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方案

第六十章方案

這場婚禮外出，弟弟用了所有力氣，當日狀態便漸漸有些不好。后面便是連續幾天的發燒，溫度怎么也降不下來。醫生說是感染風寒引起的。

郭律在醫院里來回踱步，金黃色的頭發四處飛散，仿佛他不再是那個外界以為的淡定自若的郭律，他也是焦慮害怕的肉身。我向他坦白了私自帶弟弟外出的事情，不過理由卻沒有說得很清楚，每個人都有不足以讓其他人知道的心底的秘密吧。

郭律沒有沖我發火，可他邊聽臉色沉淀的越來越陰沉。

我第一次看到郭律棕色的眼眸完全變成了棕紅色，他很是憤怒，可努力的握緊拳頭，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沖我發火。他努力的想知道原因，可我卻覺得這是對弟弟的承諾，需要幫助他保守他的秘密。郭律如白玉般的臉色漲的通紅，他似乎無法再控制下去，卻終于在爆發的前一刻選擇轉過身去，不再面對我。

弟弟在發燒的時候，郭律在病房外也不眠不休。我默默的陪伴，每天變著花樣回家做些精致的便當，可他每天就只喝幾口粥。

郭律從來不是挑食的人，我隨便做的一頓飯菜在郭律那里往往會收獲出乎意料的好評，讓我自己也以為自己很有天分。可這次不一樣，我再精心做的東西，也激發不起他的胃口。短短時間內，全京城最帥氣最倜儻的郭律就變得憔悴不堪。

其它時候他就這么一動不動的坐在病房外的長廊上，仿佛是一座石雕，不說話，不動彈，就這么坐著。過了整整三天，弟弟的溫度降下來了，可以正常的進食了，不用再不斷的輸液。

弟弟的眼睛明亮得仿佛比屋外秋高氣爽的天空還要干凈，沒有一絲塵埃。

他努力對郭律和我扯了扯嘴角，道：“不怪逢雪姐。是我求姐姐出去的，哥哥最好了，不要生姐姐的氣可以嗎？如果你真的因此生氣姐姐，哥哥我就不好好治病了。”

弟弟永遠知道該怎么哄郭律開心，他永遠有著最敏感的心感受到最細微的關系變化。

突然間，我的眼淚不爭氣的刷刷流下來了。郭律的眼睛也開始通紅。我門都很想開口，可卻沒有找到適當的語言。在生命前面，我們每個人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不知道在何時，郭律什么都沒有說，卻這么多天第一次緊緊的握住我的手，緊緊的，似乎逼走了秋天帶來的所有寒意。

一直看到我們的表情緩和，十指緊扣，弟弟才露出笑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

弟弟很是疲憊，很快又睡著了。只有我知道，他的枕頭下，藏著那本畫冊，每一張都是那個叫做圓圓的姑娘。

負責弟弟醫生臉色不是太好，示意郭律需要出去談下。我在病床邊看著弟弟的睡顏，突然間，一個護士請我離開避免打擾病人休息。定睛一看，是圓圓。

“圓圓護士，你不是休婚假了嗎”

她羞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聽說弟弟狀況不好，我就不休假了，很是擔心便回來上班了。”我想此刻的弟弟一定做的是個甜美的夢，夢中有很多幸福的憧憬。

走廊上，醫生和郭律的聲音雖然不高，但還是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一些。這次弟弟的情況雖然控制下來，但移植的肺一直有些不太好，建議去美國做二次移植，存活的機會可以大一些。在費用上，醫生的聲音降了一些，似乎有些擔心家屬是否能夠承受，我只依稀聽到千萬兩個字，后面便細不可聞。

郭律談完后面色如常，沖我淡淡一笑。不知道為什么，郭律這次的笑和以往不同，很難看，很憂郁，很傷感，不是我熟悉的那個無所不能的郭律，那個在交易談判桌上縱橫捭闔的郭律。

他緊緊的樓住了我，將金黃色的頭發埋入我的黑發中，根根糾纏在一起，仿佛磁鐵般無法分開。郭律似乎想從溫暖的懷抱中汲取力量去對抗這殘酷的命運，這不公的世界，我也緊緊的摟住他，盡我所能的摟住他。希望能在黑暗中給與他一些些力量，希望這些力量足以讓我們走出黑暗。

這之后郭律變得愈加沉默，只是我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他瘋了一般的工作。我了解的是一般律師同時覆蓋十個案子就已經算飽和了，小云偷偷告訴我他同時接了二十個案子。他的表情越來越緊張，眉頭也皺得越來越緊，漸漸的生長出了眉心紋。每次見面，我嘗試著幫他展眉，卻怎么抹卻也抹不平。

中間紅縈找過我幾次，問郭律為什么不肯再接她的業務，請我幫忙拜托郭律。可躊躇再三，終于我沒有再開口。郭律和我之間不需要約定，都默契的彼此沒有再提起過紅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