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上海,名列亞洲第一、世界第六,擁有400萬人口——中國人占了大多數,是東西方人士混居的大都市,其人口年增長率在50萬人左右。
根據戰時同盟國間達成的協定,西方國家允諾放棄治外法權,中國得以在戰后占據整個上海,包括它的喧囂、罪惡和失去光澤后的暗淡。
公共租界不再存在了,然而上海仍一如既往地培育著一個世界性的大雜燴:有英國大班、南方浸禮會的傳教士、黑胡子的錫克人、法國銀行家、粗鄙的俄國女人、來自希特勒歐洲的難民、國際歹徒、爭名逐利者和喜好奢華的西方太太們。
不過上海的主權畢竟回到了中國的銀行家、苦力和歌女的手中。正如中國總是同化其征服者一樣,上海也在吞噬著西方的權勢。城市變得比以前更大、更臟,也更吵鬧了。隨著戰后美國汽車的涌入,混雜著黃包車、人力手推車、大型轎車、三輪車、吉普車和六噸卡車的交通,顯得十分可怕和刺耳。爆竹聲聲傳遞著婚喪嫁娶的消息,其中也夾雜著暴徒的槍聲。
這給“狗仔隊”的跟蹤監視,帶來了莫大的方便。但也因為路人太多,而很容易跟丟目標人物。每當“財神”出門時,“全球鷹”都會在上海的上空,進行高空監視。
上海的通貨膨脹,是麻煩的持續制造者。昂貴的生活費每天都在變動,把握這種變動最容易的方法是,了解租房中“鑰匙費”的時價。人們必須花費5000到2萬美元,才能獲得入住普通公寓的鑰匙,而且租金還須預付一到兩年。
通貨膨脹使普通的商業活動無法進行。勞動力的價格和入塢費也實在太高,以致于將一小點貨物從江邊碼頭,運到一英里遠的城市,其花費竟比跨過7000英里的太平洋還要貴。
作為一個資深的外貿人員,李浩都無法理解這個時代的匯率。照理說自己應該很有錢,根據布雷頓森林體系,35美元1盎司黃金、一美元0.7克黃金、一百萬美元應該相當于后世的2億2千萬美元。
很可惜的是,一百萬美元在這個世界消費最高的城市里,僅僅只能當著后世的一千萬人民幣來花,并且自己還沒有一百萬美元。
如果不是靠著“聯總”這棵大樹,最大可能的“靠山吃山”。太平洋保全公司現在的經濟狀況,可以直接的宣布破產。
“狗仔隊”和“全球鷹”已經連續盯了三天,“財神”依然十分的安全。大家的信心一點一點的在逝去,韓立國已經無數次的旁敲側擊線報的來源。
連李浩自己都快對此失去了信心,甚至懷疑起了這個時代,是不是后世那個時代的歷史。已經四月二十五號了,戴老板仍然活蹦亂跳。這個李浩可以解釋為,自己把馬漢三給送到了國外,沒有狗急跳墻的進行刺殺。但清楚記得的“民國第一綁架案”,到現在一樣沒有發生。
無奈之下,他給“狼穴”下達命令,堅持到明天晚上。如果綁匪還沒有出現,PEA中隊就結束這次行動。
至于前些天說的“如果綁匪不綁,我們來綁”,那僅僅是說說而已。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李浩還是明白的。
軍調小組漸漸的撤回,上海的隊員們也越來越多。為了節約開支,李浩使出了后世“黑心老板”的一招,那就是無薪休假。
經過調整之后,一百二十名老隊員,分三批乘“保全二號”去香港團聚。他們的家人早已被杭義兵給送到了香港,一直到現在大家還沒有見上。現在,弟兄們興高采烈,終于可以去和家人團聚了。
調度中心主任賀鳴和中隊長杭義兵,也隨他們去香港,籌備建立啟德機場安全指揮中心。
奧古斯丁的表弟是個精明人,為了節約開支,把美聯國際移民咨詢公司的總部,干脆就設立在“聯總”碼頭的倉庫。在保全隊員們的庇護下,肆無忌憚的白吃、白喝、白住。
一個職位就有一千個人搶的上海,霍華德很快就招募了三百名員工。現在的他信心十足,上午給員工進行出國咨詢業務培訓,下午培訓機票代理業務。
李浩正與埃德加頓研究接待胡佛的計劃,一個隊員神色緊張的跑了來。在李浩耳邊低語道:“老板,兩分鐘前,財神上天了。”
這是榮老板被綁的暗號,李浩按捺下心中的狂喜,禮貌的和埃德加頓說道:“署長先生,我想我現在應該去趟警備司令部。和李后蘭司令溝通下,特使抵達之后的保安工作。”
與埃德加頓署長道別之后,李浩趕緊跑下了樓,鉆進了早已發動的吉普車。通過電臺,命令張小山立即實施一號方案。
三分鐘前,榮老爺子在家里吃過早飯,便像往常一樣和兒子、女婿一起,乘著自己的黑色轎車去總公司辦公。
轎車剛駛過一轉彎處,斜刺里躥出三個大漢,兩個身穿中山裝,一個穿著軍服。其中兩個揮舞著“盒子炮”向車里的人吼道:“下來,趕快下來!”
坐在司機旁邊的保鏢把頭伸出車窗問:“你們是干什么的?”為首的一個穿軍裝的取出一張紅色逮捕證,在他們面前晃了一晃,榮一心眼快,看到上面蓋有“第三方面司令部”的大印,還有淞滬警備司令部二處處長毛森的簽字,不禁目瞪口呆。
那穿軍裝的大聲宣布:“榮德生是經濟漢奸,司令部請你去談話。”榮先生欲待細問,另外兩人不由分說,便將他拖上一輛標有上海警備司令部的黑色轎車,向滬西飛馳而去。整個過程,不到3分鐘。
反應過來的榮一心,連忙讓司機送他們去警備司令部問個究竟。越忙越亂,也許是因為車速太快,在離警備司令部還有六公里的路口,與一輛右轉的轎車發生了相撞。
“老板,狼穴報告,客人已經留住了,沒有人員受傷。狗仔隊的十一輛車,在前后緊跟著財神。全球鷹3號、4號機,已經盯上了目標。三個綁匪都已經被拍照,底片正送去沖洗。”
李浩點了點頭,立即命令道:“我們開快點去迎接客人,通知狼穴,監視過程中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暴露。全球鷹要保全高度,不要讓匪徒察覺。狗仔隊隨時準備分組監視那些綁匪,防止他們兵分幾路,脫離我們的視線。并通知所有人員,十分鐘之后,按照二類通訊暗語進行通話。”
十點十一分,在榮老爺子被綁架后的二十分鐘,李浩的吉普車到達了榮一心的車禍現場。透過車窗,看到容一心正在路邊的商鋪里,焦急的打著電話。
“這不是榮公子嗎,你怎么在這里啊?”
李浩的喊叫聲讓榮一心看到了希望,扔下電話就跑到了李浩的車邊,焦急的喊道:“李經理,快,快送我去警備司令部,十萬火急,拜托了!”不等李浩的同意,就拉開了車門鉆進車來。
“今天真巧啊,怎么榮公子的車出問題了?那么急去警備司令部干什么呀?”
榮一心無奈的催道:“求你了李經理,快開車吧,出大事了,老爺子被警備司令部的人給抓走了!”
李浩大驚,連忙吩咐司機開車,然后回頭問道:“沒問題,咱們這就去,反正我本來就是去司令部的。不過老爺子怎么可能被警備司令部的人給抓走呢?老先生德高望重,連委員長都十分尊敬,哪個不長眼的敢動他啊!”
接著又安慰道:“我想里面肯定有誤會,別急,一會到了司令部,說清楚了就沒事了。”
李浩的話讓榮一心反應過來,感覺事情的確很蹊蹺,連忙說道:“是啊!三個人真的很可疑,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就把老爺子給押上了車。完了!肯定出大事情了。”
“榮公子,你跟我說說,老爺子什么時候被抓了,咱們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嗎?”
“晚了,已經過了好大一會了,我怎么就這么糊涂呢!我怎么就不攔住他呢!”榮一心懊悔的自責道。
李浩繼續問道:“那你還記得那些人的樣子,還有車的樣子嗎?”
病急亂投醫的榮一心,連忙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給李浩說了一遍。李浩沉思了下說道:“榮老先生從被帶走到現在,還沒有半個小時,大街上那么擁擠,那輛車肯定走不了太遠。而且那輛警備司令部的車十分明顯,應該不是特別難找。”
榮一心急道:“但也不好找啊!他們的車開不快,我們的車一樣開不快。而且那么大的范圍,我們到底往哪個方向找啊?”
李浩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說道:“榮公子忘了我們是干什么的了?別人不好找,不等于我們不好找。這事既然被我撞上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你放心,咱們現在還是去警備司令部問個清楚,找人的事我來安排。”
隨即命令他身邊的報務員,在綁架位置三十公里范圍內,進行空中搜查。同時命令PEA中隊立即出發,協助空中分隊進行搜查。
當榮一心知道,PEA中隊的飛機可以低空盤旋進行搜索時,頓時升起了幾分希望。
上海警備司令李后蘭,被榮一心的詢問給搞糊涂了,立即表示不是他們所為。而且明確指出,幾個月前“第三方面軍”已經整編成了“第一綏靖區”。那個逮捕證早就被湯總司令下令收回,一律注銷。改發京滬衛戍司令部、和第一綏靖區司令部聯署的出差證。
榮一心徹底的醒悟過來,明白老爺子遭到了匪徒的綁票,不禁失聲大哭。
李浩和李司令打了個招呼,相約明天再來詳談,美國前總統胡佛的安全保衛事宜,然后扶著榮一心離開了司令的辦公室。
“李先生,PEA中隊那邊有沒有消息,現在就全靠你了。”稍緩過來的榮一心拜托道。
“榮公子,PEA中隊的五架直升機,已經在上海上空展開拉網搜查,我想很快就有消息。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說在前面,希望榮公子理解!”
榮一心以為李浩要錢,連忙說道:“我知道讓李經理又是出人,又是出動飛機,花費肯定不少。請李經理放心,不管能不能救出老爺子,榮家都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李浩搖了搖頭道:“現在不是談費用的時候,該談的時候李某也不會客氣。現在的問題是,雖然人不是警備司令部帶走的,但警備司令部也絕對脫不了干系。那么重要的逮捕證,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而且還有那輛警備司令部的車。”
“現在老爺子的事情已經傳開了,我想警察局、警備司令部二處,很快都要進行調查。如果我公司參與,就需要你們全家的授權和配合。”
這里面的利害關系榮一心是明白的,連連保證配合PEA中隊的行動。在回榮家花園的路上,李浩命令張小山的狼穴,進駐榮家花園。
當榮一心和李浩回到榮家時,十幾個PEA隊員正在榮家花園忙碌著。大廳已經被張小山布置成了指揮部,四個報務員正和“全球贏”、“狗仔隊”緊張的聯系著,幾個隊員在大幅的上海地圖上,不斷的做著記號。
外面草坪上的葡萄架,被裝甲車給推倒,兩名隊員在草地上劃了個巨大的圓圈,里面還有一個“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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