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沈岐山從五軍都督府出來,騎馬往家去,路過嬉春樓時聽見有人喚他,隨音俯首,認出是嚴宏的長隨阿貴,那阿貴拱手笑道:“沈大人,我家爺今帶官兵去過您府上拜見,心里到現在還不痛快,正四處尋你喛!”沈岐山聽了,暗忖莫不是蕭鳶耍性子,便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門前侍應,大步朝二樓雅閣去。
推開門,見丁玠李綸顧佐曹大章等同僚皆圍桌吃茶,他蹙眉問:“嚴宏在何處?”
腰間忽被人從后一抱:“在這里!”眾人呵呵大笑起來。
沈岐山捏他胳臂麻筋,沉聲道:“奉勸一句,萬勿要在背后偷襲習武之人,順勢反應就是一個勾腿后踹,踹斷你的命根子!”
丁玠笑著揶揄:“沈三爺自打不中用后,看誰的命根子都是仇。”
嚴宏“唉喲”一聲松開,沈岐山側頭看他問:“你尋我何事?阿鳶怠慢你了?”
嚴宏撫著胳臂笑道:“我不這樣說,你哪里會來的這么快!”
沈岐山曉得被他騙了,也忍不住淡笑:“我還是得走,沒帶福安,無人回去報訊兒,阿鳶一定要等到我才肯用晚飯。”
“阿鳶!阿鳶!”顧佐學著話,語調戲謔:“你往昔不是慣愛喚蕭娘子毒婦麼,如今真是酸死了。”
嚴宏道:“曉你要找借口,我今在你府中時、已同她打過招呼!”
沈岐山看他一眼:“不愧是刑部出身,會斷人后路。”遂不再推辭,走至桌前撩袍坐了,旁伺候的堂倌連忙上菜,不肖半刻已碗碟堆疊,擺得滿當。
幾人推杯換盞吃了一回酒,沈岐山問:“血玉案子進展如何?”
嚴宏道:“昨白日里已在道觀外排兵團團圍住,那范掌柜頗狡猾,丑時三刻才悄悄走后門摸進道觀,待我們沖進觀里時,他們正在后園挖墳哩,當場擒住,一個沒漏!晨時我們把里面墳都掘了,額地娘,埋的都是羊!這幫天殺的貪圖錢財,造假血玉糊弄人。”
“若只糊弄人算罷,還要謀財害命。”沈岐山咂口酒:“趙正春得的那塊玉鐲子,可不是以羊養玉,是一具身背冤屈的尸體,你定要好生查出個子丑寅卯。”
嚴宏擺手:“無需我多查,趙正春稟明了皇帝,要親自參與問訊。你莫看他溫文儒雅一文官兒,審起監犯來,甚麼手段都敢使!”
李綸有些不解:“不就買了塊假玉麼,趙大人至于這樣上心?”
沈岐山道:“你莫只看表面,他那塊血玉以冤尸養玉,雕成鐲子戴在他府里三房夫人手腕間,借此固胎。這玉鐲內含冤魂惡詭,說它固胎,倒不如說是以胎養它,隨著時月愈久,怨念愈強勁,至最后落得母胎俱損不說,整個趙府也會被翻攪的家破人亡才罷休。”
眾人頓時為之失色,嚴宏凝神稍頃,正色道:“使出此法要置他滅門者,顯見也很有能耐,去哪里才能找到身背冤屈的活人,這就不易。”
“為何是活人?”顧佐問。
嚴宏接著說:“這玉要沁血通透,就需活人吞氣時、順勢咽至喉嚨血管密麻處,方為上乘血玉,如趙大人這樣家世,玉稍有殘次,他也不會要的。”又道:“所以....此人深謀細算,對趙正春稟性熟透,且手段毒辣殘忍,若不是蕭娘子歪打正著,趙府厄運難逃,你說趙正春能不上心麼?”
原來如此!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