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敢,你怎敢!”燕靛霞后退五六步,在房里走來走去,這妖孽把他親了,能感覺頰上一圈濕熱,還黏黏的,是她吃冬瓜糖殘留的甜漬。
他苦惱地想,該如何是好呢?!他這樣的術士,為爭天下人間,身背使命,心懷大義,最忌和妖魔詭怪有瓜葛,師兄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蓉姐兒托著腮看著他坐立難安,感覺無聊,瞟眼見箱篋里塞著照妖鏡,鏡柄露出半截在外面,她伸手一拔就出來,往自己臉上照。
她笑瞇瞇朝他喊:“鏡里有東西。”以前里面白茫茫一片,今總算有影了,燕哥哥一定高興。
燕靛霞倏得臉色大變,他莫名不敢前,嗓子干啞,用力咽了咽:“妖孽,終是現了原形麼?你自己承認,是個甚麼妖!”
方才就不該讓她親他,他明明可以躲過的,悔之晚矣。
蓉姐兒歪著頭打量:“好像是個山妖!”
“山妖?”燕靛霞攥緊拳問:“是甚麼山妖?鹿妖?羊妖?蛇妖?大馬猴精?狐貍精?還是鳥妖,虎妖,豹子精?”
蓉姐兒一撇嘴:“就是山妖!不信你自己看!”
沒見過這麼蠢的妖孽!他可給了機會,是她自己領悟不到。
燕靛霞鐵青著臉三兩大步走近,劈手奪過鏡子,對著她照,一面定睛看去,頓時怔住。
“我沒騙你呀!”蓉姐兒不高興了。
那鏡里果然有一座山!
但見得:山尖聳聳插破天庭,山脈綿綿延展海角,山腳煙波蕩蕩接銀河,山腰松柏密密織碧錦,山雉山鸞紛啼鳴,山鶴山猿亂嘯唳,濃的云,峭的壁,冷的泉,古的樹,紅的果,纏的藤,香的花,一縷青煙裊裊,鐘聲沉沉,藏一座破廟古剎,內有臥佛數尊。
道是甚麼山,是那傳聞住多年吃人老怪的大悲山。
燕靛霞松了口氣,再看蓉姐兒,又覺十分好笑,摸摸她的頭,嘆一句:“你倒底是甚麼來歷?”
蓉姐兒指著道:“這可不是山妖麼!”
燕靛霞把鏡子一扔,往床上四平八叉一躺,不想理她了。
春柳領著蓉姐兒回房,蕭鳶坐在妝臺前梳發,面頰兩抹潮紅未褪,眼里春水流媚。
沈岐山敞解著衣襟,傷口洇了些血絲出來,情到濃時手腳就重了,不管不顧的后果,就是自己上藥。
蕭鳶先還懶得理他,自作孽,不可活,說多少遍不要,根本不理,就自顧大動,如狼似虎地,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
還說是她想......她都懷疑他是否真的那話兒瘸了。
不過吃藥丸子后怎樣的形狀,她也沒見過,或許真是藥性所致。
她松松挽個杭州攢,站起走至沈岐山跟前,接過他手中的紗布替其包扎。
沈岐山笑了笑,欲要開口時,蓉姐兒跑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胳臂:“姐夫,我想吃大螃蟹。”
春柳插話進來:“哪是她想吃,不過燕公子提了一句。”
“我也想吃。”蓉姐兒很期盼的樣子:“要蘸著黃姜陳醋吃它的膏脂。”
“今一早顧佐到送來兩筐揚州大螃蟹,”沈岐山想想道:“你把《聲律啟蒙》那冊書拿來,我考你對對子,對得出就蒸給你吃,對不出,就我和你阿姐享用!”
蓉姐兒把小臉一苦,怎麼想和燕哥哥吃個螃蟹,都這麼難了!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