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聰明的趙含章也不會想要去他的營區,所以他都沒提,直接提議軍前相見。
趙含章一口答應了下來,她道:“我才回來,還未見過豫州將士,待我見過他們,便帶上幾位將軍去拜見茍將軍。”
茍晞的人一直緊盯著豫州的營區呢,自然知道趙含章剛進營,算一算時間,的確沒來得及見荀修等人。
明預笑著應下,做主將時間往后推移了一些,雙方商定好見面的時間后他便告辭離開。
趙含章讓秋武送他出去。
等人一走,她臉上的笑容才落下來,“看來茍晞派人盯著各道江面,卻沒能盯到對岸。”
趙銘抬起眼看她,“東海王是蠢貨,卻也不至于如此無能,何況他手底下也是有能人的,茍晞的人要是連對岸的消息都能了如指掌,那這場仗也用不到找你了。”
趙銘說到這里一頓,微微坐直了身體,“傅中書也牽扯進來了?”
趙含章揮手道:“我把人勸回去了,他就兩萬人,夠干什么的?東海王隨便派出一隊人馬就把他們收了。”
趙銘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膝蓋,“所以,傅中書回洛陽了?”
趙含章沖他笑。
趙銘就問,“那你呢,你果真要和茍晞合力攻打東海王?”
趙含章:“那要看東海王敢不敢動手了,他要是主動,那我必和茍晞合力收了他,他若是老實退回去,我自然不會給茍晞當刀使。”
“你能拗得過茍晞?”
趙含章便微抬下巴,自傲的道:“雖然豫州兵力不及兗州,但我們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茍晞敢對我出手,東海王會放棄這個好機會嗎?”
所以茍晞是腦殘了才會對她動手。
她是答應了茍晞要站在他這邊,但那也是在東海王主動的情況下,嗯,雖然當初這個前提條件沒有點明,但不妨礙她這樣加上去。
趙銘還能說什么呢,此事于豫州有利,也不算失信,他自然不會阻攔。
荀修等將軍和官員收到通知,急忙回營拜見趙含章。
趙含章坐在上位,那里之前一直是趙銘坐著的,但荀修等人并不是很服氣他坐在那個位置上,不過是因為趙家軍人數不少,而趙含章又捷報頻頻,所以他們才暫時忍了下來。
此時看到上面端坐的趙含章,眾人低下頭來,再沒有意見,舉手行禮道:“拜見趙將軍。”
趙含章頷首,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不甘不愿的章太守。
哎呀,這個卻是熟人,一年前,她在灈陽城外就是如此拜見他的。
趙含章露出笑容,抬手道:“諸位免禮吧,快請坐下。”
眾人在兩邊按照官職大小分坐,趙含章便看向章太守,露出笑容,“章太守何時來的?汝陰郡現在情況如何?你手下現在還有多少兵馬?”
章太守許多的話就被這些問話給堵在了胸中。
趙含章此三問,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刺史的位置上,但……章太守還沒承認她是刺史呢,朝廷也沒承認!
所以章太守悶悶不樂的沒作答,還把頭扭到一邊去。
這一刻,趙含章在心里做下決定,她要換掉汝陰郡太守。
她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模樣,轉而看向荀修,問道:“現在是誰陳兵江邊?”
荀修微微躬身道:“是末將。”
“陳兵幾何?”
“兩萬人。”
趙含章:“動過手嗎?”
荀修搖頭,“未曾。”他頓了頓后道:“沒有將軍的命令,我等不敢貿然動手。”
趙含章滿意的點了點頭,“由著他們對峙,我們不急著做出決定,讓將士們克制,只管在一旁看戲。”
米策不由苦著臉道:“可軍中的糧草也不多了,總囤兵在此處,將士們心中浮躁,不免生事。”
于盛也道:“才與匈奴交戰,將士們思鄉心切,厭戰情緒很高,并不愿長留此處。”
趙含章點頭道:“我知道,這幾日就當是休息,先安撫將士們,待東海王一退,大家便可回鄉。”
章太守沉著臉問,“趙將軍何故將豫州拖入東海王和茍晞的爭斗中呢?這不是置豫州于水火之中嗎?”
趙含章:“我自然也不愿如此,奈何朝廷不派援軍,匈奴鐵蹄之下,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眾人沉默。
趙含章道:“豫州危難之時,只有茍將軍愿出兵相助,便是為報恩,在茍將軍有難時,我們也該回報一二的。”
從軍之人,多少有些義氣,荀修等人雖然不愿摻和進東海王和茍晞的紛爭中,但也同意趙含章的這個觀點,于是點頭應道:“我等聽將軍調遣。”
趙含章滿意的點頭,道:“匈奴退去,我們豫州算大捷,但此次百姓流離失所,將士們死傷慘重,我實在難以開懷,傳令下去,三軍俱哀,晚上以酒水肉食祭奠此戰死去的人,并犒勞三軍。”
眾將應下,也高興起來,瞬間把章太守的挑撥之言拋在了腦后。
軍隊中的犒勞總是與祭祀連在一起的,每每大犒三軍,大家都要先把酒肉先祭給戰亡的同袍。
這也是中原一帶喪葬中總是吃席的原因之一。
吃席,一是解晦,二是犒勞,三則是代表了生者要振作起來,向前看。
豫州才經歷過慘烈的戰斗,如今東海王和茍晞十幾萬的大軍又在豫州對峙,軍民情緒低落,他們需要一場宴席來提振士氣。
趙含章命令一下,三軍立即動起來,淘米煮飯,殺雞宰羊,好不熱鬧。
連對岸的東海王都知道了他們的動靜,不由問左右,“對面豫州軍里怎么這么熱鬧?”
立即有人下去,不一會兒上來稟道:“王爺,趙含章得勝歸來,正下令犒賞三軍呢。”
東海王聞言坐直了身體,問道:“那北宮純呢?既回來了,為何不先來拜見?”
雖然不愿承認,但在天下人眼中,東海王就是代表朝廷,代表正統,趙含章和北宮純得勝歸來,的確應該先來拜見東海王。
但……
“北宮純似乎不在軍中,而趙含章……”幕僚頓了一下,趙含章現在跟茍晞穿一條褲子您不知道嗎?為什么要問出這種讓他頭疼尷尬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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