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開后百花殺

第222章:心慕明月月不見

大婚是一件很轟動之事,尤其是士族,十里紅妝更是引人注目,陶勒的妻子是臨川大族,其父也是正經的進士出身,只不過志不在為官,回到臨川接手了祖父傳下來的學館,是臨川極其有威望的大儒。

沈羲和身份特殊,不能去外面觀禮,否則引得客人們拘謹,讓婚禮變得不夠熱鬧盡興,就是她的不是了。陶成和陶元兄弟比起婚禮的熱鬧,更擔心的是人多眼雜,沈羲和的安危。

耳邊鞭炮聲連天,即便是在后院,也能夠聽到起哄叫好聲,被這一番喜慶感染,沈羲和看著枯敗的枝頭也露出來柔和淡雅的溫柔笑意。

紅玉跑去前面全程看到尾,用心記下之后回來對沈羲和一一講述,權當是沈羲和也全程觀了禮。

暮色四合,沈羲和又收到了蕭華雍的回信,只有一句話。

雪向梅枝枝頭艷,心慕明月月不見。

依然還有一根青絲。

珍珠挺欽佩郡主,面對太子殿下每日示愛,竟然能夠不動如山,也沒有不耐。第一封信的時候還有些氣惱,之后都能等閑視之,看完確定沒有錯漏有關步世子的消息,就將之燒了。

“吩咐下去,后日啟程,我要自歷陽郡繞道。”沈羲和對珍珠道。

珍珠不動聲色抬了抬眉:“諾。”

郡主其實心里對太子殿下雖無情愛,其實也與旁人不同吧。否則以她的性子,是不會為任何人打亂自己的行程,前幾日才說要多留兩日才啟程,等墨玉傳來歷陽的消息。

只不過這份不同,到底是因太子殿下對郡主有恩,或是郡主已經向陛下表明要嫁太子殿下的心思,還是旁的,珍珠便不得而知。

隔日,新婦給公婆見禮的時候,沈羲和倒是去了,新婦是個長相溫婉柔美的女主,言語之時輕聲細語,不疾不徐,一股子的文雅書卷氣,令人頓生好感。

“妾給郡主請……”

“三嫂多禮。”沈羲和親自扶住她,“我與三表兄只是兄妹。”

身份什么的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往年念及之處,總是難以想出是何等風華絕代的美人才擔得起這般稱贊,今日見了郡主,方覺先輩誠不欺我。”李氏輕聲贊美沈羲和。

沈羲和不是個喜歡與人互夸的性子,她微微一笑:“嫂嫂謬贊。”

李氏眼底依然閃爍著月華暈染般柔美的光,她從婢女手上接過一個雕花紫檀木錦盒:“我不知郡主喜好,問了三郎選了此物,望郡主喜歡。”

沈羲和接過,并沒有當眾打開:“兄嫂相贈,必是可心之物。”

李氏還要見小表弟,讓后要和陶勒去見族中親友,只說了晚些時候尋沈羲和說話,就和陶勒繼續見禮。

沈羲和回到屋子里才打開盒子,是一個極其漂亮的手鐲——玉勾云紋瑗。

玉是青玉,整體褐色沁,勾連云紋,雕琢精細。

沈羲和將之拿起來,玉質的冰涼讓沈羲和心思一動:“取我的香具來。”

紅玉立刻將整個箱子拎過來,沈羲和先用加了香料的水浸泡片刻,取出用干凈的巾帕細細輕輕的擦拭,擦拭了許久,雪白的巾帕之上就有些褐色的塵屑,沈羲和用銀葉夾將之一點點夾入旁邊的碗中,碗里有水,這些東西入內便化作一縷煙霧散開。

沈羲和等它們都溶于水中,才端起來聞了聞:“入過墓之物。”

大戶人家下葬都十分講究,為了保護尸身都會放入極多香料,這些香料與活人用過的香料并無不同,只是配方和入過墓的香料與活人用的終究是不同。

紅玉低頭聞了聞,這水看著無色,她也沒有聞到任何氣息。

“你去外面候著,三表兄與三表嫂歸來,便說我有事與三表嫂說。”沈羲和吩咐紅玉。

紅玉退下之后,沈羲和望著窗外灰蒙蒙的日空出神。

“郡主,看來這挖墳竊財的勾當,不止河南府肆掠。”珍珠也有些擔憂,這件事情或許比他們所想的牽扯還要大。

“我在想,三表嫂緣何會贈此物與我。”盜墓案的牽扯甚廣,只怕不比胭脂案小,沈羲和早有準備,她思忖的是這只玉勾云紋瑗。

她不是昨日才至,來了這么幾日,足夠李氏準備好見面禮,李家也是大族,李氏是嫡枝嫡房的嫡女,嫁妝都有八十六抬,家里便沒有能夠送得出手之物?

非得臨時去買一個?且來歷不明,按照李家謹慎穩妥的家風,李氏也不應該送這個與她。

“這只玉勾云紋瑗來歷不簡單。”一切緣由,都得等李氏來了才能問明白。

沈羲和午睡起剛剛梳妝,李氏就帶著丫鬟來了。

“表嫂此物是何處尋來?我甚是喜愛,在京都有個小姐妹,欲買一只相贈。”沈羲和將打開的盒子遞到李氏面前。

李氏聽沈羲和這般說,心里也高興:“這是我阿兄得來贈與我,我覺著獨特,才挑選出來贈與郡主,卻是獨此一個。”

“表嫂阿兄處可還有別的好物件?”沈羲和復又道,“我來臨川之時,答應帶著土儀回去贈友。”

“郡主若不棄,我喚我那阿兄帶著好物件過來,由郡主挑選?”李氏殷勤道。

她還未嫁過來前,就知道陶家就這么一個女郎,哪怕是外姓,卻也是陶家的心頭寶,她是新婦自然想和這個表姑子大好關系。

“那就有勞表嫂。”沈羲和沒有推拒。

待到李氏吩咐下去之后,就一并留在這里與沈羲和閑聊,沈羲和不著痕跡套她的話。

越聽卻越發覺得不對勁,原以為李氏的兄長不過是在外淘到此物,可聽著李氏的話,她這個讀不下去書,只愛鉆營的兄長,更像是挖墳斂財的同伙,而李氏與李氏的父母竟是全然不知情。

珍珠也聽著面色微變,這件事情可讓郡主不好干預,否則一個不慎,就是離間新婦與表兄的夫妻情分。

“郡主……”

沈羲和淡淡掃了她一眼,面色如常對李氏道:“表嫂阿兄可惜了經商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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