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93當鼎爐的第十一天93當鼎爐的第十一天←→:
北域之主帶著第二批援軍趕到,配合人族聯盟中魔族的忽然背叛,妖族在戰場的劣勢瞬間扭轉。
魔修的人手一夜之間全部撤離人修聯盟,人族的防線上瞬間出現無數缺口,妖族和北域聯手從缺口攻入,不足三日,人族防線便崩塌了一半。過去十幾年前積累起來的優勢蕩然無存。
杜靈驚怒交加,但當她回過神想要質問魔主時,對方早已經帶著全部下屬逃離了數千里。
人族防線腹背受敵岌岌可危,杜靈抽不出人手去追,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毫不留情的離開
為什么會這樣?
明明前一天還在耳鬢廝磨,說著永遠最愛她的甜蜜話語。
被親密的枕邊人背叛,杜靈咬緊唇瓣,心中怒意比被曾經被妖皇磋磨更盛——
她知道魔修在人族中的地位尷尬,所以一直都極力凱旋,在利益劃分中盡量多袒護魔修一些。
最近更是為魔修爭取來了戰后能與佛宗進行弟子交流的機會,以幫助魔修更加順利的融入整個人族修士中。
她不明白,為什么即使她都這樣為對方著想了,對方還是會在這種時刻背叛她!
她苦心經營這么久的成果,此時全部因為那個男人的背叛——功虧一簣!
“靈兒,”身后溫潤的男人將她摟入懷中,疼惜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魔修功法邪異、并無道心,他們背叛也是很正常的事,你將人性想得太美好了。”
正道和佛宗早已私下達成協議,利益是有限的,一個妖族遠遠不夠三股勢力分。
杜靈被他摟在懷里,終于疲憊地落下一滴淚,“師叔,還好有你一直陪著我。”
妖族防線內,高大魔修同宴河相對而立,眉眼陰沉,“希望陛下記得自己的承諾。”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一個是正在同人族作戰的妖,一個是背叛了人族的魔,兩人此時的立場按理說應當是同盟,但兩人間氣氛并沒有多么美好,反而有幾分波云詭譎、劍拔弩張。
無他,只因這場背叛不過是相同利益下的驅使。
魔修的地位一直都是幾大勢力中最尷尬的。
對正道和佛宗而言,他們是墮落、邪惡、殺戮的存在,人人提起皆會驚懼唾罵兩聲。
而對以妖獸為主的妖族和北域而言,魔修又畢竟屬于人族,屬于“異族”。
修真界各股勢力雖然一直彼此提防,爭當第一,但也并不只有敵對,像正道和佛宗一直都是傳統的人修聯盟,妖族和北域平日淡淡,但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也會唇寒齒亡。
細細想來,竟只有魔修是孤零零沒有天然同盟的。
是以對魔修而言,修真界不需要一家獨大,分而鼎立對他們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魔族現在抽身而去,保全力量,實則是最明智的選擇,待到人族和妖族兩敗俱傷,說不定還能撿個便宜。
宴河也冷冷道:“妖族從不背信,也希望陛下慎獨,不要再來摻和這一灘渾水。”
對彼此的算盤都心知肚明,沒有什么客氣的必要。
彼此都是一域之主,又有宿怨在身,話不投機半句多,達成一致之后,魔不再多言,匆匆離開。
他愛杜靈嗎?
冰冷的夜色中,魔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
當然是愛的。
愛到即使她身邊還有別的男人,愛到即使族內長老極力反對、也決定將魔族拖入戰爭的旋渦。
但最終,這份愛還是抵不過被瓜分的難堪、抵不過全族命運陷入水深火熱的愧疚。
鮫人看著魔遠去的背影,露出一個天真而不屑的笑,“情愛有什么好的?一個兩個都為了情要死要活。”
一個魔是,另一個妖也是。
鮫人擅長玩弄人心欲望,情愛對他們而言是入口的養料、是無聊時用作消遣的玩具,只有利益才能撬動他們冰冷殘忍的心。
如果有的選,他真不想和這兩個戀愛腦的人結盟。
宴河轉身看向鮫人。
他眉眼被夜色染上一抹陰霾,他忽然道:“聽說殿下在預言上天分極高,不知可否詳細解釋一下前幾日那番話?”
用的是疑問的語句,但語氣冷冽陰沉,分明帶上了幾分強硬和威脅。
鮫人:“……”
笑容逐漸消失。
鮫人是有預知未來天分,但大部分時候,都只能看出一個模糊的大概。
要想具體推測預知事件發生的具體情況、時間或者地點,即使是在此道上得天獨厚的鮫人,也要付出不少代價。
鮫人連假笑都裝不下去了,面無表情:“都是一些言過其實的傳言,陛下抬愛了……”
他就不該嘴賤那一下。別人的老婆死就死了,跟他有什么關系!
他早該預料到,戀愛腦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蘇醉在山谷中布下數道聚靈陣,又將從宴河那里搜刮來的寶物、法器、移動陣法……總之是各種能抗天雷的東西,一一擺放在合適的位置。
系統非常緊張,它開始懊悔,“早知道就再攢一些法器了!”
蘇醉卻搖搖頭:“沒必要,已經夠多了。”
天道——尤其是對蘇醉尤為嚴苛的天道,絕不會允許修士這么投機取巧,靠著法器、陣法扛過雷劫。
外物的幫助終究有限,蘇醉知道最嚴酷的部分還是要他自己扛。
他盤腿坐在陣法中間,體內靈氣涌動。
為了保險起見,他在到了元嬰后期大圓滿后,又強行封住修為積攢了幾年,此時內府元嬰已經被磅礴靈氣蒸騰得面目模糊,靈光湛湛,隨時可以沖擊渡劫。
陰沉雷光在山谷上方聚集,明亮到泛起絳紫色的雷光閃爍著冷酷的光輝。
浩瀚雷云中,人類渺小如同瀚海間一葉扁舟。
宴河抓著鮫人趕來后,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景象。
雷蛇咆哮著蜿蜒而下,帶著要將應劫之人轟成碎片不死不休一般的惡意。
纏繞在雷云之上的,還有隱約但不容錯認的天罰氣息。
——正是天道用來誅殺天魔轉世七九雷劫。
原本死魚樣被挾持帶路的鮫人,此時也顧不得生氣,驚詫道,“渡劫就經歷七九雷劫,你是找個了轉世魔神當道侶嗎?”
妖皇并未言語,但他通身狂亂涌動的靈力、瞳孔尖利豎起的異色妖瞳,以及身后伸出猙獰的九根粗壯妖尾,無一不昭示著他正處在發狂邊緣。
鮫人連忙趁機掙脫他,撲騰著因為靈力透支而露出的尾巴往后急退數里,“你想找死自己去,別拉上我。”
他被妖皇半脅迫地占卜了其道侶的詳細命數,如今體內靈力干涸,基本是一條咸魚了,要是雷劫打過來,他連逃跑的力氣都不一定有。
“不過,”鮫人清靈妖音遠遠傳入宴河耳中,“我勸妖皇陛下冷靜一些,原本就是七九雷劫,你若貿然插手,里面的人就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鮫人靡音直入神魂,宴河神臺一清,意識到什么,周身靈力散開,鐵青著臉退出雷劫可能波及到的范圍。
他久久凝視著眼前滾滾雷云,透過谷邊云霧,望向那本該安穩待在妖皇宮、如今卻在此歷劫的人類。
一滴鮮紅的眼淚從他頰邊滑落,但很快就被尾根被生生扯下時,彌漫出的更多鮮血掩蓋。
鮫人睜大眼睛看著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極為可怖、難以理解之事。
蘇醉來不及擦去唇角鮮血。
七九雷劫有已經過了六九之數,他準備的法寶、陣法早已經消耗一空,身上也布滿了大大小小雷劫劈出來的焦痕。
雷劫已經過去大半,但蘇醉并未掉以輕心,雷劫越到后面兇險程度翻倍不止,前面都只是前奏,這最后的九道雷劫,才是真正的劫難。
第一道到第三道,打碎了他的骨骼、發膚。
第四道、第五道,直入他的五臟肺腑,將他的體內臟器撕裂攪碎。
第六道、第七道,將他經脈破壞殆盡,靈臺搖搖欲墜。
第八道……
終究還是失敗了嗎?
蘇醉眼前已經一片血紅。
但他等了片刻,卻始終沒有等到第八道雷劫。
頭頂“轟隆”一聲有什么東西和雷劫相撞后炸開,蘇醉勉強動動挪動手指抹去眼前血霧,看到幾塊碎肉落在地上。
熟悉的氣息讓他瞳孔緊縮。
宴河——
不對,若是宴河進入雷陣中,天雷早就該發怒了,大概率會變成誅滅在世魔神的九九雷劫!
他努力辨認著那些碎肉的形態,血污中隱約可見一些白色絨毛。
這個形狀……尾巴?
蘇醉嘔出一大口鮮血,從喉間到眼前都一片血紅腥咸。
他忽然想起來,九尾妖狐的尾巴是天然的法器,若在妖狐活著的時候生生取下,便可替人擋災而不招致反噬。
蘇醉不知道宴河斬斷了幾條尾巴,他只希望宴河不要傻到將九條尾巴都折斷。
九尾妖狐幾乎是不死之身,但那只是幾乎,像是沖擊十尾、像是尾巴被齊齊斬斷,都是生死大劫。
只聽到耳邊不斷有血肉和雷劫相撞,炸開血色的光暈。
蘇醉看向宴河的方向,但他傷的實在太重了,視野里只有一片模糊,他努力撐了幾秒,意識終究逐漸歸于昏沉。
他成功了嗎……
無盡的雷劫轟鳴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凝滯的雷云飄散開,天邊撒下一模明亮天光,蘇醉感覺到源源不斷的靈氣朝他奔涌而來。
幾近破碎的靈臺也被緩緩修復,原本被雷劫摧殘得殘破不堪的身軀停止了衰敗消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新生、修復。
叮!主線任務:躋身渡劫已完成進度:100
任務完成提示響起的下一秒,蘇醉腦海中白光一閃,意識忽然落到自己的精神力星河中。
原本暗淡無光的星辰宇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全數點亮,被不擇手段封鎖的記憶終于回到他的掌控中,化作漫天閃爍的星子等待主人檢閱。
蘇醉有預感,此時加諸在他身上的限制已經消失,只要他想,隨時可以翻閱這些記憶。
在他指尖快要觸摸到其中一顆星子的一瞬間,系統忽然出聲:恭喜宿主完成炮灰系統目標任務!您可以選擇現在領取總獎勵回到主菜單,也可以選擇再在這個世界渡過一段時間后再領取獎勵!
蘇醉的指尖頓了一下,隨即從星子前收回。
雖然對取回記憶這件事很迫切,但在那個世界中,還有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的存在。
山谷中生機微弱,只余下一地狼藉。
崖邊一只滿身血痕的白狐斷了九尾,撲倒在地,砂石掩埋住他半邊身體,不知生死。
被余威波及的鮫人昏迷許久才轉醒,他撲騰著干涸到掉鱗的尾巴,艱難上前從砂石堆中把狐貍扒拉出來,摸到對方隱約還有一絲微弱氣息后才猛地松了一口氣。
一滴鮫人淚劃過他的指尖,清澈的眼淚落到狐貍沾滿血污的臟亂皮毛上,化作流光溢彩的珍珠,滾落到石碓里。
他想,人間的情愛真是毫無緣由和道理可言。
一個魔傻,有一只妖比魔更傻。
只差一線便能修成十尾飛升的九尾狐為了別人自斷九尾,再給他十個腦袋也預料不到世間居然會發生這么離奇的事。
半晌,眼中仍有些迷茫的鮫人才撿起那顆珍珠,把它放到狐貍失去血色的爪子上,喃喃道:“……差點給我留下了好大一個爛攤子。”
說實話,他其實并不在意妖皇和他那個疑似天魔轉世道侶的死活,本身他和妖族也只是利益相關才暫時結盟的。
但現在前線戰事正焦灼,妖皇一死,妖族必將內亂,到時候他可就要一條魚面對人族的所有敵人了!
想到差點發生的悲慘未來,鮫人氣得一摔尾巴,又崩掉幾顆鱗片!
——更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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