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879:獨行法蘭西

第142章 兩封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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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兩封邀請函

第142章兩封邀請函

巴黎圣母院的鐘聲在七月末的晨霧中顯得格外沉重,仿佛還在為昨日那場駭人聽聞的慘劇哀鳴。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圣拉扎爾醫院玻璃窗時,一間單人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與腐肉混合的刺鼻氣味。

愛德華貝努瓦·德·維勒納夫躺在冰冷的鐵架床上,右半邊臉覆蓋著厚厚的亞麻紗布,滲出的淡黃色液體浸濕枕頭。

他時而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時而突然坐起尖叫,手指徒勞地抓撓著空氣,仿佛仍在擺脫那蝕骨的灼痛。

“給他注射十格令嗎啡。”醫生摘下沾著血污的手套,對助手吩咐道。

當針尖刺入皮膚、藥物被緩緩推入血管以后,維勒納夫突然安靜下來,只用渾濁的左眼死死盯著天花板。

“是主教……還有那個神父……”他的聲音嘶啞。

“他們說……只要我演得像……就能去土倫……不用去精神病院……”

克洛德警長此時正推開門走進來,恰好聽見這段斷斷續續的供述。

他示意手下守在門口,自己則從公文包取出記錄本:“維勒納夫先生,能再說清楚些嗎?主教和神父和你說了什么?”

但這時候嗎啡開始發揮作用了,維勒納夫的眼神又變得渙散:“圣水……本該是溫水……”

他突然咯咯笑起來,牽動了傷口,又在倒抽冷氣:“他們要我喊……喊那些魔鬼的話……說這樣……信眾才會相信……“

雖然口供這種東西應該嚴格保密,但是現場還有不少醫生、護士,以及自己那些見錢眼開的手下。

守在醫院門口的記者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在當天晚上就用法郎掏出了愛德華貝努瓦那幾句供詞。

第二天,巴黎就掀起了比之前更洶涌的輿論風暴。

《小日報》用整版篇幅刊登了維勒納夫臉部包扎的素描,標題用猩紅油墨印刷:

《地獄歸來的證人!圣水瓶里的真相!》

報道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警長的問詢過程,特別強調“主教與騙子的秘密協議”,卻對強酸來源語焉不詳。

《宇宙報》的反應則堪稱狼狽,只在第三版用極小的篇幅刊登了一則聲明:

昨日儀式中發生的不幸意外,系魔鬼作祟干擾圣事所致,教會將配合世俗司法調查。

但讀者更關注的是它頭版那篇《論瘋癲癥狀與魔鬼附身的相似性》。

這篇報道的作者試圖論證“精神失常者常模仿惡魔言行”,不過被讀者普遍解讀為欲蓋彌彰。

最辛辣的評論則不例外地來自《費加羅報》。

主筆儒勒·克拉雷蒂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對象,下筆毫不客氣:

當圣水變成強酸,當驅魔淪為謀殺,我們終于看清——某些人披著神圣外衣,卻干著比魔鬼更卑劣的勾當。

圣母院的穹頂之下,究竟藏著多少見不得光的交易?

吉貝爾主教在臨時祈禱室里來回踱步,眼睛布滿血絲。

富爾卡德神父癱坐在橡木椅上,眼神里全是空洞的恐懼。

那只特地從羅馬帶過來的,有著600年歷史、據說曾經被圣人的血液沾染過的圣瓶,早已經成為警方的證物。

“絕對不能承認。”主教的聲音壓得極低:“一個瘋子的胡話,加上記者的添油加醋,構不成任何證據。“

就在今天早晨,兩名警察來到圣母院,宣讀了警方的決定,吉貝爾主教與富爾卡德神父,因涉及故意傷害案調查,即日起不得離開圣母院范圍,隨時聽候傳喚。

這已經是教會力量極力斡旋的結果,否則兩人現在應該在「銀匠街三十六號碼頭」的關押室里呆著。

畢竟除了他倆,其他有可能接觸到圣瓶的人員都在那里。

法國內政部的部長歐內斯特·康斯坦則接到了來自由索菲婭親自遞交過來的、來自謝爾巴托夫家族的感謝信。

這位驕矜的俄羅斯貴族小姐嘴角噙著笑意:“我母親很欣慰,真相終于水落石出。無論那個騙子是受了指使,還是真的瘋了,都證明他并沒有被魔鬼附身。

康斯坦叔叔,感謝您的幫助!謝爾巴托夫家族從來不辜負恩情……”

歐內斯特·康斯坦看著眼前這位不過二十多歲的女子,突然理解了為何她的母親要把她召來巴黎。

現在解決阿列克謝耶芙娜男爵夫人“信仰危機”的最大障礙已經被搬開,自己身為內政部長,要做的只是用自己權力之手順水推舟、稍稍一撥……

想到這里,歐內斯特·康斯坦露出了長輩慈祥的笑容:“不用謝,我親愛的索菲婭,為您母親洗清不白之冤,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請替我向她轉達我的敬意……”

八月初,議會第一個法案投票日。

本來僵持不下的辯論在,在驅魔儀式變成鬧劇后,徹底倒向了儒勒·費里部長。

《共和國報》用整版報道了議會的盛況:

《教育改革走出關鍵的第一步,偉大的法蘭西選擇了理性》。

文中詳細記錄了表決過程——327票贊成,112票反對。

法案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規定每個省必須設立至少一所男子師范學校與一所女子師范學校,并撥款500萬法郎用于校舍建設。

更具革命性的是高等教育委員會的重組方案。

《辯論報》記者這樣描述投票瞬間:

當議長宣布“宗教代表退出委員會”以298票通過時,許多老議員摘下了胸前的十字架,年輕議員則高唱《馬賽曲》。

新的委員會將由15名大學教授、8名中學教師和5名教育官員組成,負責制定全國統一的課程標準。

《十字報》對法案通過表示了強烈抗議。

頭版社論《這是多數人的暴政》哀嘆:

當教師取代神父,黑板取代祭壇,法蘭西的靈魂將何處安放?

但由于驅魔儀式的后續影響,這份報紙的銷量在一周內暴跌了三成,已經無法喚起足夠多的同情者了。

最忙碌的當屬內政部。

歐內斯特·康斯坦部長簽署了任命狀,委派三十名督察員前往各省督查師范學校建設。

部長對秘書說:“告訴他們,明年這個時候,我要看到煙囪冒煙,學生入學。“

這句鏗鏘有力的話自然也被刊登在報紙上。

萊昂納爾在自己的客廳里讀到這些新聞時,手邊正放著兩封信。

第一封來自阿爾貝:

親愛的萊昂:

羅昂家已經在盧瓦河谷備好涼廊與葡萄酒,期待你與我們共度八月。

這里的森林里有新鮮的蘑菇,還有不會發臭的溪流。

他的父親羅昂伯爵已經成為高等教育委員會的主席,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第二封則來自羅斯柴爾德夫人的邀請函:

親愛的萊昂:

若您厭倦了巴黎的喧囂,不妨隨我前往那不勒斯。

我在維蘇威火山下的別墅有私人海灘,還能品嘗到真正的意大利冰淇淋。

艾麗絲好奇地湊上來,指著報紙上的標題:“這……意味著什么?”

萊昂納爾微微一笑:“這意味著更多女孩能上學了。今年,女孩接受教育,只能在修女的監視下背誦祈禱文;

到了明年,她們的課本里會印著牛頓的定理和拉瓦錫的化學式。”

佩蒂不懂這些,只是哀嘆:“少爺,最近真熱啊……”: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