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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趙含章什么話都沒說,她和劉琨之間的關系還是急速冷卻,倆人的蜜月期才開了個頭就結束了。
趙含章面對劉琨時雖然還是笑瞇瞇的,行事卻強勢了許多,待劉琨送出信,約見拓跋猗盧后,她立即著手招兵事宜。
讓趙含章和劉琨都沒想到的是,招兵的公告才貼出去,還沒來得及敲鑼打鼓昭告天下呢,晉陽的青壯年們就呼啦啦的沖著軍營來應征。
不僅男子,十六歲到三十歲的女子也呼啦啦跑來不少,都是要當兵的。
趙含章從隊伍中拎出兩個小孩,把他們放在車輪前比劃,一個才高過車輪,一個還差車輪一個指頭呢。
她又伸手抹了抹最矮的孩子臟兮兮的臉,半晌無言,“你們還小呢,至少得到我耳朵這么高才能來參軍。”
說罷轉身就要走。
兩個孩子立即伸手拽住她的衣角,眼巴巴的求道:“求使君收下我們吧,我們年紀雖小,但打架很厲害的,已經拿得起刀了。”
最大的那個孩子怕趙含章不相信,想要伸手去拽親衛的刀。
親衛目光一凜,手按在刀柄上沒動。
趙含章沖他擺了擺手,和孩子笑道:“這不是力氣的問題,是你們年紀太小了,想要報國,過幾年再大一些。”一住9biqu
小孩想也不想道:“我不要報國,我就想跟著使君,我要報答,也是報答使君。”
他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趙含章,道:“使君,你收下我吧,我想活著,我弟弟也想活著。”
趙含章一聽,再次低頭去看那個矮小孩,她也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她,眼里都是生的期望。
趙含章就問:“劉刺史不是辦了收容院收容你們嗎?”
兩個孩子同時垂眸不語,大孩子還往后退了一步,拉住小孩子想離開,卻又不太甘心就此離開。
趙含章看見,心中一軟,轉身道:“你們隨我來吧。”
兩個孩子一聽,眼睛一亮,立即跟上。
親衛沒再攔著他們,但也不許他們太靠近趙含章。
趙含章領他們進軍營,對跟上來的女兵趙甲雅道:“帶他們下去梳洗,給他們找兩套衣裳。”
趙含章指著那更矮的小孩道:“給她找女郎的衣服。”
兩個孩子一聽便知道他們的偽裝被識破了,羞窘的低下頭去,老實地跟著女兵去梳洗換衣服。
趙甲雅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她是四年前被趙含章所救,當時就進了育善堂和學堂,一邊讀書,一邊習武,最后被選中特殊培養。
今年年滿十六了才到軍中來做趙含章的親衛,她現在的姓和名字都是被救后取的。
她對兩個孩子的狀態很熟悉,四年前她不也是這樣嗎?
她扭頭問倆人,“你們多大了?”
男孩道:“我十一歲了,我弟,我妹妹九歲。”
趙甲雅給倆人各找了一套衣裳,道:“等回到洛陽,你們就可以上學去了。”
小男孩心中忐忑,問道:“我們是要離開使君,自討生活去嗎?”
“放心吧,育善堂中的孩子,除非軍中餓死了人,否則育善堂是不會斷糧的,你們現在還小,跟在使君身邊做不了什么事,得先學本事,學好了以后再報答使君。”
趙甲雅道:“我就是育善堂出來的孩子,我剛進去時與你一般大,四年,我便能到使君身邊效力了。”
小男孩眼睛一亮,問道:“有錢拿嗎?”
“當然,我這叫軍餉!每月一吊錢呢。”
兩個孩子驚嘆連連,一直沉默的小女孩也沒忍住開口問,“我和哥哥會分開嗎?”
“你們不想分開就不會分開,”趙甲雅道:“不過到了育善堂,你們晚上睡覺的地方得分開,男孩子與男孩子一起住,女孩子和女孩子一塊住,不得逾越。”
“白日上課大多在一起,吃飯也在一處,干活也多在一處。”
小男孩忐忑問道:“要干什么活?種地嗎?還是挖水渠,修建城墻?”
“種地吧,”趙甲雅無語道:“你們才多大,挖水渠和修建城墻哪里用得上你們?”
“就你們這身量,去插秧,播種,拔草或者收割之類的輕便活,重活自有大人們做。你們要是有天賦,還可以學木工、紡織一類的事,若能學會,那分配工種的時候就會輕便一點。”她道:“我就是沒有天賦,最后劍耍得最好,這才被選中去訓練,進軍中當兵的。”
兩個孩子都哇的一聲,驚嘆的看她。
趙甲雅驕傲的抬了抬下巴,見他們略微放下戒備,這才隨口問道:“你們都會做些什么?說不得我能發現你們的天賦,提前給你們介紹幾個師長,育善堂和學堂里的人我都熟,我好幾個同窗此時在學堂里一邊幫工,一邊進修呢,就是教你們這樣新進學堂,什么都不懂的人認字。”
男孩立即道:“我力氣大,會打架,我覺得我也能做親衛。”
親衛呢,那就是刺史身邊的心腹,將來說不得還能當將軍呢。
小女孩也滿眼亮晶晶的看著趙甲雅,很想成為她的樣子。
趙甲雅笑了笑,問道:“你之前經常打架?”
半個時辰后,趙甲雅去見趙含章,和她稟報道:“他們是一家八口遷來的,是聽說了劉刺史的美名,家中的地被匈奴圈了做牧場后便舉家來投。”
“但只三年的時間,他們的祖父、父親兄弟三人皆死在了守城戰中,這一次匈奴再次圍城,他們的母親一個餓死,一個則是外出乞食時因為與人爭奪食物而死,”趙甲雅頓了頓后道:“他們是堂兄妹,城中有人販子專門瞄準了城中十四歲以下的女孩,選姿容妍麗者帶走販往他處。”
“價高不過五斗米,價低的,兩個包子就把人換走了,但城中因此而偷盜女童的事頻發,衙門并沒有有效的舉措阻止。”
趙含章繃緊了臉,問道:“晉陽令是吃干飯的?”
趙甲雅沒說話,趙含章這才想起來,晉陽令還真是吃干飯的,現在還在她軍營里關著呢。
趙含章問:“徐潤的病好了嗎?”
“高熱已經退下。”
“那明天一早就送他離開,直接送回洛陽去,讓人盯緊了他,他只要不離開洛陽,一切循律而為,他若敢私逃,殺無赦;若犯事,按律處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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