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100當鼎爐的第十八天100當鼎爐的第十八天←→:
人族和妖族之間的戰爭,綿延了近百年,才終于熄滅。
無數修士、大妖在此間隕落,但也有更多驚才絕艷的天才橫空出世。
戰爭讓這個世界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更新換代。
原本占據了上千前優勢地位的人族聯盟,這艘龐然巨物,在這一場碾碎了無數神魂的戰爭過后,終于顯示出了衰敗之相,修真界沒有哪一族的氣運是永恒的,盛極必衰。
頂頭的幾個大宗門折損數位大能、漸漸衰弱之后,倒是給了其下小宗門壯大的土壤,大宗門強盛的時候,許多的小宗門只能依附于大宗存在,上交無數資源只求一個庇佑名額。修真門派間的階級壓迫和剝削,不亞于凡人迂腐官場。
人族門派分裂,化整為零,倒也顯出幾分與從前不同的情態來。
中途退出戰爭、明智的保存了實力的魔族,趁著人族戰后虛弱,在原本屬于天衍宗的西域地界狠狠咬下來一段地盤,休養生息,看著倒是最不吃虧的。
妖族和北域作為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方,割走了人族足足1/3的地盤。地盤代表著資源,與戰敗者的根本區別是,勝利者在戰爭中損失的力量,可以迅速通過掠奪補足。
北域要了一塊東部海的地盤,自北向東打通了一條水路,自此北域聯通東部海,這一帶的集市上便多出了許多新鮮的海族的玩意兒,鮫紗在內陸一直居高不下的價格,也終于隨著商路的打通而略略降低了一點。
路上時不時也能看見各種水生妖獸的活動蹤跡,運氣極好時也會遇見披著面紗的鮫人,在濕漉漉的雨天,出現在沿海岸上,妖嬈的身姿勾走人的魂魄。
于是便多了許多怪異傳說,有些去過海邊遇到過鮫人的人,回來后有很長一段時間感情都十分淡漠,情緒像是被什么抽取吃掉了一樣。也有說和鮫人春風一度,以為定下終身,卻在下一個潮起時被長著尾巴的伴侶無情拋下的倒霉蛋們。
“和注重血脈純度的妖族不一樣,”宴河向蘇醉科普,他只有和蘇醉解釋的時候有說這么長句子的耐心,“鮫人的后代大部分都是和其他種族生下的,鮫的血脈有吞噬性,無論和什么種族,生下的孩子都會呈現鮫人形態。每一個鮫人都是雌雄同體,純種鮫人間更多的是爭斗和殺戮,彼此都是競爭者。”
蘇醉微微睜大眼睛:“啊。”
鮫人居然是雌雄同體么……這他還真不知道,原劇情中沒有詳細說過這些。
他忍不住想起北域之主,那只美麗的鮫,疑惑:“他外表看起來完全是個男性。”
宴河:“他也可以看起來是女性,如果他想的話,其實構造都是一樣的。”
蘇醉:!
他好像懂了什么……
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印象中鮫人那條漂亮的大尾巴,瞬間就有了不一樣的意味……蘇醉只能用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打工奮斗魚這點來勸說自己不要想到奇怪的地方。
他完全沒料到會在這么正經的修真世界中,遇到這么成年向作品設定的存在!
太突然了!
蘇醉咳了一聲,“你到是很了解鮫人。”
宴河頓了頓,繼續說:“鮫人極少內部通婚,但是皇族除外,他們繼承了一條特殊的血脈,內部通婚可以加固血脈。”
他聲音低沉,“尤其是鮫人的王,他的整個護衛隊都是他的婚配對象。”
蘇醉:嗯?
蘇醉:???
蘇醉:———!!!
想起來隱約還有些印象的那些人高馬大的護衛隊,蘇醉瞳孔地震。
他三觀有些破碎,但還是強裝鎮定:“……原來如此。”
他其實有些疑惑,如果是這樣的話,原劇情中北域之主為什么會成為杜靈的后宮之一?
但實在也不知道從何開口,只能強行換個話題,再聊下去鮫人在他心中的形象要徹底歪倒會被系統關小黑屋的方向上去了。
宴河低低笑了一聲,親了親他的額角。
蘇醉沒多久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后。
直到很久之后,他看到各處大妖新上供呈上來的極品鮫紗,又想起來這件事,一時好奇找人去打聽,才發現真相:
宴河說的鮫王和護衛隊通婚的習俗確實是有,不過那已經是最古老一代鮫人的習俗了,遠在這些深海種開始上岸活動之前,如今早就廢棄了不知道多久。
所以那些護衛,大概真的就是單純的護衛,和他們的王沒有什么奇怪的身份和關系。
不管怎么說……鮫人在原劇情中可是女主的伴侶之一。
大概率是個直男,不,是條直魚!
……吧。
一想到對方能生孩子的設定,蘇醉心中依舊有些古怪。
或許他不該用人類的三觀來定義其他種族。
蘇醉猜測宴河是不想他老想著那位美貌得太有殺傷力的北域之主,所以才這么不遺余力地挖掘鮫人族的黑歷史、給鮫人潑臟水。
系統嘿嘿笑:“好幼稚的小學雞吃醋行為!嘎嘎!”
蘇醉:“……”
他已經懶得吐槽系統的用詞:“……少看點奇怪的東西。”
戰后,妖族算是受益最多的。妖獸本就十分血腥好斗,他們對戰爭的接受度和抗壓度可比人族好多了,畢竟不和人族打,他們也會忙著內斗。妖獸的骨血中就刻著強弱之爭,妖獸除了正常的修煉,也可以靠彼此吞吃增長力量。
只說前任妖皇,就是個行走的內斗發動機,今天找個借口殺了這個大妖掏內丹,明天吞吃那個家族搜刮資源,領頭之人如此貪婪殘暴,部下什么作態也就可想而知了,整個妖族基本上只能用群魔亂舞四個字來形容。
直到宴河殺了他上位后才好些,他性情雖然冷漠殘忍,但他不喜歡麻煩,不喜歡手下之人不聽話,在以雷霆手段殺了幾個擅自行動的妖立威后,大妖們被高壓統治,大多不敢輕舉妄動,妖族倒是難得老實平和了一段。
但妖族就是這樣一種天性中就寫著殘忍的種族,戰爭對他們而言不僅不是災難,反而更像是一次發泄天性的機會。在戰爭中隕落的妖獸,其身軀和地盤被分割,供養起新的勢力。
作為戰勝方,吞吃了人類一大塊地盤后,各族大妖們更是興奮異常。
血腥味滋養了他們的野心,在戰爭結束后,妖族竟然鬧起了動亂,不少大妖蠢蠢欲動,試圖重新在妖族境內挑起爭斗。
于是剛結束戰爭準備和道侶度個蜜月的妖皇,不得不再次出差,去鎮壓解決不安分的下屬。
妖皇心情差到極點,不幸撞到槍口上的大妖們,連死都死的比別人慘些,即使是天生殘忍的妖獸也被雷霆之勢震懾得抖了兩抖,他們好斗但并不想找死。
大妖們被戰爭沖昏的頭腦這才冷靜下來,終于想起在和人族的那場戰爭中,那些死在妖皇手下的上萬尸骨。
重新安分下來。
妖皇宮的桃花林中。
正是深秋之季,但滿園的桃花依舊如火如荼地開著,靈氣滋養生長的花樹并不需要按照人間節律花開花落,只要位于泥土之下的聚靈陣一日不關,這些桃花就會永遠保持盛開綻放的模樣,用最鮮妍柔美的姿態討好苛刻的主人。
一陣風吹過,幾片花瓣飄飄蕩蕩,擦過角亭的廊檐,悠悠落到青玉石雕刻出的案幾上,旁邊是泛著淡淡熱氣的青褐色茶湯,承在溫潤的骨瓷茶具中。
宴河盯著那幾片貌似很無辜的花瓣看了幾秒,忽然伸手拿起來,面無表情地塞進嘴中,吃掉了。
蘇醉摸了摸他的唇角:“……你怎么什么都吃?”
宴河沒說話,他眉間仍帶著沒有散去的戾氣,那是被血腥氣激發出來的兇殘本性。冷冰冰的異色妖眸染上隱約一層猩紅底色,即使在白日也瑩瑩發亮,側眼看人時像是在打量著將獵物拆吃入腹,顯得波云詭譎。
蘇醉指尖從他唇角移開,往上輕輕劃過他眉間皺起的弧度,“……這么大的氣性,該罰的不是都罰了嗎?”
妖狐本就是兇獸,宴河這幾年殺戮太多,更是遮不住滿身兇性。
好在妖獸并不用渡心魔劫,不然按宴河這滿身業障的模樣,九成九要和蘇醉一樣挨個七九雷劫。
話音未落,蘇醉的手腕便被妖獸有力的手掌握住,手掌的主人重重一扯,蘇醉便被這股力道拽著落到了男人寬闊但有些硬的懷抱中。
兩人滾落在角亭一側供人歇息的軟榻上,同樣漆黑的長發蜿蜒纏繞在一起,一時間分不清彼此。
蘇醉還沒穩住身形,男人已經一只手死死掐住他腰身,另一只手捉住他的手腕,低頭唇瓣靠在他手腕間。
蘇醉體型偏瘦,腕骨也是清瘦的一截,外緣骨骼微微突出,顯出清冷弧度,腕內皮膚白皙,可以看見淡青色的血管從腕骨交叉匯通。
屬于獸類特有的尖牙微微顯露出形態,和炙熱的吐息一起,在腕骨內側劃過。
細碎的刺痛感傳來,蘇醉脊背瞬間繃緊。
他倒是不擔心宴河會對他做出什么傷害性的舉動,但危險之處被反復試探,這種失衡感所引起身體天生的顫栗反應,卻不是人為能抑制住的。
他的呼吸驀然加重了,不知道是因為生理上的恐懼還是一些別的什么。
蘇醉被他啃得幾乎穩不住聲色,他掙了掙,毫不意外根本撼動不了男人的力道,只能氣急敗壞:“屬狗的嗎?什么都啃?”
吃完花瓣又來吃他的手腕,這狐貍還真是不挑食。
宴河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齒上力道加重幾分,似乎是惡意在回應蘇醉的質問。
原本若有若無的力道猝然變得深重,蘇醉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的皮膚被刺破了,連心跳都重了幾分。
不過他隨即意識到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但即使沒有刺破,也少不了留下紅痕浮腫,他的手腕此時一定已經慘不忍睹。
蘇醉用膝蓋拱拱他,聲音弱了一些,“干嘛……”
他被折磨得頭皮發麻,連帶著被捉住戲弄的那只手一起也幾乎全麻了,又麻又疼地微微抽搐,難受的要命,指尖控制不住地想要蜷縮起來。
——隨即就被男人上移的手指強硬撥開,指尖在汗涔涔的掌心中懲罰般碾磨。
蘇醉閉了閉眼:“……”
……宴河有時候折磨他真的很有一套。
尤其是在對方處于這種聽不進道理的時期,他常常會覺得自己真的成了一只被捉住、殘忍玩弄的獵物,只不過被捕獵者用另一種方式分食掉了。
又有幾片花瓣飄落下來,劃過人類失神濕潤的眉眼,落在痕跡斑駁的頸側,又被妖獸舌尖抿起,吞吃入腹。
蘇醉懶洋洋躺在軟塌上,還有些回不過來神,仰頭看著亭角斷斷續續飄過的花瓣,任憑身側的人用指尖玩他的長發。
漆黑柔順的發絲無論被繞成什么形狀,都好脾氣得不會違抗,比主人乖巧多了。
不過……蘇醉最近倒還挺乖的。
宴河低頭看向人類帶著些困倦和放空漆黑的眸子,神色莫名。
他面上已經平靜許多,終于不再是那副隨時準備去殺人的臭臉,垂眼淡淡看著人的模樣,有些難得的平和。
蘇醉和他對視一會兒,突然清醒了三分。
妖狐本就以美色著稱,這種美是帶有女性意味的,雌性自然是妖艷柔美勾魂奪魄,雄性大多也是男女通吃的長相,男狐貍精和書生的話本子也不少。
宴河平時眉眼中冷意過盛壓住了容貌,讓人不敢直視,眾人只記得他的冷酷殘忍,哪敢仔細打量妖皇容貌如何?
此時神情放松下來,倒難得顯出了幾分狐貍精的美色。
蘇醉輕咳一聲,將視線從狐貍精臉上移開,假裝剛剛并沒有差點抵抗不住美色的誘惑!
他視線掃過宴河穿了和沒穿差不多的外衫上。
宴河寬肩窄腰,標準的衣服架子,他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張,是很漂亮的那種,穿著衣服遮掩住時甚至稱得上一聲頎長,若是忽略過高的身高,倒也是一個想讓人擁他入懷的美人。
可惜只有蘇醉知道這人實際上有多兇狠。
他嘖了一聲,用手肘撞了一些男人腰身:“把衣服穿好。”
他懷疑眼前這個狐貍精在勾引他!
宴河哼笑一聲,很敷衍地拉了拉衣領,只專注玩蘇醉的頭發。最終還是蘇醉看不過去,忍著酸的不行腰,靠著亭柱撐起半邊身體,親自幫他穿好的。
和狐貍精又鬧了一會兒后,蘇醉打了個哈欠,有些困。
修士的身體不會疲憊,但神魂會,他的神魂被另一道略顯暴躁的神魂纏住磋磨許久,接收了過量的刺激,興奮過后需要休息,此時正和主人一樣處于倦怠期,安靜蜷縮著一動也不想動。
日頭正好,在陣法的調節下,妖皇宮的溫度和季節永遠保持在最讓人類舒適的程度,微暖的陽光籠罩住他半邊身體,鼻尖是淺淺的桃花香氣,氣氛靜謐安寧得不可思議。
不知不覺,蘇醉竟然真的睡著了。
陷入安靜的睡夢中,他沒有看見,玩了半天他頭發的妖狐忽然動了動指尖,從兩人發梢各割下一綹頭發,綰在一起,繞成一個同心結的模樣。
——結發同心,恩愛不疑。
他想起凡人夫妻間流傳的詩句。
似乎是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笑了,妖皇露出一抹嗤笑,笑他自己。
他垂首看著那縷已經繞的分不開的發絲,看了許久,最終還是珍重地把它收到了儲物袋中,放到最深最安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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