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怡從未見過這樣的架勢,連忙喊道:“護鹽!護鹽!”
她看不清后方運鹽船的情況,但耳畔充斥著的廝殺聲,足以讓向怡腿肚子發抖。
向怡跌跌撞撞,回到船艙,取出象征自己身份的令牌,而后沖著水面大喊道:“我乃圣上親封的思惠夫人,奉旨運送官鹽,誰敢放肆!”
她的聲音太小,一旁的侍衛大喊道:“圣上親封,思惠夫人在此!運送官鹽!爾等速速退散!”
順著這道聲音,幾乎每一條運鹽船都跟著喊,可對于那些來搶鹽的人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兒作用,甚至打斗聲更大了。
這批鹽是根據那個細鹽方子,制作出來的官鹽,先不說沒有護好官鹽,上面必會降罪,只說這鹽對于崇義縣來說可是用來救命的。
向怡崩潰到了極點,用盡力氣嘶吼出聲:“是誰!是誰那么大膽!竟敢搶奪官鹽!你們眼里還有王法嗎?”
沒有人回答向怡的疑問,已經有侍衛為了護鹽,慘遭殺害,尸體漂浮在水面之上。
這次向怡的運鹽船,帶來的人不少,只是對面的人明顯更多,且一個個都是窮兇極惡之徒。
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跑過來道:“夫人,他們人太多了,還燒了船,這批鹽咱們護不住了,屬下先護送您離開吧。”
向怡覺得一陣耳鳴,她強撐著身子,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連忙吩咐道:“快!快把船給鑿了,讓船和鹽一起沉下去!要快!”
侍衛只當她寧愿把鹽沉水里,也不愿意便宜了那群匪徒,于是不顧危險折返,帶著人一邊抵抗廝殺,一邊往水里丟鹽。
眼看著運鹽船一點點空了,那些廝殺之人竟然潮水一般散去。
徒留向怡癱軟在船上嚎啕大哭。
虞安歌得到消息時,迅速帶著人馬出動。
水畔風急,她一襲黑衣站在漫天細雪里,臉色比落在人頸邊的細雪還要冷。
商清晏道:“他們終究還是動手了。”
虞安歌的手按在腰間佩劍上:“有膽子碰那些鹽,就要有膽子承擔后果。”
虞安歌不是沒料到那批鹽會出現問題,只是苦于她手中無人,在江州調用兵馬,還需要龔知府的批準。
可是用腳指頭想想,虞安歌也能想到,龔知府絕對不會松口,所以這第一批鹽,虞安歌只能眼睜睜看著出事。
向怡跌跌撞撞跑來,臉上的淚都沒有擦干凈,就撲到虞安歌身邊:“安和,嬸嬸無用,沒有護好這批鹽。”
虞安歌把向怡攙扶起來,道:“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嬸嬸不必過于自責。”
向怡來不及解釋她在水上遇見的兇險,連忙道:“快,快找一些水性好的人,前去打撈,那些鹽用麻袋裝著,麻袋外面還有油布遮蓋,若能打撈上來,或可挽回一些損失。”
虞安歌還以為這批鹽全都沒了,沒想到還能搶救回來一些,當即對沈至青道:“快去找人撈鹽!”
沈至青眼前一亮,跑著前去找人。
虞安歌把受驚的向怡安頓好,又把所有幸存的運鹽侍衛召集到一起。
這群人奉命運鹽,卻遇到這等禍事,正戰戰兢兢,擔心被降罪,虞安歌過來的時候,他們齊刷刷跪了下來。
虞安歌道:“本官知道諸位有心護鹽,只是有所不敵,你們已經盡力了,都起來吧。”
有些侍衛淚灑當場,他們有些兄弟甚至死于那群劫匪手中,活著的人,身上也大都帶傷。
他們真的盡力了。
虞安歌手按長劍道:“思惠夫人告訴我,那些鹽全都被匪徒搶走了。”
一些侍衛有些懵,不是被搶走了,那群人來的目的根本不是搶鹽,而是毀鹽。
一半運鹽船被燒,另一半,被思惠夫人下令,鑿穿了船底,沉下去了,現在還在打撈。
有人想要說話,卻被身邊人一把拉住,那人搖了搖頭,示意閉嘴。
虞安歌看著他們都沒有反應,還算欣慰:“你們要知道,若官鹽被搶,是匪徒之罪。若官鹽被毀,就是你們押運有失之罪。我希望你們想清楚,一些話該怎么說。”
所有人都是惜命的,當即道:“屬下明白!”
虞安歌繼續道:“有傷的,迅速去治傷,沒傷的,跟我一起去剿匪找鹽。”
所有人齊聲道:“是!”
沈至青的動作還算快,水性好的人在水中打撈了五天,總算撈上來了一些鹽塊。
向怡在向家鹽場,已經知道怎么制鹽了,當即召集人手,對那些鹽塊兒進行烤制搶救。
雖然到了最后,連原本運鹽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但聊勝于無。
沈至青又跟虞安歌一起定價,按照每斗鹽二百文的價格賣出去,不過為防哄搶,規定每十戶人家,無論人數,可購半斗鹽,先把這個年撐過去再說,鹽市頓時排滿了人。
沈家族人也都買到了鹽,虞安歌的住所外面,總算有了些笑聲。
到了傍晚,商清晏和魚書一前一后進來,商清晏手里還牽著一條醒目的大狼狗。
那狼狗威風凜凜,尾長,三角眼,黑背豎耳,犬牙鋒利,正常行走都快到商清晏的腰了,為防它咬人,嘴上還套著一個皮套。
它一進來,就把沈至青嚇得汗毛直立,喊道:“狼!怎么會有狼!”
虞安歌眼前一亮,當即快步上去,摸了一下狗頭:“嚯,這狗威風啊。”
商清晏道:“今天跟魚書在狗市上挑了許久都沒挑到合適的,還是一個獵戶牽著它,原本是賣野味兒,我倒看上它了,于是高價買了回來。獵戶說這狗叫狼青,是狼和狗的雜交,所以比一般狗大,性格也更兇狠。”
那狗看著虞安歌,眼中泛著兇狠,似乎想要沖虞安歌吠叫,可惜嘴上帶著皮套,齜牙咧嘴就是叫不出聲。
虞安歌拿著未出鞘的劍,就往它頭上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