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他當然要聽我的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他當然要聽我的←→:
妖族或許是不愿意思考問題,或許是他們的腦子里,根本就沒有什么思考問題的功能。
總之大部分的妖族都很好騙。
陳朝只需要稍微動動腦子,就能讓這些妖族往他想要的方向去。
聽著那些妖族的聲音,感受著他們的憤怒,陳朝看了一眼真龍閣廢墟,然后便轉身離開,走出了化龍城。
很快他便重新來到那座橋前,回頭看了這片妖海,就打算要離開這里。
但踏上橋的那一刻,陳朝猶豫了,他忽然轉身看向北方,有些好奇妖海的北邊是什么地方。
妖海已經是妖域極北的地方,但卻不是最北。
那最北方是個什么樣子,有些什么東西?
陳朝想著這件事,心念便由不得自己,而是發散而開,最后收回了要南下的那只腳,開始重新往北方走去。
他很快便來到了妖海里,來到了那座化龍城前,然后安靜地繞過了這座城,去往了更北的地方。
妖海也很廣闊,這里有無數的部族,在整個妖域,這里的是第三大的妖族聚集所在,但越往北邊去,便越沒有什么部族在那邊定居,因為北邊更冷,妖海已經很冷,還能讓人忍受,但更北邊,已經不是妖族能夠忍受的寒冷了。
在那邊,只有強大的妖族才能堅持下去。
陳朝走在雪白一片的妖海里,感受著就連都會覺得有些冷的寒風。
他那單薄的黑衣被似乎永不會停歇的寒風吹得獵獵作響,風雪一直呼嘯著撲打在他的身上,他的發絲和眉毛上很快便落滿了雪花。
不過很快又消散,但新的雪花也會再次落到這上面,如此往復,始終不停。
不知道走了多久,陳朝終于停下了,因為腳下的感覺已經不同,雖然都在厚厚的積雪上,但走在海面上的感覺和走在陸地上的感覺始終是不同的。
他如今已經離開了妖海,來到了一片陸地上,這里的風更冷更寒。
陳朝看著前方,甚至還感到了一股難以明說的死寂氣息。
在瀛洲的海外,有些島,那上面應該有些人。
這妖域的極北之處,又會有些什么?
會有些妖?
陳朝笑了笑,自己的這個想法都已經把自己逗樂了。
兩騎在漠北一直往北,看起來有些像是無頭蒼蠅,但領頭的女子一點都沒有著急的意思,以至于與她同行的那個漢子,就也一點都不著急了。
大雪茫茫之中,兩騎北上,周枸杞忍不住感慨道:“雖說這會兒是因為南邊兩邊打得不可開交,我們才得以這么輕松地在漠北疾馳,但實際上即便如此,也很不容易了。”
謝南渡說道:“走在自己的土地上,過去這么多年都不容易,才是很不應該的事情。”
周枸杞苦笑一聲,漠北三萬里已經有兩百多年不屬于人族,這種整個人族歷史上的傷痛,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
謝南渡自顧自說道:“師兄,是不是也覺得,這次大戰,我們能守住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周枸杞被這么突然一問,雖然是沒有準備,但略微思索片刻之后,便開口說道:“如今妖族舉全族之力,準備浩蕩南下,這等勢頭,能守住就不容易,畢竟在此之前,也沒有過如今這樣的局面。”
周枸杞所說,還是從當下的最真實的局面出發,沒有任何一點添油加醋,不管怎么看,人族始終都是那個弱勢一方。
能守住,的確就很不容易了。
“妖族好似一座巨大的高山,一旦拔地而起,威勢驚人,所有人都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但卻很少會有人注意到,任何一座山只要離開了原地,山中的泥土和山石都是會簌簌下落的,多走一會兒,山便小了。”
謝南渡眼神明亮,“既然他們都已經把老本拿出來了,我們熬著撐過他們的擊打就算了?我覺得這不夠的,我們應該反過來給他們一拳直接打翻他們。”
周枸杞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樣大膽的想法,他仔細想了想,大概在自己還是個年輕人的時候,其實都沒有這么想過。
都說少年輕狂,像是柳半壁,當時還年少的時候,就只是想著不讀書了,去做個劍修,為人族鎮守北邊,而周枸杞年輕的時候,想得最多的便是做個青史留名的讀書人。
大概除去謝南渡之外,從來不會有人在這個年紀,就想著要將妖族擊潰,徹底解決人族北方的危機。
“小師妹想法挺好,只是……”
周枸杞苦笑一聲,到底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有些話其實說著還是很傷人的,就算不傷人,至少也是一種對謝南渡的打擊。
謝南渡看了自家師兄一眼,沒有接著周枸杞的話說下去,只是笑了笑之后,說道:“他應該已經見過我想見的人了,這會兒大概去了北邊。”
周枸杞知道謝南渡說的是陳朝,但還是很疑惑地說道:“他去北邊做什么?”
謝南渡看了一眼北邊,“當初白京不死,是因為還有用,誰知道他回到妖域之后,還真的什么都不做了。既然不做了,就自然該死了。”
周枸杞皺起眉頭,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最后看著謝南渡那平靜的小臉之后,他也就無奈地說道:“也就是你們兩人才能是一對了,所思所想大概不用如何交流。”
陳朝要殺白京這件事,沒有跟謝南渡說過,謝南渡也沒有問過,但實際上不僅謝南渡知道他會做這件事,陳朝也知道謝南渡會想到這一層。
他們兩人,在某些時候,的確可以說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心意相通,也再也沒有旁人能夠做到了。
“不過你們兩人的膽子好像都很大。”
周枸杞還是忍不住說了這么一句,這兩人的膽子,還是太大了。
謝南渡這一次沒回答周枸杞的話,而是看向前方,點了點頭。
周枸杞瞬間深吸一口氣,因為在一剎那之間,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妖氣。
那股妖氣充沛強橫,光是這么一感知,就知曉應當是一位忘憂盡頭的強者。
也就是妖君。
周枸杞緊張起來,此刻在漠北深處碰到一位妖君不算小事,真要打起來了,他其實還會有些擔心自己的這位小師妹。
但謝南渡卻顯得異常平靜,就這么看著前方,直到在前面出現一襲紅裙。
周枸杞深吸一口氣,謝南渡坐在馬背上,沉默不語。
之前在妖族攻城的時候,這兩個人一個人站在城頭,另外一個人站在城下,曾經有過一次對視,但如今,兩人的距離無比近,再次對視,空氣里的寒意十足,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凝重。
空氣里開始彌漫出殺意來,那是一種不自覺,也沒辦法控制,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東西。
對于紅袖妖君來說,人族若是沒了陳朝,事情便成了一半,若是沒了謝南渡,便成了另一半。
整個人族的所有事情,她覺得就是在這兩個人身上,如果這兩個人都死了,事情就都好過了。
她之前見過了陳朝,今時今日,她已經沒有什么可能殺死陳朝,但眼前的這個謝南渡,卻好似有機會。
她可不是扶云境。
既然如此,那些殺意又如何按耐得住?
看著那個從北邊南下的紅袖妖君,謝南渡終于開口說道:“我來找你,是為了做筆買賣。”
紅袖妖君本來殺意已經積攢到許多,即便周遭有周枸杞在這邊,她都不是太在意,一個人族的忘憂盡頭,還是個讀書人,花些精力也就殺了,但此刻謝南渡的這句話,尤其是買賣兩字,就一下子將紅袖妖君徹底點醒了。
她整個人忽然變得無比清醒。
她分明感受到了,周遭好似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那雙眼睛屬于一個喜歡穿黑衫的年輕人。
而且這個年輕人,她才見過。
當初分別的時候,他說要去北邊殺白京,但是不是去了,也不好說。
一瞬間,紅袖妖君想了無數種可能,最后她把這些想法都丟出去,然后開口說道:“什么買賣?”
這句話一說出來,覺察到那些殺意消散的周枸杞也松了口氣。
雖然他不知道是為什么。
“做買賣之前,我要先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之前他不管和你說過什么,都不算數了。”
謝南渡平靜說道:“他和你的那筆買賣,就此作廢。”
紅袖妖君先是一愣,繼而就這么笑了起來,她自然能聽出來謝南渡口中的他是誰,“怎么,你家是女人說了算?”
這句話有些打趣的意味,但實際上還不止是這個意思。
“我只能告訴你,跟我做生意,是怎么都會比跟他做生意更賺的。”
謝南渡看著紅袖妖君,還是很平靜,好像真的沒有什么事情能夠讓謝南渡變得激動起來。
在她這個年紀,真的是很難得的事情。
紅袖妖君笑道:“你知道他跟我達成了一筆交易?”
紅袖妖君這句話其實也是試探,若是謝南渡回答得不對,只怕就要再次迎來她的殺意。
謝南渡說道:“他想要用自己的命來換妖帝的命,這樣對大梁很好,但我不愿意。”
不愿意三個字就詮釋了一切。
陳朝說誰都可以死,為什么不能是他,謝南渡則說陳朝當然可以死,但她不愿意他死。
紅袖妖君聽著這話,短暫地沉默了片刻。
“所以你是背著他來的?”
紅袖妖君瞇了瞇眼,雖然這三個字一瞬間讓她有些觸動,但她卻不是個好人,不會站在人族的角度思考問題。
謝南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如今西陸已經破境,妖帝不會放過她,她是妖帝一定要殺的,所以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紅袖妖君不說話,而是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女子。
“你只能和我合作。”
謝南渡看著紅袖妖君,平靜道:“因為我已經告訴過他,他要做的那些事情,都不算數。”
這句話說得很淡,但里面的不容置疑不容更改卻是誰都聽得出來。
“原來堂堂的大梁鎮守使,大梁朝的重臣,也是要聽女子的話。”
她的語氣有些輕蔑,還有些不滿。
不滿當然來自那個年輕男子之前用了那么多手段,如今卻不作數了,這讓誰都有些難以接受吧?
“對,他就是要聽我的話。”
這話說得讓周枸杞都哭笑不得。
這好像是小孩兒拌嘴,但說出這話的小女孩卻無比自信,沒有任何人能夠反駁。
紅袖妖君盯著謝南渡,不知道是想要從她的眉眼處看到什么,但實際上,卻也什么都沒看到。
她那些最真實的情緒,似乎都藏在最深處,從不輕易示人。
“就算他聽你的話,又如何?”
紅袖妖君笑了笑。
“他有些著急,也是太想做成這件事了,所以才不明白,最著急的人應該是你。”
“為什么?”
風吹過,謝南渡身上的衣衫都隨風而動,這里還沒那么冷,這個像是一朵梨花的女子看著紅袖妖君的眼睛說道:“大祭司死了,西陸不能再死了。”
這一句話,說得很輕,但其中的力量,沒有任何人可以說清楚。
因為她說的那句話,就是紅袖妖君內心的想法。
“你如果不和我做這筆生意,那么西陸就會死,我會看著她死,而你無能為力。”
聽著這話,最佩服的人其實是周枸杞,他和謝南渡相處的時間最短,遠不如柳半壁,到了這會兒他才知道,為什么自家先生會想著要收她作為關門弟子了。
紅袖妖君掂量著謝南渡這句話的份量,最后只好沉默。
做生意這種事情,最怕的就是讓人看出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一旦到了這個時候,那么事情就會很麻煩了。
因為這往往意味著在這筆生意里,自己就會虧本。
“你既然連陳朝的命都不想拿出來賭一賭,那想來你肯定有讓我動心的東西。”
紅袖妖君笑了笑,她算是明白了,那個年輕武夫的城府很深,很難對付,但是跟眼前的這個女子比較起來,還是差得有些多。
謝南渡沒說話,只是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琉璃瓶。
瓶里有些粘稠的紅色液體。
看著像是某種汁液。
但實際更像是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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