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山問她叫甚麼名字,那娼妓萬福道:“姓楚,單喚愛姐。”
他皺起眉:“去把臉洗凈再來。”
楚愛姐聞得發怔,倒是鴇兒娘十分伶俐:“沈老爺原來歡喜清爽佳人。”給她狠使個眼色。
楚愛姐會意連忙去耳房洗了臉,也不敢施淡粉淺胭脂,真個素凈著臉復返轉來,兩鬢碎碎的散發勾成弧粘在腮邊,一顆水珠子晃啊晃地滴在襟上,又重新凝了一顆。
倒如鴇兒娘所說的那般,這愛姐姿色確有些嫵媚嬌艷,只是煙塵味濃,不如蕭鳶渾然天成的風流態度。
沈岐山剎時興致欠欠,看她要往自己身邊坐,只擺手無需作陪。
那楚愛姐好歹也是個受人追捧的主兒,再他這里無端吃了閉門羹,心下不受用,淚汪汪要哭鼻子。
“你把人家弄哭了,該罰吃三盞酒。”周希連忙笑著敬酒解圍,鳳姐也把酒遞給楚愛姐吃。
沈岐山看她這副模樣,又有些蕭鳶被他氣狠時眼眶泛紅的俊模樣,他道:“你彈唱支曲子罷!”從袖里掏出銀錢賞賜。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況見利眼開的妓兒,楚愛姐道謝收了錢,重整旗鼓,取來琵琶欲彈唱一整套《大風吹》,又喚鳳姐一起來唱。
鳳姐不肯,半真半假道:“你收了沈老爺的賞,我可一分沒得,憑甚白給你做嫁衣裳。”
楚愛姐羞紅臉:“碎嘴婆子,分你一半就是。”鳳姐這才抱起月琴坐她身邊,兩人盡顯才能,但見:
轉軸撥弦調起情生,輕攏慢捻曲長思濃,喉若蕭管,清脆脆三月飛鶯,聲有格調,婉轉轉歌遏行云,雖然是脂胭粉子妓巷出身,卻也十八般技藝不輸梨園。
她倆人在這唱得是熱熱鬧鬧,沈岐山只吃酒默聽,周希低問:“聽聞皇帝欲下詔任你為東廠督主,可是當真?”
見他頜首不由大驚失色:“傳言果真?你那話兒馬背失守,再不得人道?”
沈岐山只道:“接任東廠督主,是因小皇帝給我五百兩買定府大街的房子。”
周希瞪圓雙目:“你怎窮得五百兩都無?這些年的俸祿及論功行賞的銀子呢?甭說五百兩,五千兩都有。”
沈岐山執壺倒酒,吃了口含在嘴里不響,周希接著問:“你買房子做甚?沈府那般大的庭院還不夠你住麼?”
沈岐山吞酒入喉,輕描談寫地回他:“近日欲新納一妾,托弟帶妹,恐他們住在府里受委屈。”
周希簡直不敢置信:“你都這樣了,還納妾?每晚光看不吃的刺激自己?”他做出結論:“你們這些武將常年征戰沙場,殺戮過盛,果然易變態。”
又好奇:“是哪家閨閣秀女?生得甚麼模樣?”
沈岐山噙起嘴角:“不是京城人氏,原住南方老宅那邊富春鎮上,是個失夫的孀婦,生得.......”他看了眼楚愛姐:“生得媚極,不是這等姿色能媲!”
周希拍著大腿大笑:“沈三爺,你何苦這是,自作自受!”
沈岐山也笑起來,鳳姐唱得頰腮生汗,看他倆只顧說話并未聽彈唱,便懶得再撥月琴,喘吁吁坐過來討口茶吃。
沈岐山則不再多留,告辭幾句,不理鴇兒娘苦留,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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