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白正言坐的馬車也到了大門口,里正上前,將他扶了下來。
“白老伯,路上辛苦了!”
白正言打量著藍苑,他捋捋花白的胡子,笑道:“這是我孫女的大喜日子,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以前白正言還擔心,張啟會讓張家村人暗中給藍飛煙使壞,昨天聽了白勇的話后,想著有少將軍這樣的人為她撐腰,張啟等人應該會有所忌憚,他這才放下心來。
里正見該來的人都來齊了,便讓陳山通知胖嬸與陳倩倩她們,可以上菜了。
此時里正的心里也有些小興奮,畢竟他還從未在這么多人面前露臉過,感覺今日當真出了點風頭,似乎自己的身份也提高了許多。
他陪著白正言來到堂屋,屋里擺放著六張大木桌,張啟就坐在靠上的那一張,依次坐下的還有張家村的族長張淵明,里長張政夫婦,大叔公,還有刁老爺。
里正將張啟旁邊的長木凳移開了點,說道:“白老伯,你就坐這吧。”
白正言倒是無所謂跟誰同坐一桌,他沖眾人微微點頭,便坐了下來。
但他看到張珍珍時,心里有些暗暗擔心,畢竟她是張圖的姐姐,性格也如張巧巧般潑辣,要是她鬧起事來,那可如何是好。
不過,他又想到有少將軍在,料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來的吧,想到這,心里略放下心來。
大叔公看到他,笑了笑,道:“白兄,你怎么也來啦?”
里正解釋道:“大叔公,前些日子,飛煙認白老爺做干爺爺了。”
這事張啟這些人倒是有聽說過,畢竟他們都住在城里,而大叔公與張淵明他們都在鄉下,自然是不知道的。
張淵明的年紀與白正言相差無幾,許是常年種田的原因,他膚色比白正言黝黑許多,身材也比較瘦長,為人更加精明干練。
他看了眼張啟,說道:“我真的想看看這小女娃到底有何本事,能讓正言兄認她作孫女,還能被少將軍看上。”
而坐在他身旁的張政,為人略帶狂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兇狠,從進門起便板著張臉,也難怪,他是張圖的姐夫,又與張啟是朋友關系,他沒想到張巧巧姐弟倆竟會被一個小丫頭送進了牢房。
張珍珍更是黑著臉打量著四周,她今天非要拉著張政與她一同過來,就是想趁機鬧事。
剛開始時,她還埋怨張啟不幫著張家人,可后來聽了張啟說的來朧去脈,這才將所有的責任歸根到藍飛煙身上。
此時,陸陸續續已有菜端上了桌,里正把酒壇子打開,分別給眾人都倒上了酒。
外面坐著的都是普通百姓,都是等著海吃胡吃的,看到上菜,都拿著筷子使勁哄搶,生怕慢了就吃不上了,有的人都還未看清是什么菜,一眨眼的工夫,盤里已剩菜湯。
而堂屋里坐著張縣令,還有一些做生意的老板們,平常倒是吃慣了好的,吃相自然會斯文些,所以這里面相比較外頭,安靜了許多。
吳氏與自己的同輩婦人坐在右邊的木桌旁,聽著別人對她說著恭喜的話,她心里倒有些不自在起來。
沒有媒婆,沒有聘禮,男方沒到場,男方雙親也沒到場,就連藍飛煙這丫頭到現在也沒露臉,定親該有的禮數,男方一樣都沒做到,這根本就不像定親宴。
張啟瞅了眼正端著盤子的陳倩倩,他沖眾人說道:“今晚不是定親宴嗎?怎的藍飛煙與少將軍到現在都沒來?”
刁木掃視了下旁桌,也道:“這里應該沒有少將軍的親人吧?我聽說少將軍是京城人士,不知他的雙親知不知道這事,可別是藍飛煙自個的主意吧?”
這話一出,幾桌的人都議論紛紛起來,此番的定親宴著實奇怪,主角愣是一個沒到,就連雙方父母也沒有瞧見一個。
白正言淺瞇了口酒,咂咂嘴,道:“唔,這酒不錯,青山啊,這酒哪買的?改天我也買點回去備著。”
里正站起身又給他滿上酒,道:“這是少將軍讓人一早送來的,白老伯既然喜歡,那待會我讓飛煙給你備點帶回去就是了。”
此時里正也是有些著急,這么重要的日子,少將軍軍務繁忙,不來也情有可原,可藍飛煙怎的也不來露露臉,偏偏陳倩倩也不愿坐過來,這誰還相信宴席會是真的。
張政哼了聲,道:“依我看,這定親宴就是個笑話,哪有主人不在的道理。”
大叔公吞下口里的肉,陪笑道:“大侄子莫急,估計飛煙這丫頭一會就該來了。”
張政一向看不起陳家人,哪怕是族長,他也是不放在眼里,只見他橫了一眼大叔公,道:“誰是你大侄子?你老該不是喝多了,說胡話吧?要是沒那酒量,就少喝點。”
大叔公被一個晚輩嗆得說不出話來,但他也不敢開口教訓張政啊,只好裝做沒聽到,默默吃起菜來。
張淵明瞥了一眼大叔公,眼里盡是鄙視,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依舊是這副德性,如今米鋪不賣米給陳家村的人,想來他與陳青山應該很頭痛吧,想到這,張淵明未免有些得意起來。
而張啟卻滿臉笑意,道:“各位又何必糾結真真假假,這有吃有喝不也是甚好嗎?再說了,咱們大伙能聚在一塊,那也是一件幸事,來來來,咱們來干一杯。”
張啟說完,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
陳倩倩上完最后一道菜,便被吳氏身旁的一個婦人給叫住,“倩倩,今天是飛煙大喜的日子,你怎的也干起雜活來了,也不怕客人笑話,來這邊坐吧。”
陳倩倩原本想到外面隨便吃點,另一個婦人卻起身,拉著陳倩倩坐到了吳氏的身旁。
陳倩倩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心里更是緊張不已。
刁木看了一眼陳倩倩,別有深意地說道:“當初藍飛煙狀告舅舅與舅母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小姑娘不簡單啊,膽子也忒大了,連自家人都敢下狠手,陳倩倩當真是好福氣,有這么厲害的閨女,以后定沒人敢小瞧了你們。”
提起這事,張珍珍就火大,自從張圖出事后,母親天天跑她家里哭哭啼啼,父親也整天唉聲嘆氣,讓她家和二姐家沒個安生。
她哼了聲,道:“刁老爺,這小姑娘著實有本事,不但將我弟弟送去了牢房,現在還攀上少將軍這門高枝,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媚術,我真的想見識見識。”
陳倩倩聽著張珍珍的話,她低著頭,雙手緊緊抓著衣擺,卻不知怎么答話。
白正言知這些人是一伙的,他打岔道:“今日好歹是少將軍的大好日子,我看還是不要在背后議論的好,小心禍從口出。”
刁木喝了口酒,瞇著雙眼,道:“我看這都是藍飛煙自己整出來的吧,你們瞧瞧,連少將軍的影子都沒見著,這哪里像定親的樣子?”
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門口響起,“那刁老爺認為,怎樣才算?”
眾人向門口望去,只見藍飛煙穿著一件粉色的繡花襦衣,著一條白色的百褶裙,略顯黃色的頭發在腦后綁成一股長辮子,雖說身體纖瘦,倒也俏皮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