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繼兄寵我如寶,親哥卻后悔了_第209章前世今生(下)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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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自小巷兩側,朝漆黑的前方延伸。
面前飄零的紙錢越來越多。
聞星落看見大街上熙熙攘攘鑼鼓喧天,她陪著聞如風三兄弟來到街頭,看鄉試放榜的告示。
她努力踮起腳尖想要瞧瞧聞如風排在第幾,可是人墻擁堵,她費勁兒地跳起來也看不見告示。
正急的滿頭大汗,里面突然傳出聞如雷驚喜的大笑聲,“大哥,你是第一名!你是今年的解元郎!”
“好好好!”聞如云撫掌大笑,“我這就包下金味齋,再派一頂軟轎去把月引從鎮北王府接回來,咱們兄妹好好為大哥慶祝一番!”
聞如風春風滿面,“咱們走!”
三兄弟擠出人群。
聞星落歡天喜地,想要湊上前,“大哥,恭喜——”
三兄弟全然無視了她。
他們欣喜地交談著什么,各自坐上了一頂軟轎。
“大哥——”
聞星落追了一段路,卻終究沒能追上。
她扶著停在路邊的一架馬車,輕輕喘息。
再次抬頭望向遠去的轎輦,少女清潤的杏眼漸漸蒙了一層水霧,“大哥,恭喜你考中解元……”
修長如根骨明玉的手,慢條斯理地挑開馬車窗簾。
青年緋衣玉帶,一張臉籠在車廂的陰影里,只能看見鋒利緊繃的下顎線。
聞星落這才注意到,馬車乃是昂貴的沉香木打造,朱漆描金麒麟花紋極盡富貴,四角垂落的金紗燈籠上提著“鎮北王府”四個隸書大字。
車里坐著的人,應當是聞月引在鎮北王府的繼兄。
她收回撐著馬車的手,拿帕子擦了擦自己摸過的車身,窘迫道:“對……對不起……”
青年默然地看著她。
許是見她太過可憐,良久,他才吩咐道:“送聞二姑娘回家。”
紅燭燃燒,蠟淚順著燭身緩緩淌落。
珍珠履無聲地踏過青石板。
她沿著紅燭延伸的方向,一步步穿過小巷,周圍破陋的景致一點點發生變化,她仿佛置身于富麗堂皇的京城皇宮。
諸侯王進京叩拜,她作為太子的未婚妻,理應在宮宴上陪伴太子左右,可她嫌殿內酒熱嘈雜,于是只身一人沿著宮巷散步透風。
卻不期然撞見了聞月引的那位王府繼兄。
他負手站在宮巷盡頭,她只顧低頭行禮,未曾注意他臉上究竟是何種情緒,只瞧見他緋衣上繡著一片銀線芙蓉。
他很突兀地說道:“蓉城的花,都開了。”
聞星落出神地盯著他衣袍上的芙蓉。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不知不覺,她來京城已有一年之久。
她錯過了蓉城這一年的花期……
青年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喑啞,“謝某明日便要啟程回西南。聞二小姐,可要謝某帶你回家?”
聞星落有些莫名,卻還是屈膝福了一禮,“多謝世子爺好意,只是小女子已經隨父兄搬遷到京城,往后京城才是小女子的家,沒有再回蓉城的打算了。”
那人沉默了很久。
直到京城的風漸急漸緊,他才低低“嗯”了聲。
小巷里紅燭蜿蜒,不知要去向何處。
聞星落仰起頭,看見巷弄里的紙錢在紅燭的光影里紛飛,像是紛亂的戰場。
天下亂了。
她在京城的那個家,也亂了。
姐姐搶走了她的一切。
她拼死和那些負她的人同歸于盡,她看著血泊里的尸體又哭又笑。
她捂著肚子上的血洞,慢慢爬出了密室。
她爬到廊下,看庭院里,那株從蓉城移植到京城的芙蓉。
其實那株芙蓉并不適宜京城,因為水土不服的緣故,長勢很不好,再加上好些天沒有人給它澆水,整株都已枯萎。
一只粉藍色的蝴蝶停在干枯的枝頭,須臾,又飛走了。
聞星落凝望那只蝴蝶。
它越過深宅大院的高墻,向著西南方向,漸漸飛出很遠很遠。
它會飛去蓉城嗎?
滾熱的珠淚,一滴滴砸落進血泊。
聞星落倒在臺階上,癡癡看著西南方向。
京城不是她的家。
可是她再也回不去她長大的那個地方……
前線戰事漸漸吃緊。
禮崩樂壞,烽煙四起。
次年的時候,在繁花似錦的春天,謝觀瀾的軍隊進了京。
一道緋衣玉帶的身影,停在她風干的尸體前。
青年低著頭,看她的尸體。
聞星落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
直到金烏西墜,他才慢慢解開斗篷,俯身裹住她的尸身。
他將她抱在懷里,慢慢往府外走去。
“……我來帶你回家。”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害怕吵醒她。
青城山,老君閣。
寶殿寂靜,燭花靜落,老君塑像慈眉善目。
青年一身肅穆玄衣,像是剛參加完一場葬禮。
他握著刻刀,在竹簡上一筆一劃刻下文字。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他總想帶她回家。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回家,回家……
帶她回家……
青城山漫山遍野的桃花瓣,逐漸化作漫天紛飛的紙錢,像是引路招魂。
中元節的夜里,星月被風吹落。
聞星落孤零零站在滿巷紅燭之中,不知何時淚流滿面。
她提著燈,還想往前走,突然被人從背后拉住手臂。
謝觀瀾將她拽進懷里,“聞寧寧!”
少女渾身輕顫,倉皇地仰起頭。
面前的青年妖顏如玉,狹眸里藏著深深的擔憂,“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
聞星落不語,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人般,看了他很久很久,直到簌簌珠淚再次滾落面頰。
她突然撲進了謝觀瀾的懷里,埋首在他胸膛間嚎啕大哭。
“我想回家!”
少女歇斯底里。
“謝觀瀾,帶我回家!”
謝觀瀾緊緊抱著她。
視線越過她的發頂望向小巷更深處的黑暗,沿巷燭火照不亮那處黑暗,仿佛那里便是連接著地府的鬼門。
他本不信神鬼,可此時此刻也不禁懷疑起是否是鬼節才過,暗處還藏著不干凈的東西,這才叫小姑娘魘著了。
他收回沉寒視線,護著懷里的少女往回走,“不怕。我帶寧寧回家。”
他語氣堅定。
仿佛曾說過千百次。
直到離開那座小巷,走到熙攘嘈雜的大街上,在路邊攤吃了一大口熱騰騰的紅油抄手,聞星落才終于褪去周身的寒意。
謝觀瀾看著她,“剛剛在巷子里,你看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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