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愿殿下長壽安康
相處久了,沈羲和也漸漸發現了蕭華雍的習性,他對她是個復雜的人,多數時候他是溫柔的、油腔滑調的,性子別扭的。只有言及正事的時候他才是端雅的、睿智的、深淵的。
一個人,怎么會有那么多面孔和脾性?
沈羲和一直想不明白,既然他在她的面前不隱藏,那她也愿意去試圖深入了解他這個人。
三道鼓聲落下,龍舟躍出,飛光逐電,兩岸傳來此起彼伏的叫好聲,沈羲和目光被吸引。
笙簫大作,吶喊如潮,本隨著龍舟船頭有節奏的鼓聲,號子聲,交織著漿擊水聲,此間熱鬧,鼓舞人心,觀之者無不雙目緊隨,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jing彩。
龍舟在水面上競相追逐,你追我趕,岸邊全是各自的支持者,互相扯著嗓子高喊,有些顯貴人家,還特意組建了中氣十足的婆子吶喊助威。
盛世昌榮,太平繁華,倒入沈羲和的眼里,她不由得想如果沒有顧兆的妥協,現在的京都該是怎樣一番景象?
劍拔弩張,君臣對峙。
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張洋溢著歡悅的笑臉,這大概就是他想要成全的結果。
沈羲和愣神之際,忽而驛樓處山呼海嘯的聲浪鋪天蓋地下來,原來是有人率先到達了終點,竟然是步疏林帶隊的龍舟,很多女郎少年跳起來歡呼,沈羲和見此也起身,不過不是與他們一道放縱,而是趁著人人聚jing會神看比賽的時候,沿著過道走向了蕭華雍。
蕭華雍見她走來,本能地要起身去迎,但心里的小氣性兒讓他強忍著又坐回去,還故意不看沈羲和。
沈羲和忍著笑,上前微微一施禮:“殿下。”
指尖捏緊寬大的袖袍,蕭華雍強自鎮定地點了頭,目視前方,眼角鎖著沈羲和,故作矜持:“嗯。”
“端午節,見殿下未戴五色縷,恰巧我為殿下編織了一條,殿下切莫嫌棄、”沈羲和取出手中的五色縷。
蕭華雍繃不住他的臉,唇角立刻咧開,眼睛倏地就轉過來,大步走下座椅:“呦呦,特意給我編織的五色縷?”
天圓、珍珠、碧玉都低下頭,心里是同一個念頭:殿下,您好歹多堅持會兒。
堅持什么,驕矜過頭,真的惹惱了呦呦,不給他五色縷,他找誰去要?
“是,特意為殿下編織。”沈羲和低頭微微抬起他的手,蕭華雍配合著她自己抬高,沈羲和親自給她系在手腕上,“愿殿下諸事順遂,祛病消災,長壽安康。”
五色的蠶絲線交織出來的五色縷,在日頭下鮮麗柔滑,五光十色,映襯著蕭華雍止不住的笑,讓他慘白病容的臉都多了幾分雪潤。
太子的席位一邊是祐寧帝,一邊是親王,他這里本就是一舉一動都能引起旁人的注視,尤其是沈羲和這么大的活人走過來,他們想看不到都不行。
沈羲和與蕭華雍已經有婚約,時下民風開放,類似于有了婚約的男女,大大方方贈禮,時常相約外出都是平常事。
沈羲和也沒有避諱,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蕭華雍系上了五色縷,早就注意到太子殿下今兒一整天都臭著一張臉,大家都在猜疑是發生了何事。
有那知曉蕭華雍深不可測的人,譬如蕭長卿和蕭長庚都在懷疑蕭華雍這是在做戲。
城府如此之深的人,怎會允許自己情緒外泄?再大的怒氣也能夠云淡風輕,喜怒不形于色,紛紛揣度著不知蕭華雍又在謀劃什么。
這會兒看到沈羲和給他系上一條五色縷,就讓他暴風雨變成大晴天,齊齊有些牙酸。
十二皇子蕭長庚純粹是羨慕,旋即斂眸看向龍舟競渡。
九皇子烈王蕭長贏則是黯然失落,雙眸有些放空。
五皇子信王蕭長卿情不自禁摸了摸手腕,空空如也讓他想到了曾經傷感的往事。
三皇子代王轉頭看向興致勃勃只盯著龍舟賽的王妃李燕燕,也是滿眼落寞。
二皇子昭王蕭長旻卻把目光投向了另一邊端坐著,視線同樣被沈羲和與蕭華雍吸引的沈瓔婼,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皇子們神色各異,祐寧帝倒是高深莫測看了眼沈羲和與蕭華雍。
他們二人是他親自賜婚,這場婚姻背后的意義,于他而言就是沈羲和為質,牽制沈岳山。
為了降低沈羲和攪亂局勢的風險,將她嫁給不長壽的蕭華雍,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蕭華雍體內的毒幾乎是無解,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但蕭華雍明知自己短壽卻還要娶沈羲和,沈羲和明知蕭華雍命不長亦要嫁,就讓他有些猜不透背后緣由。
蕭華雍滿眼是沈羲和,他看得出來,兒子是一腔真情,可沈羲和卻并無如此濃烈的情愫。
沈羲和卻執意要嫁給蕭華雍,偏沈岳山還同意,這一直是他費解之處。
沈岳山如此疼愛沈羲和,為何會允許她嫁給一個命不久矣之人?不得不讓他懷疑,太子體內的毒或許有轉機。
這些人心中如何作想,卻影響不了蕭華雍心中的雀躍,這會兒是他享受人生最歡喜的時候,懶得與他們勾心斗角,若非四周此起彼伏的各種聲音,提醒他此刻的環境,他真想將沈羲和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她,感受她的柔軟與馨香。
“呦呦身上熏的是何種香?”蕭華雍忍不住迷戀,湊近深吸了口氣,涼絲絲的在這樣燥熱的天氣下,格外舒心。
沈羲和不著痕跡退后一步,遠離這個登徒子,行了禮轉身就走。
佳人遠去,蕭華雍微怔,最初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是何處惹惱了她,很快才想到自己方才再正經不過想要問一問她身上熏的香,讓她把自己以往的行徑聯想起來,故而惱他又開始撩撥她,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能不惱么?
終于體會到往日嘴上占便宜的弊端,蕭華雍特別想追上去解釋一二,不說此時此刻追過去不妥,就是真追上來,她定然也是不信自己方才并無唐突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