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醫剛剛還激動的神色頓時又泄了氣。
“太后娘娘,凝蒔花效果雖好,可及為難得,宮里先時有一株,可早些年已經用了。”
德太后頹然跌坐在椅子上,兩眼發黑,昨夜就沒睡好,今日一來就聽說兒子只能等死。
沒有什么比,眼看著希望近在眼前,卻又抓不住,來的讓人痛心。
德太后啞著嗓音道:“就沒有別的藥能代替?”
許太醫搖搖頭,突然祁峙急急問道:“許太醫,你說的凝蒔花,可是開著指甲大小的藍色花,葉子為鋸齒狀?”
許太醫激動道:“對對,王爺見過此花?”
“我府里有,你等著,我這就去取來。”
說著,祁峙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德太后復又有了希望,也不像剛剛那樣覺得天塌地陷了。
祁峙出去,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了,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手里拿著個長條紫紅色的盒子。
“許太醫,你快看看,是不是這個。”
祁峙說話都帶著濃重的喘息,斷斷續續的。
德太后和莊皇后都殷切的看著許太醫。
許太醫不敢耽擱忙結果盒子打開。
隨即許太醫高興的笑起來,“就是這個,就是這個,陛下有救了,臣這就去配置藥方。”
說著,顫巍巍的一路小跑出去了。
德太后看著祁峙,“峙兒,多虧了你。”
祁峙擺手:“母后,他不光是一國之君,更是兒臣的皇兄。”
德太后欣慰的拍拍他的手,兩個兒子感情這樣的好,德太后只覺得此生無憾了。
祁嶶吃下藥后一連三天沒有反應,若不是那逐漸恢復血色的面容,德太后差點以為許太醫誆她了,祁嶶在第四天夜里醒來了。
莊皇后正陪在床邊,由于受不住,手撐在床邊上,打著瞌睡,祁嶶第一眼就看見了她。
“皇后……”聲音軟綿無力。
莊皇后聽到這聲嘶啞的呼喚,還以為出現了幻覺。
等她睜開眼,見祁嶶果然醒了,眼淚瞬間滾落下來。
哽咽著道:“陛下,三天了,你終于醒了。”
祁嶶閉上眼緩了會,復又睜開,這次卻看清了容顏憔悴的莊皇后。
祁嶶說不感動是假,經歷過一場生死,才能看明白許多事。
莊皇后哭了會才想起來,“對了,陛下,靖親王就在隔壁,陛下昏迷,是靖親王取來的藥,若沒有那藥,只怕陛下就……”
祁嶶眸光一閃,若不是先皇最后說的話,他相信,自己跟祁峙一定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好兄弟,只是,什么時候都沒有如果。
“靖親王,沒有做什么事?”
莊皇后一愣,似不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
“靖親王同臣妾,日日守在陛下身邊,除了取藥,寸步不離。”
“陛下,你到底因何事,如此動怒,向昊那里做的不好,您慢慢教就是了,怎么能把自己氣成這樣?”
提到祁向昊,祁嶶面色又變的猙獰,“祁向昊人呢?”
“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被母后關起來了。”
“你不知道?”
當時有那么多人看到,莊皇后怎么會不知道?
“臣妾這幾日都守在陛下身邊,還沒來得及查,只知道所有人都被靖親王下了封口令,正逢過年,宮門未開,外頭的人也不知道陛下病重。”
祁嶶卻松了口氣,還好,自己被兒子戴綠帽子的事,還沒有鬧的滿城風雨。
同時也感動皇后的深情。
同祁嶶說了會兒話,交待了這幾日發生了什么事。
祁嶶道:“皇后你去把靖親王叫進來,我有些事要交代他。”
莊皇后點頭,剛起身就一陣暈眩,跌做在凳子上。
祁嶶急道:“皇后。”
緩了會兒莊皇后道:“陛下不用擔心,臣妾就是有點頭暈,沒事的。”
莊皇后向外走去,轉過臉來,祁嶶沒有看到她臉上的關切擔憂瞬間褪去,只有滿臉的冷漠。
祁峙來到寢殿,見祁嶶果然醒了,重重的吐出口濁氣。
“皇兄,你終于醒了,臣弟先去叫太醫來。”
祁嶶注意到祁峙雖然還是精神奕奕,可眼底的青影,冒出青茬的胡須,都在說著他這幾日的擔心。
祁嶶有一瞬間的動容,不過也就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瞬間。
他看著祁峙真摯道:“讓皇弟擔心了。”
“臣弟倒還好,只是母后這幾日不曾睡一個好覺,還有向晹向明兩位公主,他們就在偏殿,知道皇兄醒了,肯定很高興。”
祁嶶冷笑了聲,“這倒未必。”
冷不丁的冒出這話,祁嶶就不再說了。
只道:“皇弟,不急著通知他們,是朕有事要你去做。”
“皇兄吩咐就是,臣弟萬死不辭。”
從寢殿出來,祁峙差人叫了太醫,當外面的太醫聽說祁嶶終于醒了后,個個如釋重負。
他們從年三十就被關在宮里,一個新年過的心驚膽戰,最要緊的是,連點消息都送不出去。
此時太醫一個個激動的往寢殿小跑而去。
路過偏殿,祁峙又通知了祁向晹兩人,自己則往關壓祁向昊的宮殿走去。
康泰殿,門口守衛森嚴,盡管這幾日劉貴妃母子一日三餐不曾缺過,不過也就只有一日三餐了,別的是別想了,可兩人哪有心情吃飯。
當殿門被打開時,兩人下意識的看過來。
祁峙:“陛下讓我來問問,那天的情況,事無巨細。”
劉貴妃激動道:“陛下醒了?陛下還愿意相信我們,是不是?我就知道陛下不會冤枉了我們母子。”
祁峙看著劉貴妃母子,眼中透著憐憫。
激動的劉貴妃沒有注意,可祁向昊看的清清楚楚,他心頭一緊,便知道,祁嶶心里早有了定斷,他頹然的垂下腦袋。
劉貴妃還在催促祁向昊,“你快把情況跟王爺說清楚,陛下英明神武,肯定能查出來是誰陷害的你。”
祁向昊心如死灰,淡聲道:“母妃,父皇早就不信我了。”
“怎么會,若不信你,怎么會讓王爺過來,你快說……”
說到最后,劉貴妃已經是用吼的了,她在后宮二十多年,又怎么會不知道祁嶶的多疑。
可她不愿相信,祁嶶真就那么薄情。
祁向昊緊抿著唇,牙根緊咬,祁峙一看就知道他在極力的忍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