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

第七百九十四章 認命是不可能認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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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陣陣,神都正式入夏。

竹樓里,陳朝體內的一百零八座熔爐正在井然有序地運轉,陳朝游走在各處竅穴里,終日不停歇,到了此刻,他的精力幾乎已經透支了,但卻不能放棄,他自己也知曉放棄的結果是什么。

此刻只能咬牙硬撐。

十數日后,其中一處竅穴的熔爐開始顫抖,熔爐頂蓋開始不斷顫動,里面好似一鍋沸水,如今已經沸騰,好似隨時就要溢出來。

陳朝竭盡心力去控制這座熔爐,不然里面的氣息溢出,但與此同時他還需要分心去照料其他的熔爐。

此刻費盡心力,讓陳朝精疲力竭,不過還是在咬緊牙關,在不知道經過多少時間之后,陳朝幾乎要撐不住的時候,那座熔爐終于平靜下來,但緊接著便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那熔爐周身都開始出現無數裂痕,如同一張蜘網,開始不斷蔓延。

陳朝看著那熔爐,此刻眼里卻沒有什么擔憂的神色,因為他已經能夠感受到,那里面的氣息已經變化,不再駁雜,而是已經融為一體,變成了真正的一道氣息。

陳朝期待地看著那座熔爐,片刻之后,只聽著輕輕地一陣響聲,熔爐中間裂開一道口子,然后有一道氣息從那邊流了出來。

那道氣息通體雪白,但其中還泛著淡淡的金光,從熔爐里流出之后,墜入陳朝身前的經脈里,很快便朝著四周散去。

陳朝疲倦地看著那道氣息,有些高興,自己耗費這么久的時光,付出這么多努力,終于看到了曙光。

他成功將體內的氣息融合到了一起,讓那股氣息真正成了自己可以隨心所欲掌控的東西。

只是這一道熔爐里的氣息,看著不少,但一旦蔓延到經脈之中,就像是一場小雨,能將干旱已久的田地打濕,卻沒辦法將其徹底濕潤。

不過陳朝并不著急,只要隨著這其余的熔爐煉化成功,那么一切都會回到之前那般。

生機,很快就會來到。

但緊接著,陳朝便遇到了下一個困境,那就是之后有數座熔爐都同時震動起來,那里面的氣息在融合的最緊要時刻,是最后的時刻,也是最關鍵的時刻,陳朝若是沒辦法將這些熔爐全部都掌控住,一旦有沒有煉化完的氣息流入經脈里,那么這些氣息和煉化完的氣息一匯合,那么一切便都前功盡棄了。

而且還不見得只是前功盡棄,甚至很有可能是真正陷入走火入魔里。

畢竟這兩道氣息已經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宛如水火相遇,自然免不了爆發一場沖突。

不過之前控制一座熔爐的時候,陳朝就已經很艱難,如今是數座熔爐,陳朝臉色難看,對馬上要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把握。

到了這會兒,陳朝也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似乎的確有些過于著急做這種事情了。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便被陳朝掐滅,如今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想這些根本無用。

“沒有路我也要走一條路出來,我若不成,天下絕沒有第二人能成!”

陳朝低頭喃喃自語,再次打起精神來,他如今沒有別的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

隨著陳朝沉浸心神去控制那些熔爐,那些熔爐的確平穩了一些,但也仍舊在劇烈顫抖,有些熔爐的頂蓋甚至被頂開寸余,險些便有氣息溢了出來,但好在很快陳朝便將其壓制。

之后他更是來到一座顫抖得最為劇烈的熔爐之前,伸出手按在那座熔爐上。

怦然一聲巨響!

那熔爐的頂蓋被陳朝重重壓下,這位年輕武夫瞇著眼,盯著熔爐。

但下一刻,更多的熔爐在此刻都爆發出來,一時間,陳朝的無數竅穴在這個時候都在震動,巨大的疼痛感瞬間蔓延全身,陳朝的精神此刻遭受了雙重打擊,這是前所未有的。

這幾乎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極限。

“啊!”

即便是陳朝這樣堅韌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叫出聲來。

而在竹樓外面,宋斂很快便聽到了竹樓里低沉的嘶吼聲,這位右衛指揮使站起身來,當即便想要沖進去,但到門口之后,宋斂又猶豫了片刻,并未推門。

“宋指揮使?”

賀良這些日子心亂如麻,修行也心不在焉,主要還是擔心自家師父出事。

于清風本來正在練拳,聽著賀良開口,也好奇地看向這邊的宋斂。

宋斂搖搖頭,退后幾步,輕聲道:“沒事。”

說完這句話,他便重新在臺階上坐下,卻久久無法平靜。

竹樓里,陳朝的精神遭受一次又一次沖擊,他的體魄在此刻也開始出現裂痕,好似有無數條絲線在肌膚表面出現,但仔細一看,那些絲線其實是一道道細微的傷口,在那些傷口里,有極為細密的血珠彌漫而出。

很快陳朝便被鮮血覆蓋,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

而在體內,陳朝的無數竅穴在這些熔爐的沖擊之下,也開始出現裂痕。

陳朝的精神恍惚,此刻幾乎是憑借著下意識在控制那些熔爐,也幸虧那些意識和那些熔爐沒有斷了聯系,要不然此刻的陳朝,只怕已經就此功虧一簣。

在恍惚間,陳朝腦子里走馬觀花出現了很多人,最開始一閃而過的謝南渡,而后是大梁皇帝,再之后,陳朝仿佛回到了幼年時期,看到了自己的娘親。

看到了那個在記憶里幾乎只有背影的男人。

那是自己的父親,是那位曾經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的懿文太子,對于大梁來說,那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對陳朝來說,他只是一個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他沒有在他身上感受過父親的溫暖。

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庶子,也或許是因為他站在高處,太多事情要做,無法兼顧一切。

陳朝很快回過神來,不過剛清醒,眼前的一幕便讓這位年輕武夫苦笑不已。

眼前的熔爐,其中有一座已經幾乎掌控不住,頂蓋被沖開數丈,那道雜亂的氣息一涌而出,馬上就要落入經脈里。

注定要失敗?

陳朝皺了皺眉,咬了咬牙,強行分出精神去壓那頂蓋,但只壓下了一半,里面的洶涌氣息就再度沖了出來。

這一次,這氣息直接沖碎了頂蓋,直沖竅穴,而后如同一場大雨落下。

陳朝有些無力地看著那場大雨。

終究是功虧一簣了?

陳朝眼里閃過一絲不甘,隨后那一抹不甘不斷放大,陳朝掌心彌漫出一股氣息,迅速鋪開,然后變成一道屏障,將這場大雨阻隔在經脈上方。

但隨著雨滴不斷下墜,陳朝那道屏障也在不斷下壓,就像是一把尋常的油紙傘,在狂風暴雨里,根本無法遮擋雨水。

陳朝咬著牙,一直盯著眼前的那道屏障,這些年來,他遇到過無數次兇險的事情,在生死之間徘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即便如此,那一次次的難關,陳朝還是咬牙挺過來了。

無力感?

陳朝低著頭,笑了笑。

然后再次昂起頭的陳朝掌心氣息越來越多,在剎那之間那道已經凹陷下來的屏障再次充盈起來。

認命嗎?

決不!

隨著那道屏障將那如同雨水一般的氣息擋住,陳朝開始強行去調動自己經脈里的那些已經煉化過的氣息。

隨著經脈里的氣息流淌過來,陳朝伸手將其吸納進入掌心。

他的眼神開始明亮。

這種感覺,和之前的確是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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