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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rì子,突然就進入到一個詭異的平靜期。
短暫的沖突后,鬼厭依舊守著明堂宮,沒有因為與東陽正教的“誤會”,受到什么影響。期間,囂離昧宣稱,針對頑固的五岳元靈,rì魔君提出個“穩妥”的辦法,要強行將五岳真形圖煉化,但耗費的時間,將以“年”為單位計算。
對一位理論上擁有無窮壽元的長生中人來講,幾年的時間確實不算什么,幾乎也稱不上什么代價,對此,鬼厭以前還會疑惑一會兒,現在就在心底啐一聲:
狗屁!
他已經有相當的把握,魔門諸宗會集于此,所謀甚大,絕非一個小五所能滿足的。
這期間,給九宮魔域找幾個“祭品”,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作為預定的“祭品”之一,鬼厭無疑會得到相當的關注,眼下囂離昧拿出的,只不過是穩住他的說辭而已。
其中比較好的消息就是,這一個九宮魔域的祭煉過程,時間會拉得很長,相對有一些時間緩沖。
表面上,鬼厭對囂離昧隨意延長幫忙時限的作法,表示出了一定的不滿,但他更清楚,在目前形勢下,鴉老這些魔門巨擘,可以對一個主動配合者給予充分的耐心,但對一個聰明jǐng覺的家伙,抹殺干凈才是最佳選擇。
所以,絕大多數時候,他是很“乖”的。
他不但絕不能表現出對穢淵魔主的jǐng戒心理,還務必要拿出漸漸入甕的姿態,從若即若離,到深感興趣、再逐步成癮、玉罷不能,這里面對火候的把握,極其要命,一個不慎,就真的會玩火,是對他演技的絕大考驗。
但不管怎樣,鬼厭還是熬過了足足四十天的時光。
這期間,海域地形的變動,還有太淵城消息的傳開,吸引了各路修士前來勘探,一次能瞞過去,兩次能瞞過去,等三次、四次乃至于十次、二十次的時候,還能瞞得過誰?
更何況,鬼厭覺得,以鴉老為首的魔門諸宗,根本就是等著、放任著消息的傳播,為他們后續的動作打掩護。
這一rì,還有部分zìyóu的簡紫玉,在外巡視回來,告知鬼厭這么一個消息:
“羅剎教來人,詢問動向。”
“差不多也該來了。”
太淵城原址海域在東海上也是一個比較敏感的位置,其所屬是在羅剎教名下,但距離飛魂城、論劍軒的勢力范圍都不太遠,五天前,飛魂城已經有使者前來,現在是羅剎教,只剩一個論劍軒。
鬼厭對此消息沒有太過關注,因為現在有一個問題不得不加急處理:
關閉在九宮魔域呆了四十多天,青狼山主終于是到了極限,自從十天前短暫清醒一段時間后,又昏迷至今。每rì里都有相當的生機元氣流失,神魂上則是沉疴難起,而且出現了要命的魔染癥狀。
經過一番診治,鬼厭對無垢先生道:“撐不過二十個時辰了,那以后,就是救回來,也是天魔眷屬。”
無垢先生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鬼厭又問簡紫玉:“四海社那邊交涉得如何?”
“沒有進展。他在魔域中時rì太久,這邊不會放心讓他離開。”
由于魔門沒有刻意隔絕無垢先生這邊的消息傳遞,四海社那邊已經知道了他們幾人的處境。
讓鬼厭很意外的是,這個神神秘秘的組織,倒是頗負責任地派來一個特使,前來商談移交人員的問題。
可近期表現相當磊落的魔門,則是回絕了其要求,給出的理由是“涉及法陣奧秘,沒必要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冒風險。”
區區一位步虛修士,在魔門大佬眼中的價值,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四海社派過來的修士,雖也是一位長生真人,可他出身散修,在社中地位再高,也根本撈不到與rì魔君這等魔門大佬面談的機會,一時無計可施,只能任青狼山主在這兒等死。
鬼厭和無垢先生一時都沒了言語,片刻之后,簡紫玉卻是以目示意,相處這些天,他們也算有些默契,鬼厭知她的意思是:
那四海社可有用么?
很明顯,簡紫玉是想借四海社的力量,爭一個脫身的機會。對此,鬼厭則完全不抱希望。
他搖了搖頭。
簡紫玉神色不動,只將長長睫毛垂下。
近些時rì,簡紫玉愈發明悟自身處境——幻榮夫人指不定就是九宮魔域的“祭品”之一,師尊都是那般下場,當弟子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這種情況下,她多幾分急切之心,也屬正常。
但讓鬼厭很佩服的是,這女子心中著實鎮定,每rì里出出進進,仍不露半點兒破綻——要說他們這樣“私通”,可是在鴉老、蕭壘的眼皮子底下,要想完全瞞過,根本就是笑話,正因為如此,能夠利用當前局面,把握住一個讓那些老祖能夠容忍的界限,實屬難能。
這時候,青狼山主忽地呻吟出聲,與此同時,他身上關節骨骼,發出一陣細密連綿的聲響,靛藍色的丑臉更是扭曲,幾不成rén形。
“他修煉的是什么法門?”
鬼厭下一句沒出口的是:怎地臨到頭來,有散功之兆?
無垢先生沉默片刻,方道:“青狼雖然未入長生,但在社中時rì,比我還長,算得上是元老級數。據他講,數百年修行,自氣法迄始、無論是丹訣、步虛術,都是百般辛苦,方才入手,尤其是后者,是從社中一位講課的真人那里,花極大代價,兌換過來……著實不易。”
言下之意,鬼厭自然明白。得來如此辛苦,青狼山主自然也會珍如秘寶,不外示于人。
可他修煉的法門,如今看來,頗有一些未臻完善之處,以至于形神受到難以逆返的重創后,會突然散功,大大加速了他的死亡進程,數百年修行,便在今rì,煙消云散。
而這一切,目前來看,都沒有意義了。
鬼厭也嘆了口氣,伸手按在青狼山主胸口,思忖著散功苦痛過劇,不妨給他一個痛快。
氣勁暗吐,與青狼山主氣機相接。以前診治時,也有類似的情況,可這一回,感覺竟然迥異,而那散亂的氣機中,隱然還有一種法度,強行扭轉了既往的氣機運轉方式,同時也沖毀了他最后一點兒生機。
感應其法度規矩,鬼厭臉上就有些古怪。
(一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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