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污軍糧乃是大事,當年朝廷也并不是沒有查過此樁事情。
當初前來調查此事的官員乃是前刑部尚書,查出來是看管沙鎮軍糧后勤的副將岳濤貪污軍糧銀兩,岳濤被判處死刑。
祁語寧與陸澤到了沙鎮衙門時,秦峰早就等在此處。
“秦侍郎?”祁語寧道,“你怎么在此處?”
陸澤道:“他都來了一趟北城,總得要為朝廷半點事的。”
秦峰行禮道:“郡主,我們的人已找到了岳濤的遺孀與他的女兒,她們至今還是否認當年岳濤貪污軍糧一事,但根據刑部卷宗,當年在岳濤家中的確是發現了十萬兩白銀,這些白銀上邊都有著北漠的印記。”
秦峰說罷后,便讓屬下找來了岳濤的家人。
岳濤的妻子五十歲的年紀,已是白發蒼蒼,明明才是知天命的年紀,看著卻像是耄耋老人,她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而來,見著祁語寧便顫著手道:“天嬌……”
祁語寧知曉天嬌乃是她娘的名諱,從小到大很少聽到這個名字,眾人提起她娘親來都是劉將軍亦或者是祁世子妃,少有天嬌此名。
岳濤妻子走到了祁語寧跟前,“你是郡主,語寧郡主。”
祁語寧輕點頭道:“你認識我?”
“你和你娘長得很像,你剛出生的時候我也是抱過你的。”劉天芬落淚道,“你娘親是我的小堂妹……”
祁語寧道:“你是我娘的堂姐?那你的夫君為何要行貪污軍糧害死我爹娘之事?”
劉天芬搖頭道:“沒有,我夫君絕對沒有貪誤軍糧,當時從朝廷運送過來的軍糧軍衣都已經是次品了,我們去鬧過,但送軍糧的朝廷官員是賢妃的哥哥,他一口咬定軍糧送到時沒問題,我們也沒法子。
祁將軍說軍情緊急,等護住城池再說,后來祁將軍查出是朝廷之中有人勾結……
可惜祁將軍再也沒能回來,而朝廷上下來調查的官員竟然說是我夫君將軍糧棉衣軍藥賣給了北漠,收取了北漠的十萬兩銀子。
這十萬兩銀子我們想都不敢想,我從小就和你娘一起長大,怎會為了這十萬兩銀子,不顧她懷有身孕,令她身入險境呢?”
岳濤之女岳慶娘道:“郡主,我爹絕不可能賣給北漠賊子軍糧,我祖父祖母我兄長皆是死于北漠之手,我們與北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陸澤緩緩道:“可當時岳濤是認罪畫押了的。”
“他是被逼的,當初我夫君走的時候,全身沒有一塊好的肌膚,他是被屈打成招的啊!”
秦峰對著陸澤道:“先前的刑部尚書是慣會用些逼供手段。”
動用逼供酷刑,是秦峰與陸澤兩人都甚為不恥的。
秦峰道:“不過我去了當初岳濤藏匿銀兩之處看了,要往那邊藏十萬兩白銀并非是一日兩日的功夫,十萬兩白銀如此之重,根本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就能藏匿在岳濤家中的。
岳濤也不可能發現不了有人將這么多白銀私藏在他家之事,所以前刑部尚書才篤定岳濤必定是參與其中。”
劉天芬道:“大人,我們真的沒有藏匿十萬兩銀子啊!此事我們真的是冤枉的我,我也不知道為何我家后門會翻出來這么多的銀兩。”
陸澤問著秦峰道:“北漠王庭余孽那邊可有什么招供的?”
當初北漠皇庭并非都是都死于祁家手下,還有些北漠余孽還活著,被幽禁在沙鎮之中。
秦峰道:“他們都說不知情,但的確十四年前那場戰役,北漠軍突然多出了很多軍藥,御寒的棉衣,還有大量鋒利的刀劍弓箭。”
陸澤挑眉道:“大量的刀劍弓箭?我前不久去過一趟善城查私挖鐵礦一事,我記得其中十四五年前的賬本記載,鐵礦運送數量是要遠超平日。
大盛對鐵礦刀劍武器管理嚴苛,北漠沒有大量鐵礦,我懷疑就是那善城的鐵礦鍛造兵器,提供給北漠。”
祁語寧扣緊著手道:“所以,真的是蜀王嗎?”
陸澤道:“善城鐵礦與蜀王脫離不了干系,只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能算到蜀王頭上。”
祁語寧看著當初刑部的卷宗,在卷宗上邊看到了一個名字乃是秦國舅,“當初查探此事也有秦國舅嗎?”
秦峰道:“嗯,因為當初牽扯到蜀王與賢妃娘娘,所以秦國舅也在旁監督。”
祁語寧皺眉道:“當初若真的是蜀王與北漠勾結,蜀王圖些什么呢?”
陸澤道:“圖皇位,北漠邊關大亂,祁家軍敗落,蜀王便可趁機逼宮奪位,那時候祁家軍損失無數又要顧著北漠,一時半會兒回不到盛京城保護陛下,蜀王不過就是失去西北幾個城池而已,卻能奪得大盛天下皇位。”
祁語寧緊皺著眉頭,若真是如此,可謂是通敵叛國,連人都不配,怎配為帝!
陸澤道:“此事年代已久,要查出來不容易,我們已經查到了當初的兵器與善城鐵礦賬本對上號,起碼能將參與私挖鐵礦的善城官員定下滅族死罪。
不知在滅族死罪跟前,他們會不會愿意招供出幕后的蜀王,來保全族人性命?”
一旁的岳慶娘道:“郡主,當初他們來帶走我家夫君后,我們那邊村子里發生了一樁怪事。”
祁語寧道:“什么怪事?”
“沒過多久就有三十余個青壯男子得了疫癥暴斃,那時候我們村子還被封鎖了起來。”
“疫癥暴斃?”陸澤吩咐著德清道:“去把沙鎮縣志取來。”
陸澤翻閱了縣志,并未曾有記錄疫癥一事,“這縣志之中并無記載疫癥。”
一旁的劉天芬道:“是真的,當初村里一下子病死了好多青壯年,這些患有疫癥的男子遺體都被帶走,用一把火給燒了。
最可憐的是村口的吳大娘,早年間夫君被北漠人給殺死,她辛辛苦苦將她的雄兒養大,因著兒子染了疫癥被人帶走一起燒了,她連骨灰都找不出來哪個是她兒子的。”
劉天芬嘆氣道:“最近這吳大娘還發起了瘋,天天說她兒子沒死還活著,要娶大將軍家的千金為妻了。”
“吳雄!”
祁語寧與陸澤異口同聲道。
秦峰問道:“這吳雄是誰?”
陸澤道:“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得要趕回泉鎮去!”
祁語寧連連去了沙漠里,見著玩著滑沙的靈靈道:“靈靈,該回去了。”
靈靈道:“娘親,這里滑沙好好玩。”
陸澤上前將靈靈給抱起道:“日后有空再來玩,該走了。”
有著靈靈與吳雄的娘親還有劉天芬母女在,不大好趕快路。
在馬車之中。
祁語寧的手都在發顫。
溫斑是祖父的徒兒之一,與霍安叔叔一樣,是祖父視若己出的好徒兒。
陸澤伸手將祁語寧攬入懷中,握著她的手冰涼至極。
入了夜里,雖然馬車上燃著炭火盆,但也是凍得厲害。
夜里趕路連馬兒在這么冷的天氣里,都慢了好些步伐。
祁語寧望著一旁已在立春懷中熟睡的靈靈,靠著陸澤道:“若是溫斑也與北漠有所勾結……我定會手刃了他!”
“不值得讓他臟了你的手。”陸澤道,“別多想,好好睡一覺,等醒了就能到泉鎮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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