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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又閉關了。
這個消息迅速在妖皇宮中蔓延開。
這原本沒有什么大不了,畢竟這位新上位不久的妖皇,壓根就沒有幾天是不閉關的。
上一任妖皇生性奢靡、廣收姬妾,那時候的妖皇宮就像是個大型的玩樂銷魂窟,新妖皇的作風和他截然相反,事事冷漠無情,除了閉關修煉什么都不喜歡,整一個心無旁騖的修煉狂魔。
讓大妖們想要討好都無從下手。
但這次卻有些不一樣。
據說妖皇這次,是和一個人族修士一起閉關的。
沒有特意遮掩的消息迅速傳到了各位大妖們耳中。
“沒想到妖皇竟然喜歡人類!”
“人類細弱身軀,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陛下恩澤,若是中途沒了命,可就掃人興致了。”
“那人修是何出身?一介散修,資質平平?想必也就是當個玩物,蹦跶不了幾天。”
一個個酸氣兒沖天,實際上都巴不得那個被妖皇允許近身之人,是他們家中送去的!
只有押中寶的羽族大妖沾沾自喜,“還好我做事善于憂慮,最后關頭抓了幾個人修進去,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妖的!”
蘇醉確實有些受不了了。
雖然他用龍鱗和其他寶物將身體淬煉得十分堅韌,但妖族本身就在軀體強韌程度上高出人類一截,更別說宴河是九尾妖狐,兩人境界差距不止一點兒。
他只在一開始的時候,欺負宴河沒有什么經驗,占了些便宜。
到了后面,妖狐領悟其中關竅,他基本就是任人擺布的命了。
恍惚間,蘇醉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只咸魚,放在砧板上被翻來覆去的煎烤,火候過旺,最終被榨干所有汁水,烤成了干巴巴的咸魚片。
蘇醉伸手擋住男人落下來的唇,“陛下,可以了。”
他嗓子嘶啞得像是遭受了什么酷刑,眼眶也紅腫酸澀。
他身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隱隱約約全是齒痕。蘇醉覺得宴河不是一只狐妖,更像一只執著于留下標記的惡犬。
修士的身體其實沒有那么脆弱,但無奈被欺負得實在太過了,過了頭,也會像凡人一樣易碎。
蘇醉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如果他這時候還有力氣,恨不得將宴河按住揍一頓。
宴河沒有勉強,他確實有些失控了,人類的身體比他想象的還要柔弱。
他輕輕握住蘇醉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抵,濕熱的汗水黏連在彼此指縫間。
他將一股靈力順著掌心送入人類身軀,落下的嗓音呼吸熾熱,“運轉心法,我助你煉化……”
九尾妖狐的元陽確實是好東西,將留在身體里的東西完全煉化后,蘇醉的境界毫無滯澀的沖到了金丹后期圓滿。
這還是沒完全穩固下來,憑借著這股勢頭,碎丹結嬰也只在一念之間。
宴河卻將這股勢頭壓了下去,他告誡蘇醉,“進境太快不是好事,若不想被雷劫劈死,不要在此時結嬰。”
人類與妖族不同,他們壽命短暫、天資有限,且被天道針對。除了龐大的族群數量,人類和其他種族相比沒有任何優勢。
他已經見過太多天資卓越卻依舊隕落了的人類,更別論蘇醉分明資質普通,若不是有那么多天材地寶和他的元陽強行灌注,大概率終其一生都沒有沖擊元嬰的機會。
宴河壓下心中陰郁。
他原本不喜歡柔弱的存在,無論是受傷時被迫化為受傷小獸的自己,還是這樣如同花朵一般輕輕一捻就會破碎的人類。
分明是得償所愿,難填的欲壑被滿足,與人類一同閉關的這些時日快樂得無法描述,但他心中卻始終有一縷不安纏繞。
蘇醉自然明白這些道理,“我明白。”
宴河封住他的修為,直到三年后蘇醉才修成圓滿碎丹結嬰。
這一場雷劫異常兇險,宴河啟動了數道大陣,才沒讓蘇醉被兇狠的天雷劈死。
他眉眼陰沉,心中涌起久違的暴虐,身后九尾控制不住地散開,含著凜然殺意,“結嬰就是四九雷劫,連人類中最兇惡的魔修都很少經歷,為何會落到你身上?!”
畢竟曾經沖擊過十尾,他觸摸過天道規則,對世間萬物都有所感應,能看得出蘇醉并未犯下過滔天殺孽,神魂上也沒有什么牽涉重大的因果。
那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蘇醉不知為何,被天道針對了。
是的,天道一直都是不公平的,不說不同種族間的區別對待,只說同樣是天資聰穎的人,有些人生來就受到眷顧,有些人卻會被天道忌諱趕盡殺絕。
其實世間種種,因緣善惡,氣運多寡,哪有什么絕對的標準,全看穹頂之上那道遙不可及的意志落筆輕重。
因果尚可以拆解,但若是天道針對,就是一個幾乎無解的局了。
生平第一次,宴河對天道生出了一股磅礴恨意,即使那天他化十尾失敗,都不曾有過這樣不死不休般的刻骨敵意。
如果天道有實體,恐怕已經被他碎尸萬段。
這股恨意來得又猛烈又突然,好像很久之前,他曾被那九天之上擺布所有人命運的存在,奪走過最為重要的珍寶。以至于那股恨意,跨越無數時間和空間,依舊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上。
“啪——”暴漲的靈力激蕩,千年黃梨木雕刻成的屏風被沖撞得裂開一條縫隙。
蘇醉抱住這發起脾氣的九尾妖狐一只尾巴,順著毛捋了捋,“陛下,我已經無事了。”
過程雖然兇險,但也并非沒有好處。
他結嬰前將靈力壓縮到了極致,結嬰成功后,不僅不需要再穩固修為,多余的靈力還一股腦將他推上了元嬰中期,境界堅實穩固。
宴河眼中的暴怒幾乎化為實質,異色妖眸中盛滿尖銳殺意,原本莊重威嚴的黃金瞳,此時更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索命的惡鬼眼眸。
蘇醉有些心疼,每次轉世輪回,愛人都會失去記憶,但看宴河這明顯過激的怒火,明顯還是有所感覺的。
他主動捧住男人臉頰,在他陰沉眉心落下一個吻。
宴河狠狠反吻住他,將柔軟唇瓣碾磨出艷麗顏色,又在他頰邊撕咬含吮留下數道咬痕,才覺得心中那股殺意消退些許。
他肅然道:“結嬰雷劫已經如此,渡劫只會更九死一生,只怕會出現七九雷劫,你不要急著修為進境,先打磨好此時的境界。”
實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找不到解決辦法,他不準備讓蘇醉渡劫。
與其懷抱幾乎不存在的希望沖擊渡劫然后死在天罰之中,不如安穩地度過剩余的壽命。
元嬰也有千年壽數,雖然對于他這個修為的妖獸而言仍舊過于短暫,但總比身死道消的結局更令他容易接受。
想到有朝一日這人會殞命在劫雷之下,他就幾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暴虐之氣——
宴河本身并不害怕劫難,不然也不會冒著十死無生的風險沖擊十尾,那天若不是禁地陣法抽空靈力,為他擋了半數天罰,他早已魂飛魄散。但即使重來一百次他還是會如此選擇。
妖族一向信奉弱肉強食,血脈不純的他從誕生到這世上開始,就遭受了比普通妖獸還要殘酷得多的爭斗。
早已將冷酷和對力量的渴望刻在心中,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只有握在手中的力量才是抓得住的東西。
但此時卻莫名緊張起了一個人類的劫難,甚至為此心生恐懼。
他低低道:“總之,我會陪著你。”
哪怕人類只有千年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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