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誰都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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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與虎謀皮,可這位南疆的主人紅袖妖君去討論聯手殺妖帝這種事情,就是赤裸裸的與虎謀皮。

紅袖妖君忽然抬起頭看著陳朝,她的眼眸里情緒復雜,但最主要的情緒,還是在找尋陳朝眼眸里的某些東西。

眼神在很多時候都是說不了慌的,而聰慧者也是最能通過眼神來判別一些事情的,但最后紅袖妖君還是沒能看出什么。

她搖了搖頭,說道:“我應該信你?”

信和不信這樣的事情,向來很難用言語來判斷,但談判這種事情,又總是在用言語。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信我,但我知道,如果沒有我,你們做不成這件事,做不成,就意味著西陸會死。”

陳朝沒有回答紅袖妖君的話,只是說了另外一件客觀的事情。

紅袖妖君說道:“西陸要不要死,我何須在意?”

“難道她不是你選定的下一任妖帝?”陳朝往前走了幾步,然后才停下來繼續說道:“或者說,整個妖族,還有第二個人,能讓你紅袖妖君放心將妖族托付?”

紅袖妖君蹙了蹙眉,譏笑道:“我何必要托付妖族給別人,要知道,我紅袖也是皇族。”

她的身份世人皆知,是妖帝的姑姑,是如今妖族的長公主。

她要是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其實也算名正言順,至少在妖域,也不會遭受到什么非議。

陳朝笑道:“難道紅袖妖君要告訴我,大祭司都是你為了皇位自愿送他去死的?我只聽過妖域有一種妖名為蜘蛛精,又名黑寡婦。那女子會和男子結合之后,吃下自己的丈夫。難不成紅袖妖君也是這樣的妖?”

“可惜大祭司聽說是難得奇才,卻就這么死了,只怕也是徒有虛名了。”

紅袖妖君并未生氣,而是嫵媚一笑,“陳鎮守使也想試試?”

陳朝不動聲色地退后一步,“本官可沒這個興趣。”

紅袖妖君捂嘴輕笑,但雙眸卻無比冰冷,在她的眸子,有殺意一閃而過。

大祭司毫無疑問就是紅袖妖君的軟肋,雖然他如今已經死了,但是紅袖妖君也不能讓人辱他。

“我算是發現了,是個人都會有煩惱的時候,就像是紅袖妖君,明明那么恨我,卻也殺不了我,我要是你,就應下這件事,找機會殺我嘛。”

陳朝瞇起眼,一字一句說道:“對了,有件事我得提前跟紅袖妖君說,就是你要是真不愿意跟本官合作,本官隨時有可能殺了你。”

之前紅袖妖君的那一抹殺意被陳朝敏銳察覺到,如今陳朝這番話,就更是任何殺意都毫不掩飾。

赤裸裸的。

紅袖妖君卻一點都不害怕,“你不會的,要真想殺了我,哪里會費這么多口舌。”

陳朝笑著說道:“自然最好是能說動你,說不動你,就只好殺了你。”

“那我假意答應,糊弄過去你便是。”

紅袖妖君笑了笑,神色也是不太認真。

陳朝說道:“你要是心中沒有想法,哪里會和我說這么多。”

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這兩人都在勾心斗角,都在互相試探對方。

這也意味著這兩人其實都對這件事有著濃厚的興趣。

“這般不爽快,能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

陳朝好似有些沒了耐心。

紅袖妖君沉默片刻,說道:“就你一人,能做成此事?”

陳朝說道:“不夠?”

“我那侄兒,雖然城府深沉,但修行天賦卻是前所未有,如今他已到這個境界,漫說是你一人,就算是有個三五人,你覺得有勝算?”

妖帝是當世第一人這件事,已經是所有人都公認的事情,他的強大,讓人覺得可怕,如果有人會認為有人可以用一己之力打殺妖帝的話,大概就只有另外那位傳奇的帝君。

大梁皇帝。

陳朝說道:“要是有三五個陳朝,我根本不會多說,妖帝有死而已。”

“嘖嘖……”

紅袖妖君忍不住嘲諷道:“原來大梁鎮守使,最厲害的不是動手,是動嘴。”

“妖帝得了神藥。”

陳朝丟出了那個消息,“在某處曾有過一株神藥,西陸見過,妖帝之前布局,便是為了引走那處的守護者,好奪取神藥,守護者你也見過,是那位女子劍仙。”

紅袖妖君微微蹙眉,有了這個消息,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妖帝所為,并非無的放矢。

“那些扶云大妖,大概也是因為神藥才被妖帝請出來參加這場大戰的,想殺妖帝,這些大妖只怕才是助力。”

陳朝不慌不忙開口,聲音平淡。

紅袖妖君譏笑道:“讓妖族的扶云大妖來殺妖帝,事情做完之后,妖族也無比虛弱,你們人族就能毫不費力的將妖域平定?”

陳朝笑道:“要真是這樣也很好。”

紅袖妖君瞇眼笑道:“不管如何,你是想要看到我們妖族出現內亂的。”

陳朝毫不隱瞞,“你知道,就在我離開王城之后,西陸和妖帝之間,便只能活一個了,西陸能為了大局忍,但妖帝不能,所以要么我和你還有西陸一道把妖帝殺了,要不然就是妖帝殺了西陸。”

“后者妖域理應不會大亂,但你們能接受嗎?”

陳朝平靜道:“要出來做事情,是要在做事之前將一切都準備好的,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紅袖妖君不說話,只是在地面踩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坑,然后才說道:“那就試試,看是你的運氣好,還是我的坑更深。”

聽著這話,陳朝總算笑了起來。

他知道很快他就會迎來自己這一生中,最為危險可怕的時刻,但他并不在意。

要成些事情,總是要死人的。

既然要死人,為什么不能是自己去死?

將軍府外的戰事越發激烈,就越是沒有人發現有一支騎軍已經在此刻出城,往漠北而去。

他們帶足了干糧,要在漠北繞出一個巨大的圈子,然后再繞回來,這時間不會短暫。

負責領軍的馬將軍收到具體的行動路線之后,不是沒有過疑惑,但最后還是按著軍令行事。

他原本只是以為最多三五日,他們就要發動襲擊,卻沒想到,竟然有這樣長遠的過程。

而與此同時,有一封信也從將軍府傳到了望月臺,而望月臺的某人會在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便會趕往將軍府。

城頭上,謝南渡看著云間月說道:“云真人,將軍府不能丟,拜托了。”

云間月看著謝南渡,點頭道:“保證不了,只能說會死在此處。”

謝南渡笑了笑,說道:“聽說葉真人也要來了,她已經懷有身孕。”

云間月點點頭,“她本不該來的。”

“來了,希望能活下來。”

馬蹄踩在積雪上是沒有聲音的,但那支騎軍還是格外小心,朝著城外而去,小心翼翼地避過了妖族的斥候之后,開始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風雪里。

五萬大軍,按著謝南渡給的路線這么走,若是在其他時節或許會快一些,但在此刻的北邊,沒有那么容易。

不過好在時間足夠,馬將軍并不擔心,半日之后,他下令讓騎軍暫時修整,卻沒注意到,隊伍里,有兩騎已經脫離了大軍。

這兩騎,其中一匹馬的背上,是個瘦弱的身形,藏在斗篷里,另外一人,則是個中年漢子。

都沒披甲。

等到離開了大軍之后,中年漢子才感慨說道:“我得被他罵死了。”

藏在斗篷里的人說道:“他沒道理,罵就是撒潑,再說了,師兄罵人哪里不比他強?”

中年漢子嘆氣道:“以前是沒道理也不怕,如今要是出了問題,怎么都是沒道理,而他也不是講道理的人。”

藏在斗篷里的人聽著這話,只是笑了笑。

“但是你真要這么做嗎?我認為還是不太好。”

中年漢子說道:“現在改變主意,其實還來得及的。”

“改什么主意?”

藏在斗篷里的人說道:“我向來不是那種喜歡改主意的。”

“況且,誰都能死,我不想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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