比我的更加尊貴,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爺爺,我再叫你一聲爺爺,告訴我吧。”
再次聽到這聲難得的爺爺,假黃忠的淚水再一次肆無忌憚的流淌了下來,卻是緩緩說道:“朗兒,這一點,恰恰是我不能告訴你的。”
“你必須告訴我!”徐朗攥緊了拳頭,怒聲說道。
假黃忠又是說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那好,那就休怪我不客氣啦。”徐朗說著,便沖向了假黃忠。
而假黃忠早就做好了準備似的,身子驟然而起,沖著酒店窗戶飛去,撞破了玻璃,飛身而出,而徐朗緊隨著追了出去,一邊追趕一邊叮囑潛伏在四周的屬下,“保護她們!”
而蕭玉若、黃若楠等人急忙跑到窗戶邊,卻是已經不見徐朗和假黃忠的身影了。
“靠,說飛就飛啊,我什么時候能把武功練到這個境界呢。”
黃亞楠看著窗外說道。
黃若楠擦了擦眼淚兒,瞪了小妹一眼,“你少說兩句沒人拿你當啞巴。”
黃亞楠不悅的推了大姐一把,“喂喂喂,是我挽救了你們好不好?要不是我有勇有謀有膽有識,冒著生命危險幫助你們揭穿了那個老東西,你們……”
說著說著,黃亞楠竟是說不下去了,哇啊一聲哭了出來,“爺爺,為什么會是爺爺啊……嗚嗚……”
黃若楠急忙將妹妹拉進懷中,安慰道:“亞楠,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
而蕭玉若也急忙安慰。
不過,三個女孩都很擔心,徐朗會不會有危險,那個假黃忠比徐朗的武功高,會不會傷害徐朗呢?
而此時,徐朗以最快的速度追趕假黃忠,卻是根本無法追趕上。
“你給我站住,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這么做?”徐朗憤怒的大聲叫喊著。
而假黃忠呵呵笑道:“朗兒,即便你知道了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何必那么倔強呢?回去吧,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吧,人生,就是這樣。”
徐朗卻是緊追不舍。
很快的,不知道二人來到了哪里,只見假黃忠緩緩落地,而徐朗也緊跟著落到了地面上,目光禁不住有些呆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