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成神主網絡之后,余慈的視角廣括萬物,直指法則根本,看問題更加深入,也由此發現,魔外道這群由天魔造出來的怪物種族,其所存在的法理,都與他之前在天地法則體系中所見的不同。
由此再擴展出去,這一片疑似外域的星空世界,其法則變化,又有很多艱澀不明之處。
其余的高層法則他不是太清楚,但在他最精擅的這一畝三分地上,除了他最精通的生死存滅法則上,依舊純粹外,再往下推移,許多衍生法則都有細微甚至是明顯的變化,這些推至具象萬物之上,差別何異于天壤?
就是這些差異,使余慈對天魔外道的把握有些失準。
天外、真界,果然還是大有不同。
不過,余慈覺得他可以適應,既然已經把握住了生死存滅法則,以其為支點,隨著時間推移,他可以進行修正,畢竟,這里比徹底扭曲的三方元氣之中,可要清楚太多了。
除了天地法則體系變化之外,余慈也感應到,虛空的結構問題。
他是已經自辟天地的人物,相較于端木森丘,他在虛空法門、相應神通上的造詣,還要遠遠勝過,在此地虛空結構沒有刻意遮掩的情況下,看得比得端木森丘還要清楚。
所謂的“兩界甬道”,是沒有錯的,不過,余慈看得明白,這一條甬道,不像當年劍園、北荒那樣,直接貫通,而是經過了中轉。
他所說的中轉,不是擺在眼前的,通過東華三十三峰的天地,轉往真界;而是通過那座慶云覆蓋下的宮闕,轉入東華三十三峰。
這竟然又是一個三方虛空交界地:那宮闕分明也是一處自辟天地,若認真算來,這一片區域,已經有四處虛空交匯了!
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打通單向甬道之時,就是以那宮闕為中轉,導致雙向貫通之時,也要走同樣的路徑。
那宮闕,就是九真仙宮。因為它與余慈剛入手的那團云氣模具,一模一樣,完全是等比例放大之后的形象。
而且,它和余慈記憶中另一處所在——碧落天闕相差無幾。
好吧,那根本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其實余慈先見到模具,再看到實物之后,險些就喚過小五,用它九地元磁神光,再加上玄靈尺,再驗證一番。
但再觀其間,并無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的法門,甚至也沒有與之相應的格局……
無量虛空神主為了徹底擺脫元始魔主的控制,創立了碧落通幽十二重天的法門,這不是一套直指無上之境的完整修行體系,而是為了壯大自身,拋下的餌食。只不過他那個漁翁,還沒有真正把網撒下去,就被曲無劫奪舍,一應算計,都再無意義。
不管怎么說,碧落通幽十二重天之中,有四個基本條件,也是打開碧落天闕的鑰匙,即:避魔、虛空、神主、魔種四項。
其中,避魔是指完全屏蔽元始魔主的感應;虛空是指精通虛空神通;神主是指通曉神主法門;魔種則是要承接秘法生就的魔種,淪為無量虛空神主的眷屬。
四項條件中,又以“避魔”為第一優先,畢竟無量虛空神主的最終目的,是要擺脫元始魔主,而非其他。
所以,已經淪為魔窟的宮闕,使得余慈一下子分辨出來:假的,毫無疑問是假的。
但同樣沒有疑問的是,建立九真仙宮的黃泉夫人,肯定是看到過碧落天闕,甚至可能親身進入其間。若非如是,焉能建起這各種細節方面,都能夠以假亂真仿制品?
至于建造的目的,是單純為九真仙宮找一個模具,還是別有所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
由于強橫魔意貫穿虛空,正不斷沖擊單向甬道的本來結構,使余慈也看清了最初開辟的手法。
那是……三元錘的痕跡,雖然不是太明顯,可嘗過陸素華三元錘的滋味兒,余慈想忘記都難。
這解決了他另一個疑問:單向甬道的建立者,很明顯就是陸沉!
他念頭再轉,又是疑惑,像陸沉這樣的人物,登臨外域,完全不用費任何力氣,又何必多此一舉?
對于已經掌握許多隱秘的余慈來說,這樣的問題,其實都不是問題,腦子多轉一圈兒,他已然明悟:除了直抵無盡虛空深處,鎖定元始魔主真身之外,還有什么,值得陸沉花這樣的力氣?
就是當年的曲無劫,斬破三千虛空,卻也無法定位永淪之地,無奈之下,只有舍棄純粹無瑕,萬劫難加的劍意,借助無量虛空神主的力量,鎖定位置,留待后決。
元始魔主是僅次于佛祖、道尊的存在,其所居之地,未必就比永淪之地好找,陸沉雖號稱“五劫以來第一人”,卻也不好說,能比曲無劫強到哪里去,他能夠做到,里面應該也有別的原因。
像那種地仙巨擘,橫絕天下的強橫人物,余慈自知難以測度,也不準備把事情想得復雜,就以最直白簡單的思路去考慮:
沒錯了,這就是陸沉跨越無盡星空,鎖定元始魔主真身的關鍵所在!
呃……這豈不是說,甬道之后,就是元始魔主?
余慈的腦子,突然間閃出一片空白,然后才醒悟過來:若真是那位,應該不至于磨磨蹭蹭到這種程度吧?
也在此刻,他和周邊修士,都看到了遠方灼灼的劍光,在扭曲的域外星空中,就像是一道隨時可能被吹滅的輕煙。
“這就是論劍軒立下的道標了……大伙兒去還是不去?”
商合似乎又有些動搖,而端木森丘卻是頂了上來:
“當然要去,照眼下這情況,九天外域正將東華三十三峰逐步吞沒,兩界甬道一成,就是板上釘釘,到那時,星空無邊無際,你知道去了哪里?說不定就要被億萬域外天魔堆死,只有盡快會合,集眾人之力,不說能扭轉局面,也可想想辦法,如何從中脫身。”
商合又道:“要是早一步退走……”
“外域吞噬,就像洪水,低洼處早沒了退路,而東華主峰無論如何,都是最后被淹沒掉的,你說還能去哪兒?”
余慈已經看出來,這是兩人在做戲,將眾修士心里的問題擺出來,以統一人心,他自然不會阻止,只將心神放開,要在扭曲的虛空中,找一條最近的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