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第三十二章八景巨擘后圣真名(下)
自古以來,真界趨向神道之人不少,真正邁上神主尊位,又能有參照價值的,卻只有半個。
這“半個”就是巫神。
概因佛祖、道尊和元始魔主,實在超出了人們能夠揣測分析的范圍;羅剎鬼王則一開始就貫通兩界信眾根基,往來真界與血獄鬼府之中,變化莫測,也沒有分析的價值。
只有巫神,算是最醒目的負面例子。
劍巫大戰時,論劍軒以曲無劫為首的一眾劍仙,正是以至精至純的劍意,破滅天地法則,甚至直接割裂了巫神與廣大巫門信眾的聯系,激發了反噬之力,使巫門幾遭破滅之劫,再一舉重創巫神,迫使其長眠。
當時巫門一系的混亂和絕望,典籍上記載得入木三分。不過也正是依靠那群無所顧忌的劍修,也使得此界億萬眾生從“血脈”的局限里掙扎出來,真正進入了憑借道統傳承超撥精進,百家爭鳴的繁榮時代。
說巫神是“半個”,則是因為,當年戰時,巫門固然還是如日中天,可其背后的巫神,相較于他的全盛時期,已經持續衰弱了十余劫時間。
這也導致了得出的結果,不那么有說服力。
也多虧八景宮眾高層,長年在域外修行,可以用域外大世界類似的情況,加以印證。
為何會出現這種持續虛弱的情況,一直都沒有個確切的答案。卻能讓人感覺到,神道之途,可能有那么一些瑕疵。當然,這對絕大多數人而言沒有意義。八景宮眾高層也不會把思路偏移得太久,他們只需要明確一件事:
神主布網疏通而根系繁密,移之則傷;地仙自證道果而不容于世,留之則損。
說來簡單,卻是八景宮一脈無數劫來的研究成果,不論是在真界,還是在域外大世界,都是經過有效推演、驗證的真理。
可眼前這一幕……
當即就有人展開推衍神通,推演其深層奧妙,也有人助他一臂之力。
不多時,某個看起來比較合理的答案就承現出來:
“是借雞生蛋?”
“怎么講?”
“那個叫余慈的后進,本身不過是真人境界,然而觀其底細,修煉的是天垣本命金符,道基扎實不說,觀那運化法理,其人恐怕已經觸及生死存滅的根本法則,如若不然,豈能以北斗召落諸天星力,周覆此界,掌生注死?”
在此的修士,無一不是修為超凡,境界高深之輩,稍微給一些提示,其后便自然而然推演出來:
“原來如此,以此人為基礎,吸引蕊珠宮,還有東海之畔某位劍修強者的助力,以神主法門搭起臺子,走的時候再拆掉……是‘降神’之術。”
“不錯,就是‘降神’之術。怪不得‘后圣’那么護犢子,上清真傳,又是降神之體,便如人間帝王天子,承天運,掌權柄,實是上清復興最關鍵的棋子啊。”
“嘿嘿,上清宗封召神明,搭建神庭,本是要走出一條新路,沒想到最后還是回到了這條路上。”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當年上清宗若真是踏踏實實、按部就班拿一位神主出來,未必會落得那般下場。”
眼看要起爭執,便有人插言道:“好像羅剎也有這個意圖?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其教中碧游上師修為、境界、心性都是頂尖,可是法則不太理想……”
“羅剎鬼王再想怎樣,至少根底還算分明,那位‘后圣’本體又在何處?”
“想必是在域外?”
“域外神主?怎么過元始那關?”
“何必非要是域外?開辟的大世界中,比如九幽冥獄,若不算惡劣的環境,也算廣袤豐產,強者無數,堆起一位神主,并不困難。”
也有人扳著指頭盤算。當年北地大劫,上清宗兩位地仙,九位劫法宗師,三十二位真人,共計四十三位,宗滅之時,殞落達三十九人之多。剩余四位,包括朱太乙在內,也逐一過世,那這位神主,又是從哪兒來?
“長生中人不在,卻也有天縱之才;天縱之才不在,臥薪嘗膽的人物難道還少了?上清鼎滅之時,散入各處大世界的也有一些,唯可慮者,神庭墜落,天魔順勢掩殺,能活下幾個……但只要能在那等惡劣局面下活到此時的,都絕非常人。”
“這也說得過去,但能在數百年間成就神主,單憑天縱之才,或是臥薪嘗膽,可遠遠不夠。你看他施展的手段,若沒有上清傳承道統,如何能成?”
“‘后圣’雖探不明底細,可那余慈,如今可知,定是朱太乙選來的承繼道統之人,不妨問一問離塵宗,看朱太乙是否留下了片言只語,蛛絲馬跡。”
“還要折騰那邊?方回如今還不知是怎么一個心思……”
此言一出,本來還有些散亂的意念心緒,倒是難得地統一起來。
有人就笑:“好好一個絕世之資,讓給了上清宗,五十年成就長生,悟澈生死,堪為神庭之基,若不早夭,他日最起碼也是四御之位,這不,紫微帝御的位子都擺好了!”
“地仙尊位也可以考慮。想那朱太乙淳厚君子,也能做出這筆好買賣?”
“罷了罷了,這話不好提起,畢竟還要去查究底細,且不但是離塵宗那邊,還有其他,蕊珠宮也就罷了,怎么東海那邊突然又一位如此厲害的劍修?觀之不似論劍軒中人,至少不像現在的論劍軒路數……嘖,太雜太亂。”
東海之畔,“太雜太亂”的組成部分之一,典典長長吁氣,白煙似的濁氣噴吐如劍,直趨海面里許,才有散溢之相。
她徐徐收劍,已經是非常小心了,可問題是,剛剛刺入碧霄的劍意太過凌厲,而之后又摻入了太淵驚魂炮的力量,運化也不由己,已經遠遠超出了這把寶劍的承載極限。
劍刃才擺到胸口,本來寒光四射的劍器,陡然間灰暗下去,海風吹來,便如細沙般散落,再不成形。
而更早一線,葉池臉上紅白交錯,氣血逆行,終于忍不住一口鮮血嗆出來,染紅了胸前衣襟。
如此變故,使沙灘上眾人一時都是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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