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正文

烏合之眾正文。

“李先生，這位是梁思成梁教授，這位是他的夫人林徽因女士。()”

周偉的介紹讓李老板大吃了一驚，連忙緊握著梁思成的雙手，熱情的說道：“梁教授，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您應該是聯合國大廈設計委員會的顧問之一吧？”

少年得志卻能平易近人，李老板的態度頓時獲得了梁思成夫婦的好感。梁思成一邊輕拍著李老板的手，一邊微笑著說道：“李先生，難得您還記得。說起來真是慚愧啊，梁某在大廈的設計中并未作出多少貢獻。”

正如梁思成所說的這樣，聯合國大廈采用的是法國建筑大師勒柯布西耶的設計，美國專家哈里森工程師擔任建筑總監。不管是梁思成還是其他國家的設計師，在聯合國大廈的設計工作中，并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梁思成這坦坦蕩蕩的學術態度，讓李老板非常敬佩，畢竟這個世界上沽名釣譽的人太多太多了。

“李先生真是年輕啊今天怎么沒把夫人帶來？”不等李老板開口，捧著酒杯的林徽因，便笑吟吟的問道。

自從見過宋美齡后，李老板已經確定這個時代的審美觀有很大問題，至少在美女這個問題上是這樣。毫無疑問，大名鼎鼎的林徽因真算不上是什么美女，頂多也就是五官端正而已。

李老板一邊琢磨著傳說中的陸小曼到底長什么樣，一邊呵呵笑道：“她在紐約觀光，也不太喜歡參加這些活動，所以就……”

“看來李先生是位大男子主義者了？”李老板還未說完，林徽因便給他扣上了頂大帽子。

盡管李老板不學無術，但對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間的那點破事兒并不是一無所知。林徽因咄咄逼人的話，讓對她本來就沒什么好感的李老板很是反感，便淡淡的說道：“梁夫人，如果您執意這么認為的話，那我就是了。”

梁思成并不是個不通世故的老學究，見李老板有些不快，連忙岔開了話題，說道：“李先生，我正準備組織一些旅美學者去聯合國總部應征，不知道需要履行那些程序，還請李先生提點一二。”

李老板想都不用想就明白，這肯定是王世杰和顧維鈞的注意。畢竟他們二人身份特殊，不能拋頭露面的張羅這件事。對李老板來說，是不是自己人沒什么關系，只要是中國人就行。

李老板想了想之后，立即轉過身去，指著朱明介紹道：“梁教授，這是我的秘書朱明，有什么問題您盡管問他，有什么需要也盡管提。”

說完之后，李老板便舉起了酒杯，給梁思成夫婦禮貌的致歉，并往司徒美堂那邊大步走去。

“思成，他……”見李老板旁若無人的走開了，林徽因便憤憤不平的表示不滿。不等她把話說完，梁思成便嚴肅的提醒道：“徽因，李先生身份超然，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經過劉副會長的一番介紹，納爾遜洛克菲勒意識到今天還真沒白來。一百多萬華人就是一百多萬張選票，如果他們能全部加入共和黨，那對十幾年沒能入住白宮的共和黨將意味著什么？

回頭看了看參加招待會的同僚后，納爾遜洛克菲勒這才松下了一口氣。因為不管是湯姆參議員還是范登堡將軍，他們無一不是共和黨人。想到這些，納爾遜洛克菲勒立即放下了酒杯，拉著湯姆參議員走到一邊，并異常興奮的問道：“參議員先生，您對華人互助會是怎么看的？”

湯姆環顧了下四周后，低聲說道：“助理國務卿先生，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的話，將很難得到他們的支持。”

要想人家投共和黨的票，就必須要為人家做點什么。納爾遜洛克菲勒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參議員先生，周會長是您的手下，難道您對互助會就沒有一點影響力嗎？”

“助理國務卿先生，我的確是大中華建設集團的股東，但卻不是唯一的股東。”湯姆參議員頓了頓之后，繼續說道：“我們都在為總統先生服務，但這并不表示我們會投他的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納爾遜洛克菲勒沉思了片刻后，鄭重的說道：“參議員先生，明天我們就去找杜威先生談談，我想他會對此感興趣的。”

與此同時，李老板陪著司徒美堂走到了安靜的陽臺上。很顯然，這一老一少對華盛頓景色并不感興趣，而是準備討論一百多萬美國華人的未來。

李老板那人畜無害的臉，讓司徒美堂感覺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畢竟他一手創辦起來的基業，就要被這個前段時間還是無名小卒的年輕人毀于一旦。

洪門之所以藏污納垢，有著深層次的原因。李老板當然知道，洪門在盤剝同胞的同時，也為美國華人的生存作出了巨大貢獻。畢竟在這么惡劣的種族歧視環境下能堅持下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時代變了，如果華人再不走出唐人街那個小圈子，那今后幾十年內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李老板的眼神很清澈，看人很準的司徒美堂，竟然沒發現一丁半點陰謀的痕跡。毫無疑問，眼前這位就是華人互助會最大的靠山。司徒美堂相信他在位時能為華人謀求利益，但他卸任后怎么辦？

想到這些，司徒美堂終于打破了沉寂，沉重的說道：“王先生把你的意思已經告訴我了，我現在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把握，能永遠庇護美國這一百多萬華人？”

李老板搖了搖頭，嚴肅的說道：“司徒前輩，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敢打這個保票，不但我不能，甚至連杜魯門總統都不能華人想在美國真正的站穩腳跟，靠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他們營造一個自我發展的環境。而不像您現在這樣，將華人鎖定在唐人街那個封閉的圈子里。”

“可是大部分人連英語都不會說，一旦離開了唐人街，那他們今后怎么生存？”

“司徒前輩，您誤解我的意思了。事實上我想的是開放唐人街，而不是讓同胞們離開唐人街。”李老板想了想之后，繼續說道：“至于具體的計劃，您可以去問周會長，我想他會給您老一個滿意的答復。”

“那好吧，給我五百美元以及一個月的時間。”司徒美堂沉思了片刻后終于下定了決心，便咬了咬牙，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老板并不認為這五百萬美元是個苛刻的條件，畢竟致公堂在北美的所有產業絕對不止這個數。更何況幾萬洪門弟子離開打拼了幾十年的美國，需要大筆的遣散費和安家費。

既然不需要與自己人兵戎相見，李老板也就不會舍不得錢，再說這些錢并不需要李老板掏自己的腰包，而且三、五年后還能連本帶利的賺回來，便毫不猶豫的說道：“給您一千美元，但您必須將所有的洪門弟子，一個不少的送到南洋去。”

李老板霸道的程度，比南京的蔣主席有之過而無不及。天下之大，洪門弟子卻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如果是在二十年前，司徒美堂一定會拼個魚死網破。但現在卻不行，只要各堂口有一點風吹草動，那李老板絕對會將洪門給連根拔起。

“杜月笙也是被你趕去南洋的嗎？”想到南洋那邊還有個同行作伴兒，司徒美堂便苦笑著問道。

“杜老板是自愿的，”李老板想了想之后，一語雙關的說道：“南洋的環境不錯，空氣也很新鮮，我想司徒前輩您會喜歡那里的。”

司徒美堂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咬牙切齒的問道：“李先生，連我都不能回國嗎？”

“前輩，南洋住不慣您可以去臺灣，實在不行還可以去琉球。國內太亂了，而且醫療條件也不好，您老這么大年紀，何必湊這個熱鬧呢？”

“我還以為連葉落歸根的自由都沒了呢”司徒美堂扔下了這句話后，頭也不回的拄著拐杖，在弟子的攙扶下離開了宴會廳。

一直觀察著周邊動靜的王世杰連忙跑了過來，急切的問道：“博文，談得怎么樣了？”

李老板長嘆了一口氣后，點頭說道：“一個月、一千萬美元。”

“太好了，能有這個結果真是太好了。”王世杰一楞，隨即欣喜若狂的說道。

看著司徒美堂佝僂的背影，李老板苦笑著說道：“王校長，這是我這輩子干的最過分的一件事。難為司徒老前輩了，換了其他人肯定經不住這么大的打擊。”

李老板離開琉球的這段時間里，琉臺兩地的品質管理進入到。為了給工業和電子產品質量打下堅實的基礎，“影子內閣”成員們咬緊了牙關，命令琉臺兩地所有的銀行，免除近萬家企業在生產線整改期間的貸款利息。并組織大量的專業技術人員，給兩地幾萬臺各種機床更換關鍵零部件和調校產品加工精度。

事有輕重緩急，在技術力量有限的情況下，“影子內閣”只能確保亞洲工業集團等軍工企業在一個月內正常運轉。而其他的機加工企業，則需要六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整改。

據邵華強教授等經濟專家的保守估計，這半年的冰凍期內，琉臺兩地需要為品質管理付出高達兩億五千萬美元的代價。

但付出就有回報，先行接受整改的亞洲工業集團，這些天生產出來的武器裝備質量，比之前出廠的明顯高出了許多。連四大汽車制造公司搞出來的原型客車，其質量也非常之喜人。

還沒等老狐貍們從這個天大的喜悅中緩過勁來，巴列維國王與琉球共和國合資的亞飛集團、以及李老板的琉球直升機公司，又給琉球科學院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夢麟兄，科學院那邊說了，兩大飛機制造企業的要求非常合理，我們必須要把鈦合金盡快搞出來。”

無論是噴氣式飛機還是直升機，想減輕機身重量必須要在最重的發動機上想辦法。而鈦合金不但強度高、抗腐蝕性好，而且比重還特別輕。但琉臺兩地無論是鈦合金的生產還是研究都是一片空白，甚至在全世界都找不到合格的鈦合金，以及加工鈦合金的辦法。

蔣夢麟長嘆了一口氣后，對梅貽琦和胡適苦無奈的說道：“二位，材料研究所的人手非常緊張。剛搞出了飛機蒙皮用的鋁合金，又接受了后勤委員會的委托，給特種車輛改裝廠研究防彈用錳鋼板。”

東海聯大一百多個研究所，哪個都不清閑。梅貽琦哪能不知道這些，但還是從抽屜里拿出一張支票，苦笑的說道：“夢麟兄，研究經費我已經收了，而且還答應了人家一年內肯定能搞出來。現在怎么辦？難道讓我把錢給人家退回去？”

二百四萬亞元蔣夢麟看清楚支票上的一連串“0”后，毫不猶豫的把支票搶了過來，并呵呵笑道：“既然有經費那就好辦了這樣，回去后我就組織研發班子，爭取在一年內給他們搞出來。”

蔣夢麟的反應早就在梅貽琦二人的預料之中，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胡適更是笑罵道：“夢麟兄，你現在這德行與博文有得一比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既要保證東海大學的正常運轉，又要確保一百四十多個研究生有充足的經費，我容易嗎我？”蔣夢麟將支票塞進口袋后，便一本正經的說道。

梅貽琦擺了擺手，感同身受的說道：“是啊，我們誰都不容易。對了，司徒美堂老前輩的事情和平解決了。國際公務員的事情，雪艇兄也委托在耶魯大學講學的梁思成辦理了。”

“好，真是太好了。”梅貽琦的話音剛落，胡適立即站了起來，欣喜若狂的說道：“眼前最麻煩的兩件事都解決了，看來老天爺還是給點兒面子的。”

東海聯大的事情越來越多，蔣夢麟已經快顧不過來了，想到美國的問題已經解決，便急切的問道：“月涵兄，雪艇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今天下午的飛機，最遲后天中午就到。”梅貽琦頓了頓之后，繼續說道：“夢麟，他這次可不是一個人回來，而且還給你帶回了三十多名教授。”

盡管東海聯大人才濟濟，但大部分專家教授不是在研究生從事科研，就是趕赴臺灣參加后勤委員會的備戰工作，在一線教學的專家教授已經所剩無幾。梅貽琦的這個消息讓蔣夢麟一陣的狂喜，連忙說道：“你們先忙，我現在得回去給他們安排住處。”

見蔣夢麟扭頭就要走，梅貽琦連忙叫住，并從抽屜里拿出幾把鑰匙，說道：“夢麟，潤田前輩、榮老前輩和張伯苓校長，去臺北組織奧運代表團訓練了。據他們說還要帶隊去倫敦參加比賽，那三棟別墅一時半會兒是沒人住了，如果房子不夠你可以看著安排。”

這兩年來，大學島上的專家樓一直在建，但總是不夠安排。備受住房緊張困擾的蔣夢麟，自然希望有空余的房子，但還是沒有接過梅貽琦手中的鑰匙，而是嚴肅的說道：“月涵兄，這樣不太好吧？特別是潤田前輩和榮老前輩，他們為琉球做了那么多事情，我們怎么能這么干呢？”

“夢麟，這是三位前輩的意思。他們已經把別墅收拾好了，你就別辜負了他們的良苦用心了。”胡適拍了拍蔣夢麟的肩膀，滿懷敬意的說道。

梅貽琦也點了點頭，凝重的說道：“老前輩們的高風亮節，讓我們這些自命不凡的人慚愧啊”

“那好吧，等D8區別墅建好了，我就把三位前輩的房子再騰出來。”蔣夢麟這才接過梅貽琦手中的鑰匙，并異常嚴肅的說道。

胡適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不必了，三位前輩走時說過，他們今后不回大學島了。不過你放心，那霸灣和沖繩，有的是他們住的地方。”

很顯然，這不僅僅是交房子那么簡單。曹汝霖、榮得生、張伯苓三人不回大學島，就意味著他們今后徹底的退休了。而琉臺兩地以及南洋華人的這副千斤重擔，也隨之落到梅貽琦、胡適和蔣夢麟三人的肩上。

不等蔣夢麟反應過來，梅貽琦繼續說道：“南洋葉先生也發來了電報，杜老板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但他就是堅持不回來，非得要看到南洋華人建國的那一天。”

“歲月不繞人啊”蔣夢麟長嘆了一口氣后，沉重的說道：“二位，老前輩們的任務是完成了，我們也該物色接替人了。”

胡適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是啊，不能等到火燒眉毛的時候再考慮這個問題，現在就必須要未雨綢繆的進行準備。”

“不但我們這邊需要物色人選，臺灣那邊也需要進行準備。這樣，把這個問題納入下次例會的議程，大家一起議一議，爭取確定下幾個德才兼備的年輕人。”梅貽琦沉思了片刻后，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