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道天塹,在左右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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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生機總是最旺盛的,尤其是陳朝這樣的少年,他過去的那些年,如同一棵倔強的野草,在寒風烈日之中生長,不管經受了多少風雨,依舊那般頑強。

而縱觀中年道人的這一生,他從很多年前走入癡心觀之后,便一直在修行,風雨沒有經歷過,修行上的大問題自然也有師長幫忙解決,一路上更是沒有遇到過什么問題,從年輕天才便是年輕強者,從年輕強者變成強者,然后成為一位忘憂修士,而后成為這癡心觀的掌律真人,他這一路走得極為平穩,就像是沒有波瀾的平靜湖水,沒有波瀾的人生,便像是他這般,沒有生機。

兩人本就是鮮明對比。

如果真要說起來,兩人甚至站在時間線的兩頭,一個是初升的太陽,另外一個則是快要垂暮的落日。

中年道人眼中藏著無盡歲月帶給他的無數底蘊,在面對陳朝的時候,中年道人如同一座大山,安靜地矗立在他身前,風雨不能入。

陳朝的眼睛無比痛苦,不是刺痛,而是一種特別的感受,就好像是有人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眼眶上。

他的身軀早就打熬得無比堅韌,即便是在苦海境的武夫里,他也是佼佼者,但是此時此刻,他耗費無數精力打熬的身軀,此刻好似卻沒有半點作用,根本扛不住對面的那道目光。

那仿佛不是實質性的攻擊,而是對他靈魂深處發動的攻擊。

正如陳朝之前所想,眼前的中年道人雖然沒了修為,但這樣的老怪物,一定是會有自己的手段的,那些手段,不是陳朝一個苦海境的年輕修士能夠去做些什么的。

那是無盡歲月造成的兩人差距,不是輕易就能抹平的差距。

但陳朝卻不愿意放棄,即便是那驚濤駭浪里的一葉小舟,又如何?

狂風暴雨,驚天駭浪再是可怕,也總是會有消散的一天,消散之后會不會能看到彩虹不見得有誰能知道,但熬不過去,便一定見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朝的額頭已經滿是汗水,渾身早就顫抖了不知道多久,臉色更是蒼白如紙,他的眼睛里更滿是疲態,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來自地獄的厲鬼,但風雨此刻漸歇,海浪平息,海面一片蔚藍,天地之間安靜而平和。

中年道人眼底也閃過一抹疲倦,繞是他境界如此高妙,在此處雖然還能施展一些特別的道法,但也不見得能一直施展。

只是即便如此,若是換做一般的修士,在他的第一道目光下,便一定會就此心神失守,神魂破碎,直接死在這里。

可陳朝沒有。

中年道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么,表示自己的贊嘆,但很快他便想到了之前陳朝對他的不敬,于是這些贊嘆的話便碎于他的唇間,化作滿天殺意傾瀉而出,覆蓋整座悟道臺所在空間。

青牛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之前它也生出了反抗的想法,但卻是因為自己鼻間的那個鼻環而作罷,當時它不過是覺得自己是上了這位道門大真人的當,但此刻感受到這滿天殺意,它也有些害怕。

那是源自靈魂的害怕。

是境界的差距和壓制。

不過在中年道人釋放出這滿天殺意的時候,陳朝已經動了。

他之前在驚濤駭浪之中只是一葉小小的孤舟,隨時可能會被傾覆,只能任由那些風雨落到他的身上。

但此刻既然風雨停歇,那么他便動了。

滿天的殺意化作風雨再來,便遇上了他的刀。

刀是斷的,但極為鋒利。

人是年輕的,便充滿生機!

刺啦一聲,仿佛天地之間有一道什么東西被撕開一條口子,而陳朝那說不上健壯,但絕對不會單薄的身子便從里面擠了出來。

他扎進了滿天的殺意里。

又是數道輕微的異響。

陳朝的那身黑袍忽然破碎,數道缺口出現在了衣袍各處,如同被世上最為鋒利的刀割開了數道口子。

那些殺意猶如實質落下,若是在外面,此刻陳朝的只怕是已經被斬成了無數道碎片。

實際上即便是一位彼岸巔峰的強者,在面對這位道門大真人的時候,在這滿天殺意落下的當口,也說死便死了。

一個彼岸巔峰的修士,在面對一位已經在忘憂境里走到盡頭的存在,不會有什么辦法。

但此刻不是在外面,所以那滿天的殺意落下,只是撕開了陳朝的衣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無數道傷口。

那堅韌的身軀,在這些殺意之下,仿佛是紙糊得一般。

但那中年道人已經皺起眉頭。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那些留存于天地之間的殺意有多么恐怖,這即便是在沒有修為的時候施展出來,也不該是陳朝這樣的修士能夠抵抗得住的。

但此刻那些殺意只是落到了他的皮肉上,撕開了表面的皮肉,而并沒有深入其中。

他有些恍惚失神,但的確只是很細微的時間之后便回過神來,見識過那么多風雨的他,哪里會因為這點東西而過多失態。

只是回神當口,眼前便已經有了一片陰影。

那是一道黑色的影子。

飄起的衣袍,仿佛一片夜幕,要遮擋他的天空。

然后是一道清亮的刀光,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陳朝來了。

那個少年武夫,終于是越過那些殺意,來到了中年道人的身前。

重重一刀斬下!

雷霆萬鈞的一刀,氣勢十足。

中年道人即便是忘憂境的絕世強者,身軀體魄若是沒有刻意去打熬,只怕也算不得堅韌,所以陳朝相信對方面對自己這一刀,一定會躲。

他已經想好了無數的后手,如何在對方躲避的時候,再遞出下一刀。

但中年道人沒有躲避,他就是站在原地,伸出手,以手掌相拒。

那只手看著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潔白,只是有著修長的手指,看著也不太像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手,光從手指來看,反倒是像個女子。

中年道人不是女子。

他是個老道士。

鋒利的刀鋒落下,落到他的手掌上,和陳朝之前所想的不同,那柄斷刀沒能將他的手掌從中斬開,而是就這么抹過,沒有任何異樣的事情發生,斷刀抹過,那只手掌就還是這么伸著。

中年道人看著他,漠然道:“彼岸而忘憂,自有天地打熬,讓自己身軀和天地契合,脫離肉體凡胎,哪里好殺?”

說著話,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便向陳朝的腦袋拍去。

他的動作真的很隨便,看著就像是有些不滿意自己學生的夫子,隨手一拍,以示懲戒。

但陳朝卻感受到了極致的恐怖,不能動用修為這件事,又不止是針對他,眼前的這中年道人也是如此。

可明明兩人都這樣,為何他舉手投足之間,仿佛都有極大的恐怖發生?

這便是忘憂境修士的可怕之處?哪怕是沒有修為的狀態下,也是如此?

陳朝容不得多想,在面對那大若天地的一掌,他沒有朝著身后退去,而反倒是朝著前面撞了上去。

他最為擅長的便是在生死之間做出自己最正確的決斷,他知道,此刻若是后退,至少便是重傷,往前撞去,才能破局。

但這一次,他卻撲空了。

他朝著那道袍撞去,但卻沒有撞在實處的感覺,而是在撞出去的時候便落空了。

中年道人側過身子,然后那一掌還是落下來了。

天地之間,大風驟起。

那一掌若是落下,不知道結局會如何。

一位沒有了修為的忘憂修士的一掌,到底有多強大呢?

陳朝不想知道答案。

他只是雙手握住刀柄,舉了起來。

不過那柄斷刀沒能被舉起來,只是停留在半空,那一掌便落到了刀背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刀背上傳來,陳朝的手臂顫抖起來。

中年道人道袍被大風吹拂,開始搖擺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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