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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來都來了,就算當電燈泡也得硬著頭皮上,不然回去沒法兒交差。
輕咳兩聲,傅時景意思性地敲響了房門。
那沉迷工作的兩人一齊抬頭看他,長得雖然不像,眼神卻是像似的黑沉,把傅時景看得渾身不自在。
就跟頭誤入狼群的羊駝一樣,總覺得進錯了片場。
蘇醉禮貌地站起來和他打招呼:“二叔好。”
聽到蘇醉叫他叔叔,傅時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求生欲極強地瘋狂拒絕:“不不不,不用這么叫。”
不然到時候再改口叫二哥多尷尬!
“叫、叫——”
現在就叫二哥也不合適,這倆人還不知道發展到那種程度呢,他貿貿然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說不定還會壞事。
他想了半天么也沒能想出來叫什么比較安全,就硬生生將話題一轉,僵硬地結束話題:“哈哈,都是小事兒,不說這個了。”
蘇醉笑了笑,沒說話。
他知道傅時景沒說出口的意思。
他和傅時鈞不是那種關系,不過這些話用不著對傅時景解釋。
原本因為傅時景在原著中和女主勾結,整垮了傅時鈞,他對這人的觀感很一般。
結果接觸下來,才發現他蠢是蠢了點,但實在沒什么心眼。
也不知道原劇情里怎么就被女主說動了,干出那種坑了全家的事兒。
傅時鈞淡淡出聲:“有事嗎?”
傅時景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連忙拎起手里的保溫飯盒,說:“喏,老爺子特意讓阿姨燉的甲魚湯,給你補補身子,”
傅時鈞一臉平靜:“已經吃過了。”
傅時景很委屈,他也不是故意來這么晚的:“我三個小時前就來了,愣是在西環堵了兩個小時,想上廁所都——”
傅時鈞自顧自往下說:“飯后甜點也吃過了,小醉給我切的蘋果。”
傅時景懵了一下,半晌,小心翼翼地說:“……恭喜?”
蘇醉快被這兄弟倆的對話尷尬到窒息了。
甚至懷疑傅時鈞的智商,是不是受到了傅時景的同化。
他上前接過傅時景手里的飯盒:“先放冰箱,晚上熱了給他喝。”
傅時鈞住的是病房里的vip,有冰箱有小廚房,做什么都很方便。
傅時景哪敢有意見,他覺得自己到了這,就愣是跟個外人一樣:“哦,哦好,你決定就好。”
他說:“我坐一會兒再走,你們忙,不用管我。”
雖然知道自己非常礙眼,傅時景還是硬著頭皮留下了。
不然讓老頭子知道他前后就在弟弟的病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鐘,回去肯定會大罵他沒有良心。
他觀察一番,找了個最角落的地方,搬了個小板凳,專心致志地。
力求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蘇醉和傅時鈞繼續處理工作上的事,倒是一點兒沒防著他。
大概也是知道用不著,因為他……真的聽不懂。
傅時景:“……”
這種無時無刻都在遭受歧視的微妙感受。
他心酸地關掉小說,打開游戲,把內心的憤懣變成在游戲里廝殺的動力。
結果在慷慨激昂的游戲音效里,連輸十把。
非常快樂。
那碗甲魚湯,如約成了傅時鈞的晚飯。
只不過,湯里被蘇醉偷偷加了點兒料。
蘇醉把湯端到傅時鈞面前,似乎很貼心地說:“傷哪兒補哪兒,你胳膊受傷了,就多吃幾個烏龜爪子。”
傅時鈞:“好。”
他被愛情蒙蔽了雙眼,根本沒聽出來蘇醉在見縫插針地diss他是烏龜,點點頭就開始喝。
蘇醉雙眼發亮地看著他喝。
傅時鈞本來不喜歡甲魚湯的味道,但只要他一停下,蘇醉就哄他多喝兩口。
他拒絕不了蘇醉的要求,只能硬著頭皮,把整碗湯都喝完了。
連帶著湯里的甲魚殼都啃得干干凈凈。
蘇醉看著一滴不剩的碗底,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胳膊肯定會好的。”
他往這份湯里加了一管體質強化試劑,要是還不好,他就要投訴系統商城了!
初始版的體質強化試劑效果不算逆天,但對傅時鈞這種小傷已經夠用了。
醫生說傅時鈞的傷勢并不重,但留下后遺癥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
恢復后不影響日常生活,但提重物之類的動作可能做不了了。
傅時鈞原本的身體素質非常好,還專門練過搏擊,就這么廢了一條胳膊,實在可惜。
蘇醉沒怎么猶豫,就自掏腰包給Boss買了管試劑。
——他攻略傅時鈞得來的經驗值,最后肯定會因為攻略失敗全部返還,所以他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自掏腰包。
就當償還傅時鈞對他的幫助好了。
反正兩個主線任務最后總共會有10000經驗值,600的試劑他還是買得起的。
傅時鈞只以為他在安慰自己,也沒在意:“好,一定會好。”
他邊說話,邊不著痕跡地緊了緊腹部。
那晚甲魚湯量實在太大,他全喝了之后,總覺得肚子都被撐得鼓了起來。
這么下去不行,傅總嚴肅地想。
躺了這么久,他的八塊腹肌肯定都淡化了,等出院了一定要快點練回來!
他們兩個人在醫院過的還算悠閑,蘇芷墨的日子,卻不太安穩。
她原本以為,就算她一時沖動,讓早就收買好的人去撞了傅時鈞,總也不會落到更差的境地了。
這條線是她早早就埋好的,可以確定非常穩妥,就算警察掀了整個A市,也絕不可能找到哪怕一星半點兒的證據,能證明和她有關。
這一個棋子,她原本就是留著以防萬一的。
傅家把她逼到這個地步,她也只能提前用出來。
既然不愿意放她一馬,不如大家就一起下地獄。
那么一輛重型貨車撞過去,傅時鈞不死也殘,下半生說不定都無法自理了!
而她頂天被判個十幾年,出獄后,三十多歲,還能健健康康地卷土重來。
到時候她手腳健全,傅時鈞一個肢體都不健全的人,拿什么和她斗?
蘇芷墨這么暢想著,心情竟然詭異地愉悅了起來,還有心情安慰謝嫣:“媽,你放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時的挫折不代表什么。”
謝嫣形容憔悴,眼睛是哭過的紅腫:“媽媽只有你了,芷墨,你一定要爭氣,媽媽可以等。”
知道蘇芷墨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后,蘇承志就和她鬧起了離婚。
雖然還沒有判下來,但結果已經可以預想到。
她欺騙在先,蘇承志在法院又有人脈,最后判下來財產肯定分不到大頭,說不定還會被凈身出戶。
蘇氏的股份雖然早就被蘇承志轉給了女兒,但現在蘇氏瀕臨破產,攥著這個公司,也是拖后腿。
她手里雖然還有一些積蓄,但她在蘇家過了十幾年豪門太太的生活,那點兒積蓄,實在不足以支撐她奢侈的生活。
她已經被優渥的生活寵壞了,實在難以想象一個月只能花幾千塊,到底該怎么活下去!
落到這個地步,她其實是有些怨恨蘇芷墨的,怨她為什么做事這么不小心,為什么把事情搞成這么一團糟!
但她不敢說。
她這一生,都過的像是一朵莬絲花,蘇承志已經把她拋棄,傅時景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給她,她現在能依靠的,只有蘇芷墨這個親女兒了。
見母親神色凄苦,蘇芷墨神色閃動,附在她耳邊低聲說:“……我留的還有幾千萬,我已經吩咐律師稍后轉給你,你拿著這筆錢幫我疏通門路,總會有辦法的。”
謝嫣聽見這話,忍不住眼前一亮。
她們母女倆人還沒說話,門就被人推開了。
是那兩個便衣警察:“醫生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完全可以出院,請和我們到警局走一趟。”
蘇芷墨眼中劃過一抹晦暗,不過還算鎮定。
法院的逮捕令已經下來,她不可能在醫院賴一輩子。
“好。”
就在警察要帶她離開時,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掛斷電話后,警察看向蘇芷墨,冷聲宣布:“蘇小姐,現在有新的證據指控,你作為法人代表的蘇氏涉及巨大數額的偷稅漏稅,請你對這件事,也配合調查。”
蘇芷墨臉色巨變。
不止蘇芷墨,蘇氏的幾位高管,也被一起帶到了警局調查。
警察動作高調,警車嗚嗚的笛聲在蘇氏大樓前招搖而過,帶走了蘇氏好幾位大股東。
不到一個小時,業界就傳遍了這件事。
本來就已經形勢不妙的蘇氏受到這股沖擊,內部更是人心惶惶。
僥幸沒被帶走調查的高管,一個個提心吊膽,做夢都是警察來敲門。
員工也無心工作,連這個月沒發的工資都不要了,收拾完東西就匆忙離去,生怕被牽連進這一大攤子爛事中!
不過兩三天的時間,整個公司就已經人去樓空,再也看不見半個月前的熱鬧景象。
一天后,被帶去調查的人部分被放了出來,但更多的卻被法院的逮捕令留在了警局,等待法律的判決。
作為蘇氏現在的掌權者和法人代表,蘇芷墨頭上的罪名無疑是最多的一個。
除了涉嫌泄露傅氏的商業機密,還有蘇氏本身的偷稅漏稅、非法融資……五六條罪名壓下來,要是都判實了,蘇芷墨在監獄里待個三十年,都是輕的。
三十年,人的一輩子能有幾個三十年?
三十年后,等她從監獄里出來,已經是個面容枯槁的中年婦女,還能做什么?
她最好的青春,就要這么埋葬在冷冰冰的監獄中。
至此,蘇芷墨徹底急了,審訊時間一過,就讓律師聯系謝嫣,讓她把用來疏通關系那筆錢拿出來,無論如何,先把稅款和罰金補上,這樣在最終的刑罰上,怎么也能少判好幾年。
但很快,律師卻面色為難的告訴她,自從把錢轉給謝嫣后,謝嫣就再也聯系不上了,只留了兩百萬給她。
兩百萬……或許在普通人眼里是不少的一筆錢,但對如今需要補足巨額稅款的蘇芷墨而言,無異于杯水車薪。
謝嫣怎么忍心?她怎么忍心?!
這么多年來,要是沒有她在家里忍著惡心和蘇承志扮演深情父女、用盡各種手段讓蘇承志和親兒子起隔閡,謝嫣想固住蘇承志的寵愛,哪有那么輕易?
謝嫣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當她的豪門太太。
而她呢?兢兢業業長到這么大,沒有一步是走的容易的!
她為母親付出那么多,雖然并沒期盼收到多少回報,卻怎么也想不到頭來出事的時候,母親卻不愿意為她著想一點兒。
蘇芷墨想著想著,眼淚就忍不住麻木地流下來。
她活了二十幾年,為了坐到高位,對很多人都心狠手辣,但只有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含著那么幾分真情的。
在她小時候,謝嫣曾無數次抱著她,輕輕說:“芷墨以后要爭氣,為了我們芷墨以后能住在很大的房子里,媽媽受再多苦也不怕。”
她曾經以為,無論跌落到什么樣的境地,母親都會陪在她身邊幫她。
但現實是,那個脾性溫柔的女人,卻在這種關鍵時刻,自私地拿著她的救命錢,跑的干干凈凈、毫不留戀。
她曾經以為,終有一天,她會帶著母親住進那個“很大的房子”里,過上最優越的生活。
然而如今,她因為自己犯下的罪鋃鐺入獄,曾經說要帶她住大房子的母親,卻毫不留情地抽身離去。
她忽然想起什么,像是在尋求什么安慰一樣,急切地問律師:“你知道傅時鈞的情況嗎?怎么樣?他死了,還是殘廢了?”
她一直在醫院被警察監視著,和外界的信息交流有困難,到現在還只知道傅時鈞進了醫院,更深的就聽不到消息了。
律師怔了下,說:“知、知道。人好好的,沒什么事兒,只傷了胳膊,聽說恢復的非常好,馬上就出院了。”
啪嗒一聲。
蘇芷墨腦中的最后一根支柱,也緩緩地坍塌了。←→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