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姝

第103章 相親大會

五月時,張嫣參加了宮中聘用女官所舉辦的筆試。她已經去過一次,很有經驗。但由于她鄭國公府女兒的身份,中選的可能性,并不高。

林茜檀沒有去成這一場考試。參加這場筆試,是需要家族里父兄同意的。

而林權是沒有可能會答應的。

林茜檀也不在意,林權不同意,她想辦法說服楚絳支持她也就是了。

天氣熱,家家戶戶都用上了冰塊給屋子里降溫去暑,林家卻由于從云州回來,地窖里缺了冰塊貯存。四月剛入暑時還好,一個月過去很快就把庫存用到了底。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不是沈寧這個當家人能夠短時間改變的事。雖然也從別家府上勻了一些過來,然而還是杯水車薪。

林茜檀卻耐熱。這還源于她從小缺少照顧。林權輕賤她,府里的下人當然上行下效。每年那么熱著熱著倒是習慣了。

不過今年也熱得太過頭了一些。就算林茜檀也有些熱得受不住,一日總要多洗一遍澡。

井里湃了一些果子來吃,從四月底的時候開始,林茜檀就已經經常躺在樹蔭底下乘涼。她算算日子,王元昭隨同押運糧草北上的先頭部隊應該已經到達北地了吧。

天隆帝親征,外頭的男人們正頂著酷熱忙得熱火朝天的。林權每日回來都是一頭的汗,偏偏家里的冰總也不夠。

也就是到了傍晚的時候能夠叫人涼快一些。府里的男人們便都使勁往外走,去了護城河邊上游河。

林子業回來,當笑話似的和家里人說過,護城河上有一處防護欄年久失修,有人靠在那兒,冷不防倒栽蔥一樣掉進河里,鬧了笑話。

林茜檀聽了,卻不當成笑話。

楚絳有的時候也會過來邀請林茜檀一起出去納涼。林茜檀沒有拒絕,在家待著的確是悶熱了一些。

京城夏日的傍晚還算涼快,走在大街上,傍晚的風一陣一陣的撲面,林茜檀的頭發都迎風舞動了起來。

她又總是在太陽落山之后沐浴,少女清新甘甜的體香被風帶著打到楚絳的臉上,令楚絳沉迷。輕衣薄裳若隱若現,將穿衣人的玲瓏曲線都勾勒了出來。

林茜檀又長大了一些。

“端午將至,表妹有沒有去看龍舟賽的打算?”楚絳忍著胸腔之內跳動,盡力淡定,眼睛卻有著左右搖擺,像是在躲著什么。

林茜檀輕輕捋了一下鬢邊被吹散的發絲,正嫌風大,聽到楚絳的話,笑道:“去年回來時沒有去成,今年怎么也要去的。”自然要去,節慶的日子,對她來說,都是賺大錢的機會。

不過楚絳的意思,應該是邀請她一起去做些什么吧?

林茜檀想了想,正要答應,忽然就被不知何處莽撞沖來的孩子撞了一下,沒有防備之下,整個身子都往楚絳身上一磕,被下意識攬住她的楚絳抱了一個滿懷。

這樣,楚絳更是心如擂鼓。

少女的青絲似乎用過茉莉香膏搓洗,味道清新而素雅。少女的身體溫熱而柔軟,讓他的手抱著人有些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楚絳不是沒有過那方面經驗的人。江寧娘早就給他硬塞過通房丫頭教他男女之事,他是有過經驗的。

也正是因為有過經驗,就更加食髓知味,明白少女衣裳裙釵之下,是怎樣誘人了。

不過他畢竟知道克制自己的血氣方剛,自以為是不過一瞬間的心旌搖曳,就把林茜檀給扶住站穩。

他是不能冒犯表妹的,有些事,要到新婚才能去想。

他于是去看林茜檀。

剛剛他把人給抱住,林茜檀是直直撞到他胸膛上的,那一剎那胸前的柔軟觸感,讓他羞臊。

他還怕自己會被人誤會是登徒子,下意識心虛。誰知那頭少女除了沒有站穩那一下,臉上的神色淡然而平靜,分毫叫人看不出來哪怕只有一點的扭捏之態。

楚絳一時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個什么心思了。

也許,是表妹沒有注意到吧。

但事實又是如何?

林茜檀自然并不是楚絳所以為的沒有注意到,而是注意到了,卻根本沒當回事。

她又不是沒被男人吃干抹凈過,行走之間無意的身體磕碰實屬平常,算得了什么?犯不著弄得跟個貞潔的烈女一樣。

不過楚絳也許自己不覺得,其實他抱人的時間,有點長。

好在是傍晚夜色朦朧,若非熟識的人,就算見到了這對男女當街曖昧,也不會多管閑事的。

林茜檀將楚絳的窘迫看在眼里,笑了。

她這個表哥,心思還是單純,聽說他雖然按照她舅母的要求,和通房丫頭有過關系,但也只是碰了對方一次,就像完成任務一樣把人家晾在一邊了。

他這是一心向著她這輪月亮了。

心意貴重,林茜檀感激,不過這份感激里面,林茜檀感受到的更多是親情。

擁有悠久歷史的古老皇都蒼翠嶙峋的墻面之下,“少女”率先打破了沉默:“孩童頑皮,還好表哥扶了一下。”不然要摔倒了。

楚絳連道“無事”,想到去年的時候,也是這樣,林茜檀當時也是險些撞到他的身上。

黛色漸濃,街道邊上的燈火也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夜里擺攤的人們紛紛出來,家家戶戶的大人們帶著孩童滿大街走動。遠處是闌珊醉露,近處是佳人酒香。

楚絳猶豫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鼓起勇氣,試圖伸出手去,往林茜檀的手上碰過去。

林茜檀卻是自己避開了一下,大庭廣眾的,楚絳這是有些失了分寸了。

楚絳也是有那么點尷尬,縮了手,便退開一步,顧左右而言他地繼續把人往前面領著走。

頭頂之上,一群書生高談闊論,說的是時政要聞。裝潢粗糙的小酒家里,一干寒門子弟全都讀書有成,即將入朝為官。

年輕學子躊躇滿志,心懷天下,天隆帝繼承前幾代帝王,繼續削弱世家勢力,扶持庶族,現如今不知凡幾的人頭懸梁錐刺股,閉門苦讀,所想的不過是能夠改命換運。

雖說僧多粥少,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只要能夠躍過龍門,就像此時此刻這些書生一樣,一飛沖天了。

當今執掌權柄的右丞相顧屏,就算得上最早吃螃蟹的一批人。林茜檀聽老師說過,他年輕那個時候,力主啟用包括他在內的那些人的夏朝皇帝,可是頂著巨大壓力的。

別看商朝滅夏名頭好聽,其實夏朝滅亡的導火索,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當時在位的夏帝急劇觸動了既得利益集團的烙餅。

就好像腦子想做事,手腳非但不聽話,反而給腦子添亂,就算夏朝皇帝本來什么也沒做錯都要出些事,更何況……等皇位傳到夏末帝頭上,夏末帝也的確不能說是什么賢明君主。

林茜檀看向表哥,心想,這算不算也是她和楚絳的一個矛盾之處呢。

她是世家楚氏的外孫女沒錯,但她也同樣是后起之秀林家的女兒。林家的家主林陽德,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一身窮的毛頭小子。不過是跟著先帝燕堅干了幾年,立下功勞,又碰上世家女貶值,才有機會被世家沈氏看中,招為女婿。

林茜檀是勸說過舅舅收斂鋒芒的。楚氏雖然避免了前世結局,但仍然是皇帝刀下急于除去的對象。

楚漸并不糊涂,只要不是涉及廢太子燕勇,他都有些大智慧,所以倒也聽勸。

兩人一路走過去,也碰上了幾個熟人。楚絳最后帶著林茜檀,來到了城中一處茶樓。

盛夏時節,傍晚時候的茶樓酒樓都是生意最好的。他們去得晚,還未必有位置可以坐。

那里也有書生正在聊天。林茜檀和楚絳便隨意在大廳坐下。

兩人去得巧,正好趕上了事情。他們進門的時候,正有兩撥人在吵鬧。

擁有大量人才、藏書的世家,自持家世悠久,是不會看得起那些出身貧困的人的。茶樓這種地方,人多嘴雜,有時候一言不合吵了起來,再正常不過。

說來還挺巧,爭論的雙方,還都是林茜檀見過的。

左邊以“身有貴賤之分,人有三綱五常”作為核心論點,高談闊論的,是她見過一兩回的魏氏公子魏嘉斌。

右邊拿“英雄莫問出處,有志不在年高”來辯駁的,是林茜檀在云州時見過的一個當地頗有名氣的老頭子。

天隆帝開科舉,原來這人也收拾了家當,從云州跑來應試。不過在魏嘉斌這樣的世族子弟看來,朝中官位一向都是他們這些名門內部壟斷世襲,是不愿意一而再分一杯羹給這些下等人的。

魏氏百年美酒芳香醉人,的確是難得珍品。不過這時在林茜檀看來,反倒是這小茶樓里的粗糙茶水更好喝了。

“看來,陛下這回出征,朝中顧相掌權,還有些事要亂著。”他們不過出門散步,在看夠了熱鬧之后,林茜檀打道回府,找了一個借口來跟楚絳分開,林茜檀去了田小香的住處。

田小香哄了兒子睡覺,給林茜檀倒了一杯酒,兩人吃著零嘴,也聊了有一會兒。

田小香十分肯定地說:“世家不會贏的。”當年的夏朝皇帝一代一代這么削弱下來,世家已經遠不如當年能夠強橫到將皇權也當成操控在手里的木偶人那樣隨意玩弄了。

趨勢擺在那里。

不論夏帝,或是商帝,前后相承下來,所欠缺的不過是徹底將世家從歷史舞臺剝離的一個機會。

外頭的幾個丫頭正坐在田小香家里的庭院里嘮嗑,時不時看著林茜檀這邊動靜,唯獨錦荷一人在大樹底下做些田小香教她的奇奇怪怪的“減肥操”。

林青松又被林茜檀抓了個正著,早就從田小香屋里這兒走了出去,到外面守門去了。

林茜檀來之前,田小香正請林青松吃晚膳,若不是這樣,林茜檀也抓不到他。

田小香索性也大大方方,她喜歡林青松,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隔天,就是林茜檀帶上林碧香和林抒塵往忠義郡王府赴會的日子。

整個侯府,單單只有林茜檀一人享受邀請,也是拉足仇恨。

忠義郡王府辦上這么一場,實在是掛羊頭賣狗肉,看上去是給京中青年男女提供一個合適的認識機會。實則是受了宮里皇帝的指示,給幾個到了婚齡又未成家的皇子挑選女人。

其中三皇子以下,七皇子以上,基本都在符合選妃的范圍之內。

人群之中,二皇子妃等少數在場的已婚女眷,正在那兒主持著現場的活動。

林茜檀當然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被哪個不長眼的看中,她倒是擔心,林碧香不會在這一次的相親大會上被四皇子看中。

在上一世里,四皇子橫豎是個得了梅瘡而死的人,林茜檀當然愿意將林碧香往四皇子那里推。

而四皇子也的確不算叫林茜檀太失望。

林碧香依然蒙著面紗,跟在林茜檀的身后亦步亦趨,她羞于見人,但也想趁這個機會,找一門好親事。林茜檀又怎么可能主動替她引薦?

進到場地上有了一會兒,林茜檀就在場地周邊閣樓上的窗子邊特意尋找了一圈,果然便看見那兒隱隱綽綽像是有幾個人影。

雖然叫人看不清楚,但多半便是那幾位。

蕭太妃的提醒幫了大忙,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林茜檀也不會留意。

林茜檀和聚會主題無關,自然只需要在場上坐上一圈就回去。但林碧香和林抒塵不同。府里的小姐本來就是適婚年齡,僅僅因為林碧香一人,婚事都被影響。

林茜檀從底下看上去,看不清楚。上面的人看她,卻是看得無比清楚。

她那一眼,露在了所有閣樓上人的眼里,在閣樓上引起了一番議論。

閣樓之上,幾位皇子難得聚在一起,忠義郡王府提供了足夠的吃食和美婢伺候。席間幾個皇子大都左右美女環繞,就是二皇子,也一邊看著底下的二皇子妃,一邊和一個婢女摟摟抱抱。

這群人中,大概也就只有一個陰韌無人敢于接近了。

陰韌會來,眾人都很意外。這群婢女,也正是有些意外的忠義郡王府給臨時安排的,結果倒是便宜了幾個皇子。

林茜檀不再看樓上,轉身離去,陰韌勾唇一笑,看得在場眾人全都背后一冷。陰韌名聲在外,就是幾個皇子看見他,也下意識覺得發怵。

大概半年以前,就總有那么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在陰家府邸附近打探,陰韌沒能把人抓住,叫人給跑了。唯獨倒是有一次從幾個人身上拽下來一張銀票。

銀票滿大街都是,沒什么特別,不過是那銀票上面的氣味,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再之后,他便發覺收藏燕韶遺體的密室外面有些不同尋常的痕跡,更是令他警覺。陰府一番清洗,依然沒把他心目中懷疑的可疑之人給找出來,不過倒是順便清理了幾個宮里皇帝派來的眼線。

本來他是一時想不到是誰能耐不錯,居然能和他過招許久而不漏絲毫痕跡,還是林茜檀自己不小心,在日前宮道上碰上陰韌的時候,叫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陰韌當時在宮道上一邊往外走,一邊就和貼身的管事說,林茜檀很有趣,居然膽子夠大盯上他。

這時候站在自家主子身后的管事,當然也還記得自己的主子這么和自己說的:

“我那妹妹,大概還如臨大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算計不成這丫頭,我也算才知道,她手里是有了生力軍。”

管事這兩天正按照陰韌的命令,調查林茜檀這是和哪一股勢力勾搭上。林茜檀從來在府里不受寵愛,她的手上會有高手可用,陰韌暫時想不到別的可能。

林家這位七小姐是他主子十分感興趣的人物,他很重視。

不過很遺憾的是,至今他們也只是知道林茜檀每每夜里和王家那位剛剛回來的二公子關系甚為緊密。

林茜檀不會去否認自己是陰韌教出來的。

無論有心無心,陰韌傳道授業也是事實。

也正是因為和他近距離相處過,林茜檀對自己這個老師,也算得上有幾分了解。

從回來京城時,林茜檀就開始小心翼翼地布置留心他那兒的消息。尤其到了手上有了可用之人,就更加是這樣。

燕韶失蹤,遺體下落成迷,林茜檀卻記得陰家是有一處密室,曾經用來藏尸。

陰韌心性常人難以理解,林茜檀跟著他的時候,就被他帶著去過密室當中看到過,死后被冰封的……政敵的尸體。

陰韌將那位大人的遺體欣賞夠了,才叫人拉出去,好生埋葬了。

本來馬老六等人做事一向小心,唯獨可惜馬老六是個色胚。雖然不會肖想恩人之女,但聞見銀票上帶了對方香氣,也還是鬼使神差不舍得拿去花用了。

香味隨著日子久了,當然會散,不過陰韌的嗅覺靈敏,能夠分辨殘留的氣味。

陰韌盯著林茜檀笑,底下一樓的林茜檀像是心有所感似的,直覺覺得有一股惡寒,但又不知道緣故。

林茜檀去了角落里坐了好一會兒,陳靖柔滿臉無奈地走了過來,林茜檀陪她說話,也懶得去管兩個妹妹。

林抒塵還老實,林碧香則是狗改不了吃屎,不一會兒就心思動了起來,朝著人群外緩慢移動了過去,去的,卻不是凈房。

霽月反應很快,收到林茜檀的眼神指示,便小心翼翼跟了過去,風光和屏風屏浪一起陪著林茜檀。

霽月回來告訴林茜檀,林碧香被四皇子的人給找上了。

“四皇子再怎么說也是天潢貴胄,又長得一表人才的,能夠被四皇子看上,也是福氣。”林茜檀沒有隱瞞陳靖柔。

陳靖柔粗中有細,也是知道內宅那些斗爭手段,并不介意。

四皇子風流名聲當然在外,他生母出身不高,但對于正處于落魄狀態的林碧香來說,也能夠算得上一個不錯的選擇。

再怎么說,對方也是皇子。

林碧香回來的時候神色明顯比起出去的時候看上去要得意。她雖然想著楚絳,但如果有一個皇子愿意勾搭她,那起碼還是證明,她是有魅力的。

林茜檀只裝作不知道,也不理她挑釁,只管和陳靖柔說話。

幾人回去之后,林碧香自然將這么一件事情告訴給陰薇了。

陰薇也是后知后覺才知道,忠義郡王府這一出是唱的什么戲。

林碧香在林茜檀跟前嘚瑟,在她母親面前卻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四皇子的生母只是一個低賤之人,她心里是很看不起。如若不是她現在這樣,她也不用理會四皇子。

但陰薇的想法截然不同。

四皇子庸碌,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有心皇位,但他的實力同樣并不允許他坐上那個位置。

將來他應該只會是一個親王。以往陰薇倒是只在二皇子和五皇子的身上動過心思,但他們兄弟都看不上林碧香,給予了婉拒。

如果能將女兒嫁去四皇子府,倒也不錯。

林碧香成了陰薇不容易甩出去的燙手山芋。但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當然操心,不過林碧香是未必領情的。

到了五月初五這天,便是端午節。

林家一家子的人都要出門,三房的人也都傾巢出動。江面上有一年一度的龍舟賽,可是熱鬧。

楚絳早就提前一步預約了林茜檀,到出發這天,他是特地過來和林家人打了招呼的。

林碧香含情脈脈,楚絳只當沒看見,帶著林茜檀,便往楚家人所在之處走了過去。

這樣的日子,就是夏三娘也不能免俗,磨不過王大狗,被拽著出門了。

一大早的,王家大院子里,王大狗弄了一輛馬車來,親自伺候著夏三娘,從屋子里出來往外走。

夏三娘也是難得動了玩樂的心思。

王大狗高高興興地帶著她,往外走。

宅邸所在的那一條小巷子里的人也是很少見到這位自從搬了過來就幾乎不露面的鄰居,紛紛圍觀。

就是正好經過的宋氏聽見呼聲,都忍不住過來看了一眼,

夏三娘眼底閃過輕慢,雖然一身的普通衣裳卻隱隱有一股刻意壓制的貴氣。宋氏倒是也聽待梅提過,知道當日那家船家是搬到她附近的,只是一直也沒有什么心思去拜望一眼。眼下,夏三娘自己出來,倒是和宋氏在路口的位置上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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