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十來口箱子擺放得整整齊齊。
搬運箱子的人掀開了蓋子。
金銀明晃晃亮在眾人眼前。
寧遠侯眼前一黑,這是什么命啊。
藏得這么嚴實的銀子竟然被挖了出來。
“這一箱子銀子歸你所有。”
慕容澤淡淡吩咐,“本王讓隨從幫你抬回去,今日為你請功的折子會送去京城,陛下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功之臣。”
謝大人趕忙說道:“是極,陛下極為重視人才,你的功勞不會因旁人的非議而抹殺。”
“銀子是不是……有點多?”
顧熙盯著一箱子銀子發愣了好一會兒,扯起嘴角:“不怕王爺笑話,我從未見過整箱的銀子,也沒賺過這么多的銀錢。”
“可不是沒見過,以前你都靠媳婦養的。”
趙王在旁揶揄。
顧熙耳朵微微泛紅,“以前我除了書卷之外,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只有空談同詩書,后來遭受喊冤入獄,妻女無依,在牢房中,我才醒悟過來,銀子可以買很多東西。”
“空談也不能治國,書卷上的圣人之言也需要為官去實踐。”
“咳咳。”
顧嘉瑤悄悄拽了顧熙衣袖,別一時激動崩了人設。
顧熙不動聲色侃侃而談,自己的轉變也得有個合理的理由。
畢竟明明很在意銀子的顧熙真的很難拒絕這么多銀子,裝作目下無塵的清高樣子。
顧熙很俗氣,一點都不介意旁人用銀子砸暈自己。
“娶妻生子不是讓她們陪我受苦,連妻女都無法養活,又何談治國。”
顧熙袍袖翻滾,向睿王拱手,“我領了王爺的賞銀。”
謝大人欣慰笑笑,方才他還真怕顧熙因為銀子拂袖而去。
寧遠侯低垂眼瞼,自從換子真相曝光后,他一直都隱隱有一股壓迫感。
如今,他感到窒息,仿佛屬于他的東西越來越遠,任由他如何使勁去抓,去握。
他手中的東西如同流沙一般漸少。
顧熙,他是壓不住了,更無法阻止顧熙入京。
顧家老宅那群人無法牽制顧熙。
寧遠侯沒想到顧熙同老宅掰扯的干干凈凈,算得清清楚楚。
顧熙彎腰從箱子里拿出十幾錠白銀,遞給寧遠侯,“勞煩侯爺代替我轉交給老爺子,他辛苦養大的兒子總算能親手賺錢了,銀子不多,遠遠比不上寧遠侯給老爺子的孝順,但終究是我的一片心意。”
“你可以親自交給他,也讓他高興高興。”
寧遠侯真誠建議。
“破鏡即便重圓,依然有裂痕存在。”
顧熙坦蕩磊落,耿直說道:“我對老爺子老太太并無惡感,卻不想再同顧家其余人牽扯上,離著遠一些,矛盾就少,他們也可以安心依靠寧遠侯。”
“不見,不是不孝,而是對二老更好,不讓他們為難。”
顧熙眸子清澈,“寧遠侯也是當事人之一,當明白我的心境,以后你對英國公夫妻也會如此,遠遠看著,各自安好。”
寧遠侯嘴唇動了動,不,他不想!
是他要求太多?
“顧老大媳婦謀害公爹的罪不小,寧遠侯當早做決斷,保住顧家的門風。”
顧熙仿佛很為寧遠侯考量,“畢竟你以后的名字是要列在顧家族譜上的,令愛是公主之女,聽聞賢淑端莊,可別被此事拖累了名聲。”
“瑤瑤,咱們回家去。”
顧熙再次中傷寧遠侯,心頭暢快不少。
就是沒有一擊斃命的證據同把握,否則他還容得寧遠侯在自己面前?
兩邊既然不能各自安好,無法善了。
他顧熙也不是怕事的,公主駙馬又如何?
“哎。”
顧嘉瑤笑容燦爛,隨著顧熙騎馬離去。
慕容澤眸子閃了閃,翻身上馬,揚鞭遠去。
銀子自有人給顧熙送去。
“老謝,我怎么覺得阿澤越來越忙?”
趙王一肚子疑問,“你沒覺得阿澤好似……好似變了?”
謝大人說道:“睿王爺氣色更好,陛下同兩宮太后才能安心。”
趙王若有所思點頭,阿澤忙是忙了點,但是脾氣也比往日好。
話也比往日多了。
見到精神百倍的慕容澤,皇兄都能多喝幾杯呢。
“爹你先走,我再去睿王駐地轉一圈。”
顧嘉瑤說道:“我怕師兄忙完了鋪子的事后,又傻傻的等在原地。”
莫名顧嘉瑤對石澤有一分的虧欠。
顧熙點頭應允。
睿王顯然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可石澤把顧嘉瑤放到心尖上。
以后的事……顧熙苦笑,受苦左右為難還是顧嘉瑤!
睿王駐地,石澤站在轅門外。
顧嘉瑤飛馳而來,看到他身上已被汗水濕透,心都快化了。
聽見馬蹄聲,石澤回頭,看清楚馬背上的人后,迎著飛馳的駿馬,他邁開大步跑過去。
顧嘉瑤下意識伸出手,石澤抓住了她的手,細腰一扭,他直接飛身上馬,坐在了顧嘉瑤身后。
她的發絲吹過他的臉頰,鼻尖纏繞著淡淡的香味。
石澤緩緩咧開嘴,大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回家。”
他再次賭贏了!
顧嘉瑤后背靠著他的胸口,心跳同他的心跳仿佛重合,一股安心寧靜的感覺彌漫全身。
同師兄在一起是最舒服的。
顧嘉瑤輕笑:“我爹發了一筆橫財,我們回去狠狠敲他一筆,師兄想買的筆墨紙硯都可以讓我爹出銀子。”
“每次我都算著我爹的私房錢攢得差不多了,便管他要這要那。”
石澤不敢去扣住近在咫尺柔韌腰肢,雙手緊緊扒著馬鞍,連忙表忠心:“我從來不攢私房錢。”
“話別說得太滿哦。”
顧嘉瑤笑道:“這也是樂趣情趣之一,只要不是用銀子去嫖賭,我娘其實并不介意父親身上帶著銀子的。”
畢竟拿不出銀子的男人太丟臉了。
顧嘉瑤頗為遺憾全家搬去京城,路途遙遠,無法帶太多的東西。
不過,石澤留下備考,顧嘉瑤想著把一切都安置妥當了,絕不能讓考生石澤為吃喝分心。
“回家后,你就夸我爹厲害,敲竹杠的事讓我來做。”
“好,我聽師妹的。”
石澤悄悄靠近,“一切都聽你的。”
他無法感知到慕容澤,但是他隱隱覺察到慕容澤的轉變,漸漸威脅到了石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